第三百二十三章 爱情谜语人

  白芷一时兴起,双手交叠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一双眼睛很无辜的忽闪着,看着近在迟尺的对方的脸,对方没有躲避,而是从她的脸上弹掉一片被风吹过来的花蕊,还有几颗花粉,“你看你,就这样子了,还是娇气的。”
  白芷哼了一声,转过眼去,她觉得相比之前的感情里总是不可避免的带着乱七八糟的沉重的家族业力,比如喜欢把对方当成幼时对于自己母亲的投射,或者是成年后喜欢当对方父亲进行教诲的掌控欲,再或者就喜欢在她面前干脆躺平成为一个幼时的小孩般各种撒娇作闹——不是成年男子的爱情撒娇,纯粹就是幼儿熊孩子的蛮横,美其名曰博弈,实则摆烂撒娇(虽然明明一开始不这样)——还有莫名其妙的外界的好为人师的不相干的各种指指点点(就像是潘多拉魔盒被打开,各种魑魅魍魉横行)不同......
  他们的相遇,纯粹就是两个温润纯粹而饱满的灵魂互相照见了。
  哪怕他老是嘲笑她,“都这么大了,还是个小作精。”
  但是白芷就是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其实是相对轻松的,没有各种繁杂的亲子关系的投射,相对没有外界的杂乱的烦扰,不是在山一样的玻璃渣里拼命找糖,纯纯就是两颗钻石的成熟圆满心灵在暗夜中轻松的相遇了,互相抛光、彼此照亮。
  爱情,本来就应该是很干净、很轻盈、很轻装上阵的一件事,人们总是很喜欢人为的把它搞得太复杂了。
  “本来就是这样的嘛,我最近才真的明白爱情的真谛就是两个单纯的成熟的人格的相遇。”白芷终于有些放下傲娇,尝试打直球。
  “你现在终于有点开窍了,之前啊,总是千金难买你一句甜。你就打死不能说点好听的吗?”萧歌白了一眼,轻微的摇摇头。
  “喜欢是放肆,爱就是克制嘛。”白芷躲过他的视线,嘟了嘟嘴求放过,然后低下头,把头搁在手背上一起靠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说,“你不要再不依不饶了。”
  “你早点开窍不就好了吗?就好像要人逼着你才能榨取一点甜一样?”萧歌干脆敲了一下她的头顶。
  “你看你这样子,好像一个劫匪,端着武器指着人家,大叫着‘缴心不杀’!人家还得乖乖的捧出心来奉上,‘请善待它’,这也太过分了。”白芷受不了了,抬起头,把他推开。
  萧歌见状,索性站起来,双手抱胸生闷气,“你!你看,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你根本就不重视!”
  “你!”白芷也跟着站起来,“我这不是一直在忙吗?”
  “成年人忙是常态,抽空才是态度!”萧歌说着白了一眼。
  白芷起的有点猛了,然后情绪瞬间激动,脸色煞白,深情带点幽怨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躲着脚转过身想离开。
  只是起步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崴了一下脚,“知道不舒服还穿高跟鞋!”萧歌拽过她,一个没站稳白芷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其实,人们真正渴望的不过就是在能容纳两个人的所有空间里毅然决然地,正大光明地,平凡地牵起爱人的手。
  急促的呼吸终于开始变得平缓,她似乎开始觉得有了些奇怪的力量,两个人呼吸的气息交缠,这种感觉就像什么呢?就像是一场感冒之后,端着一碗摇晃的米浆,柔软不再是一种非流淌着的静美,大家都劲力做了搅拌米浆的匙,就这样将这方温软舀起来,又任由它滴落下去……种种酣畅全在这一碗甘甜柔软之中。
  她的脑海里,不住的想起一首诗:
  狐狸在山坡念念有词,灶台上的年兽反复冬眠……胸口的鸟群,绕过十万个太阳,带走被浇灭的闪电,带走云层潮汐,带走落地生根的锚,带走氧化的情歌,带走山野恩仇,带走金元财宝,带走痴心安想,带走梦游的脚印,带走飞蛾扑不灭的火,带走所有人的名字……
  不得不承认,恋爱,原本就是一件像一口一口咀嚼奶油泡芙一样的让人产生愉悦的事情。
  就是不时的分离,总是让人生出如此多的怨怼和嫌隙。
  白芷想了想,自己好像并不算一个时刻黏腻在一起的对象,她更像是一支敲击声清脆的古董玉笔,有时轻放在由丝绒布面和冷灯装置搭建的金属展台里,有时呢,又喜欢在白晃晃软绵绵能吸饱水的宣纸上笔走龙蛇。
  能拿下捕获她的时刻,是直柄式暗色烟斗,是翻身跨上骏马的马靴,是“我偏要独木桥走到黑”的霸气和个性,那种乌黑天暴雨倾泻的震颤,就像一枚中世纪哥特风柏林铁胸针,尖锐的,沉甸甸的,像一捧污水里疼痛的盐,最能拨动人时常沉睡的心弦。
  而大晴天里的花香鸟语,花满枝桠,则是华丽落幕之后的寻常,支撑了不眠的夜、暗淡的星,以及激进奋发后的娴静和温存。
  一阵带着花香的清风拂过她的脸直舒胸意,“我真讨厌别人说我作。”她想起来多年前就听到韩安瑞就喜欢跟他的朋友抱怨她“作”,可是她那会儿连“作”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就是觉得别人对她不满。
  男孩子们是真的有意思,一方面喜欢各种招惹,一方面就哪哪儿都不满。
  是的,我就是热衷于当爱情谜语人,确实不像掌握爱情直球克傲娇的核心科技的熟手。
  但是这个女人从来都不肯真正和他一起解决问题,无论是面对白芷,还是当初你遇到的那一场足以灰飞烟灭的危机,
  她是一以贯之的,从来都不愿意付出任何努力,只是想要轻松抓取生命蛋糕上的樱桃而已,这是她这么多年来人生的人性惯用的范式?
  她所谓的爱,究竟是有多少演的成分,不言自明吧,这样的人,总是喜欢占便宜,总喜欢以掠夺和明抢来抓去一切,就是太破坏规矩了。
  “你是我用心喜欢过的人,即使有一天你要逼我离开,我也绝不要把你交到这样的人手上。
  我不是说你不值得被爱的意思,你当然值得,我只是觉得,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受挫,就饥不择食把假的误当做真的。”
  白芷想了想,觉得甚是委屈,她一觉得委屈,就喜欢嘟嘴,小时候养成的习惯了。
  “人是不可以替代人的,只是感受覆盖了感受。
  他们原本就不一样,是我心动的感觉,太过于相像。”
  她心里默默的讲着,她抚摸着他胸前的衣襟,同时把一颗口袋的扣子扣好。
  “别动!”萧歌的手从背上滑下来,一把掐住她的腰,白芷不得不看向他雾蒙蒙的眼睛:“让别动就别动。”
  说着,他竟然,变戏法一样的掏出一只唇釉,拧掉盖子,轻轻的为她涂了起来。
  ?白芷满脸都是问号?
  “不是,你以为我傻呢?唇膏都不会涂啊?”
  “傻傻的,多可爱呀?傻人有傻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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