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血焰与锁魂钉

  舟弃横在听到小儿子舟杜撰的噩耗后,怒目圆睁,似乎疯了。
  心胸狭窄、心肠歹毒的贺勿缺就是想彻底激怒他,让他先除掉豆娘后再说。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彩霞山出现若干个舟弃横,裤子云一边掩护豆娘,一边消极地抵抗,眼睛看花了,分不清哪个是真身。
  他们还未逃出鸡公岭。
  舟弃竖很着急,既不想老爹出事,更不想裤子云和豆娘有任何闪失,这种矛盾心理令她左右为难,大嚷:“你们都冷静一下吧,我不想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裤子云和豆娘,快跑。”
  跑?
  想跑也没机会,这便是分身术人多势众的威力。
  舟弃坚只得把气撒在贺勿缺身上,揪着她的头发,要她一起回宗门寻找孩子舟杜撰,想看看她倒底死了没有。
  血焰!
  若干个舟弃横用混天夺命剑把空气削成的血焰。
  显然,他是将血煞功注入到剑魂里。
  裤子云还从未见到他用过如此招数,就连攻打云台县时,也没用混天夺命剑杀人,看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数道血焰向他和身后的豆娘呼啸而来,焰体呈若干剑身构织成的剑状,偶尔有利剑飕飕地自动射出,在半空形成血红残影。
  豆娘惊叫:“云哥哥,快用麒麟珠将空间黑化,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裤子云回答:“麒麟珠对岳父不起丝毫作用,你快用意念呼唤三声玉笛,看看它能不能从峨嵋飞到你手中。我现在不能分神,得集中精力对付混天夺命剑所产生的血焰。”
  话落,一团血焰迎面飞来,直刺裤子云的心脏。
  “啊,云哥哥......”豆娘尖叫。
  然而,裤子云的身体居然完好无损,那团血焰穿透心脏之后,他的身子竟然能够神奇地复原!
  这可把跑上山头劝架的众弟子看得目瞪口呆。
  “师兄(裤子云)才修炼完‘中四境’,怎么会有如此功法?”
  弟子们在惊诧。
  豆娘傻了眼,舟弃横也大感意外,真身被惊倒。
  就连裤子云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其实,这是‘中四境’中的固神境起了作用,提升了元神。
  诚然,裤子云的修为跟万年女帝纸间雪的牺牲有关,令其修炼的成果加倍提升。
  从修炼之初的“下四境”到“中四境”末,所有阶段的小境界,都已得到空前强化。
  他能明显感觉到修仙的梯度在原有的基础上不断地进化,识海里,形成一条清晰的主线:
  聚气——塑经——凝魂——锻魄——固神——造化——通灵——玄武。
  若是修炼完成“上四境”中的四大境界:一念——骑空——绝欲——尘宇,在万年女帝元神与灵力的助攻之下,其修为将令整个修仙界不敢想象。
  那将是大神级别的存在!
  唉,舟弃竖不会传授“上四境”了,那个从中作梗的贺勿缺真的坏透了。
  又一团更尖锐的血焰闪电般射来。
  目标,豆娘。
  裤子云还没来得及阻挡,只见血焰之剑瞬间穿过她的身体。
  天啦!
  豆娘的胸膛出现一个大洞。
  众人大惊失色,一片唏嘘。
  若干个舟弃横狂笑不止:“哈哈哈,豆娘这妖女里定有不少花花肠子,弟子们可以掏出来下酒,老夫要吸干万年女帝遁入她身体里的新鲜仙气,老夫在裤子云身上所消耗的元魂也得加倍找回来,哈哈哈。”
  裤子云愤怒到极点,大喊三声:“豆娘,豆娘,豆娘!”,差点晕倒。
  “大家快跑,我不想伤及无辜,我实在无法自控,我快要爆炸了啊!”
  关键时刻,他还顾及着他人。
  众弟子四散奔逃,更有甚者直接从鸡公岭跳下悬崖。
  舟弃横暂停笑浪,感觉把事惹大了,要是裤子云轰地一声爆炸了,老夫也得被巨大的冲击波蒸发掉。
  他赶紧收回假身,飞向天边,远离爆炸源。
  裤子云尽量自控,脚底闪现一波又一波忽明忽暗的青龙。
  他竭尽全力拼尽意志,控制着爆炸临界点。
  更重要的是,他得拼命保住豆娘被血焰洞穿的身体,不能落个灰飞烟灭。
  这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豆娘
  居然
  没有
  倒下
  !
  她还在艰难地向前走动,一道阳光从破洞透射到草地上。
  裤子云几个箭步跃至身后,扶住她,用手从身后探入洞中,唉,还真的是被血焰击穿了。
  “云哥哥,你想掏心掏肺吗?”
  啊?!
  豆娘居然可以说话,居然可以调侃!
  裤子云又惊又喜。
  这时,远处传来忧伤的笛声,那是玉笛从峨嵋飞回来了。
  “宝物呀,你为何总是来晚一步?”裤子云带着哭腔,“豆娘的心脏都被血焰穿成破洞了。”
  玉笛已飞至头顶,笛声停止,盘旋数圈后,像一条绿蛇从豆娘胸膛的洞口钻进钻出,重复。
  裤子云目光一拧,想抓住玉笛。
  豆娘语气微弱:“呵,别捉它,它可能也在学你,想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花花肠子,云哥哥,我好冷,快吸雪娘遁入我体内的仙气吧,这样,你将变得更加强大。”
  “唉,我苦命的豆娘,一定要挺住,你不会有事的。”
  “云哥哥,答应我,别落泪”
  答应我,我死后,麻烦把我葬在青城山,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那山上有你我共同踩过的路、共同采过的花、共同淋过的雨......
  答应我,要努力地活下去,跟美人鱼和舟弃竖二位嫂子一起好好生活,力争生一大群孩子;
  答应我,切不可伤害玄幻宗主舟弃横,此人亦正亦邪,可以感化,再者,他毕竟你的岳父,又是你修仙的师傅,我还指望他助你修炼完‘上四境’;
  答应我,方便的时候多看看我的老爹(花上霜),这辈子他太苦了,既当爹又当娘,才把我们七个女儿拉扯大,如今雪娘也不在人世了,真不知道爹还能坚持多久,爹的梦境丸虽说像个笑话,但你要多多鼓励他,孝顺重在顺意;
  答应我,照管好妹妹们,包括肥肥和小不点;
  答应我,一定要为民除害、为国效力。
  云哥哥,我还有好多话想说,其实我没有理由这么要求你,我,我,我好冷......我还想,再、再、再多走几步红尘路,我不想倒、倒、倒下呀,这人间虽破烂,仍还有我太多的牵挂与不舍......”
  豆娘声音微弱得如同泯泯灭灭的寒星。
  裤子云泪奔,不断地啄头。
  “云哥哥,不~~许~~哭~~,再哭,雪娘、也没法、再来、收集、真情之~~泪~~了。”
  豆娘还在坚持着直立行走,她的声音小得只有泪水知道。
  那支玉笛还在豆娘胸膛的洞中钻来钻去。
  “玉笛呀,我裤子云求你再次显灵吧,豆娘若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苍天啊、大地啊,何苦要折磨相爱的人。”
  说罢,他双膝落地,不断地向玉笛磕头。
  忽然。
  玉笛发出碧绿之光,那光温润柔和,逐渐填充着豆娘身上的那个破洞。
  哇!太神奇了。
  眨眼功夫,豆娘的身体竟然恢复如初。
  谢天谢地!!!
  裤子云抱紧豆娘,泪水横飞。
  生命
  情感
  想象
  都在这一刻,与天地万物一起产生共鸣。
  豆娘抚摸着自动回到手中的玉笛,轻轻地念着玉笛所显的一行字:永远看见自己,方能得到光芒。
  ...
  夕阳西下。
  逃至西天的舟弃横再次腾云驾雾,降落于鸡公岭。
  裤子云用身子护住豆娘,做好迎战的准备。
  豆娘小声提醒:“手拿块砖,说什么都要对。云,你该亮剑了,只是别你岳父的性命。”
  气氛骤然紧张。
  舟弃横不甘心放过他们,想尽量不再激怒裤子云、不自爆的情形下,通过智取,把他和豆娘的仙气吸收进自己的丹田里。
  这是万年女帝留给他们的仙气,能拥有如此仙气者,就可纵横三界所向披靡。
  刹那间,明朗的天空变得乌云滚滚,山上的春花黯然失色。
  “裤子云,老夫不会伤害你,毕竟你是我的女婿,有话好好说。”白袍冽冽的舟弃横捋了捋长长的胡须,面带生硬的微笑。
  “岳父大人,我已感知到您体内所翻滚着的巨大仇恨和阴谋,您的孩子到底出事没有还是个未知数,您作为仙级人物的存在,应该有一颗圣人之心,否则德不配位,终会翻船。”裤子云说罢,双手在空气中一抓,一把宝剑执于手中。
  这一空中取剑魔术般的帅气动作,就令舟弃横瞠目结舌。暗想,他怎么学会这招了?这是“上四境”中的修炼内容呀。
  豆娘完好无损的身体更令他摸不着头脑。
  “豆娘,老夫不跟你一般见识,尽管你连老夫的孩子都不放过,吸了他的纯阳之气,但老夫念在你爱裤子云的情分上,努力地原谅你.
  这样吧,你向老夫当面吐出万年女帝传给你的仙气,就不再追究你,这个建议合情合理也合法,毕竟是你害死了老夫的孩子。”
  “呵,呵呵,亏你还是帝尊级别的人物,”豆娘冷笑,“连贺勿缺这种低级的鬼话都相信?常言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你连证据都没有,就起心要杀掉我们,真不可理喻。”
  舟弃横被怼得哑口无言。
  半晌,哈哈大笑:“缺娘就是老夫的天,错了也有错的道理,你再怎么正确,能为老夫生儿子吗?至少你得罪了缺娘,就该自认倒霉;
  再说,你一定是吸了老夫儿子的纯阳之气,要不,你胸膛的那个破洞怎么可能天然愈合?”
  裤子云接话:“岳父大人,您的修为跟传说中的九重天不相上下,何不凭借通灵境,感知一二呢?我看,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题发挥,以达到不可告人之目的。”
  舟弃横脸色大变,拔掉几根胡子,默念咒语,吹向天空。
  糟糕!
  杜娥曾经告诉裤子云,舟弃横一旦拔自己胡子的时候,其心最歹毒。
  因为,那些胡子会变成令人闻风丧胆的锁魂钉,若再结合分身术,其钉因假身众多而汇聚成钉雨,后果......
  想必,舟弃横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不可。
  裤子云生怕豆娘再次遭到毒手,于是大声道:“岳父大人,您可以一毛不拔,我和豆娘愿意吐出仙气。”
  舟弃横眼睛一绿:“一毛不拔?哈哈哈,那是个贬义词,不过你们既然识相,老夫就不拔胡子了,老夫原本打算送你们一些眼中钉、肉中刺,哈哈哈。”
  豆娘懵圈。
  裤子云耳语:“那胡子会变成锁魂钉,比血焰更可怕,我们先依了他,让他吸走仙气,再从长计议。”
  豆娘点了点头。
  舟弃横怕他们反抗,狞笑:“呵,呵呵,没骗老夫吧?”
  豆娘冷笑:“呵呵,呵,人无信不立,放心吧,修仙之人的基本素养就是诚信。”
  “说得好,这样吧,老夫叫你们跪下。”
  “跪下?”豆娘瞟了一眼舟弃横,“双腿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但绝不可下跪三观不正之人。”
  “你可以不跪,但裤子云总可以跪下吧,难道岳父不算父亲?”
  裤子云不得不跪下。
  这时,舟弃横张大嘴巴,双手在胸前旋转,酝酿内力。
  霎时,裤子云和豆娘各自散发出的蓝烟便飘向舟弃横的嘴巴。
  ...
  “爹,不好了,你上当了,爹,你在吸什么气呀?”
  舟弃竖一手挽着孩子舟杜撰,一手揪着贺勿缺的长发,出现在鸡公岭。
  正在沉浸式吸收仙气的舟弃横被声音惊扰,定睛一看,孩子还鲜活着呢,他的面色立马变得铁青。
  他清了清嗓子:“爹知道孩子没事的,你跑来干啥?快把缺娘放开,真是没大没小不懂规矩。”
  贺勿缺被舟弃竖像提小鸡般提到豆娘面前,重重地扔在地上。
  “豆娘,我错怪你了,对不起,只因我太爱你舟大伯唯一的儿子了,因极爱而产生了幻觉。”贺勿缺不断地道歉。
  豆娘笑道:“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只对不起自己的灵魂。”
  舟弃竖插话:“她还有灵魂吗?我看她口中的这个儿子压根儿就不是我爹的种。”
  此话料峭,一时令老爹舟弃横下不了台。
  “不是老子的又会是谁的?今天你这个不孝女非得给老子讲清楚不可,老子一定要剁了那个色胆包大的杂种。”舟弃横不再吸仙气,摸了摸胡子,打算再扯一把下来。
  舟弃横见状,深怕老爹用胡子变作锁魂钉,赶紧添话:“爹,女儿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这孩子跟爹长得既形似又神似呢。”
  “这还差不多。”舟弃横说得极为潦草。
  豆娘差点撇出笑出。
  舟弃竖:“我的大英雄裤子云为何跪着?男儿膝下没有黄金吗?给我站起来吧。”
  舟弃横声音洪亮:“他敢?!”
  “他还真敢,”舟弃竖一把将裤子云拉拽起来,“爹错怪人家,还险些酿出人命,我觉得爹也应该下跪呢。”
  舟弃横被气得两颗眼珠差点跳出眼眶:“你,你你你,老子是你爹,老子跪谁?”
  这时,豆娘弱弱地建议:“周大伯跪谁的问题,我倒觉得应该征求缺娘的意见,大家说好不好?”
  呵,这明显是故意在将军。
  哪知,贺勿缺猴急地回答:“这个建议好,就向裤子云跪下吧。”
  啊?!
  舟弃横两眼发直,但又不得不听缺娘的话,尽管心里早已恨透了她。
  “扑通——”
  舟弃横还真的双膝落地。
  裤子云赶紧把他扶起来,大叫:“使不得,使不得,折煞我了。”
  贺勿缺开心地笑成牵牛花。
  场面尴尬。
  舟弃竖拍了老爹拍舟弃横膝盖上的泥土:“爹,请您把刚才所吸的仙气全部吐出来,还给豆娘和裤子云。”
  “这这这,爹好不容易才吸上半口,那可是万年女帝的仙气。”舟弃横很慌张。
  “就让大伯留下一口气吧。”豆娘用了双关语。
  “岳父大人不必自责,人活着就是要争一口气。”裤子云甩了甩长发。
  舟弃横抱起憨憨的孩子,表情复杂:“老夫将视豆娘为亲生女儿,打破修仙传男不传女的观念,老夫要传授修为于她。”
  “爹,太偏心了,还有女儿我呢。”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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