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宿命之地
春节的西伯利亚依旧严寒。
路明非带着独属于他的小分队穿越高耸入云的针叶林，跋山涉水，终于抵达一处尼伯龙根的边缘。
这里就在北冰洋沿岸，离极地的距离也不算远，脚下就是不知道多少年都不曾融化过的冻土层，因为离人群聚集地比较远，已经不是人稀罕至能够形容了。
尼伯龙根就在一片有着皑皑白雪的山岭后面。
从普通人的视角看，那里不过是一片乱石堆，不知是什么科目的藤一类的植物将其覆盖了一大半。
这种藤类原本不应该出现在冬季。
但是它就是出现在了那里。
而路明非之所以知道那是尼伯龙根，主要是因为他独特的感知，或者说是血脉的觉醒。
路鸣泽的衰弱也就意味黑王的力量可能在悄无声息的转移。
只是他还未死，那种力量就像是悬在路明非头顶的命运枷锁，一直笼罩着路明非，却又没有落下。
这就是秘党大拿的高明之处。
如果杀死了路鸣泽，依照路明非如今的情况，他很可能会继承绝大部分的力量，从而苏醒过来，变成龙族的终极形态。
只要路鸣泽还处于封印状态，黑王之卵和路明非就都有可能获得这份被称之为世界终极的力量，如果秘党真的侥幸窃取了黑王之卵的力量，那么也就会阻断黑王的传承。
新的黑王从此诞生。
贝奥武夫从北海道一路逃回西伯利亚就是这个原因，万一，真的窃取成功了呢？
陈墨瞳只是最好的催化剂，并不代表那是唯一的方法。
“根据可靠消息，贝奥武夫从北海道逃了回来，他现在很可能就在这个尼伯龙根内。”苏恩曦收到了最新的消息。
“那又如何？我们已经到了这里总不能原路返回吧！”酒德麻衣看向尼伯龙根，她已经休息太久了，现在就恨不得快些杀进去，救她们的老板。
“我不是想止步不前，而是要有合理的计划，事实上我们都清楚，弗拉梅尔在忙于重组秘党，源氏兄弟则彻底打穿了北美混血种家族，芬格尔和诺玛重新掌控了卡塞尔学院，他们的背后还站着楚子航、上杉绘梨衣和康斯坦丁，我们如果不尽快解决问题，那么他们就很有可能要来掌控局势了。”
苏恩曦认为进入尼伯龙根迫在眉睫，但是，必须得先制定对付贝奥武夫的计划。
在之前的行动方案中，并没有贝奥武夫这个混血君王，她们都以为凯隐会杀了贝奥武夫。
没想到凯隐最先做的却是覆灭加图索家族和颠覆北美混血种。
“凯哥呢？他在做什么？”
路明非从来都没有什么雄图大志，他来不是为了获取掌控世界的权柄和力量，他只想救路鸣泽。
所以，他的关注点跟苏恩曦截然不同。
“凯隐据说在与夏弥、诺顿和贝希摩斯商议创造另外一个空间，这个世界所剩不多的龙类并不信任秘党和混血种，他们想要独立的生存空间。”
零的消息最准确，因为这是诺玛发给她的，她通过自己的方式联系过芬格尔。
事实上也只有她最清楚路鸣泽的心思。
路鸣泽是想将路明非推上新的王座，但他同时也知道那并不是路明非的追求，如果有可能，他想要通过路明非和凯隐的关系给他的哥哥谋求一条退路。
假如，路明非真的放弃了权柄和力量，不至于像他一样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零会服从路鸣泽也就是零号的所有吩咐，并尽一切能力去完成。
“凯隐是创世神吗？”柳淼淼一直乖巧的晕在路明非身边，她其实到现在都不知道路明非到底是什么身份走或者什么物种。
她不在乎。
而且欣然接受了路鸣泽赐予她的血统。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跟路明非靠得更近。
“没有人清楚他到底有哪些能力，但古籍中有记载，天神之贵者，莫贵于青龙，或曰天一，或曰太阴，创世真的能够做到。”
零很平静的回答。
她的回答让苏恩曦和酒德麻衣都很意外，因为按道理，一个俄罗斯人不应该这么了解中国的神话古籍。
“其实这样也好，”路明非用树枝将篝火撩拨的很旺盛，“混血种和龙的矛盾太难调和了，如果真的能够创造另一个世界，只要不是尼伯龙根那样的地狱，也是可以接受的。”
他已经把自己代入了龙的身份。
同时，也默认将来他也许不得不生活在那个新世界。
“这些事其实等我们获胜而归的时候再讨论不迟，”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对望一眼，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而是引向另一个方向，“我们目前的主力五个人，而对方的数量未知，但根据有限的消息大概有至少三个强力或者超级混血种如果再加上贝奥武夫，恐怕我们没那么容易就达成目标。”
她用天演推算模拟的结果是胜少败多。
依她看来路明非的言灵·不动明王恐怕很难杀死贝奥武夫。
路明非沉默了片刻，到了这里，到了眼下这一步，其实计谋和算计都没有太大用处了，他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容易。
但是，因为困难就不去做了么？
“没事，贝奥武夫交给我！”他看向苏恩曦，“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在推着我前进，现在我不能再忍受了……”
他想像以前一样说出一些很中二的烂白话，可是突然间他好像做不到了。
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那好，”苏恩曦思量了一番答应了下来。
到了后半夜，酒德麻衣、零和苏恩曦都去不远处的帐篷内休息去了，明天就要正式进入尼伯龙根。
她们将面对多年来可能最凶狠，最极端的敌人，不充分休息是不行的。
只有柳淼淼和路明非还肩并肩坐在篝火旁。
深夜的原始森林静得可怕，只有偶尔才会传来一两声或兽类或鸟类的叫声，在夜间它们的叫声像是有着可怕的穿透力似的，能传到特别远的地方。
“明非，这里会不会有老虎或者棕熊啊？”
柳淼淼往路明非怀里缩了缩。
她小时候看动物世界曾经被东北虎猎食时所发出的咆哮声吓哭过了。
“应该会有吧！东北虎的数量比较稀少，我们应该挺难遇到的，但是这个季节有些棕熊应该会从冬眠中苏醒了，说不定现在就未知的棕熊正往我们这里赶呢！”
路明非看了看四周，其实并没有所谓的棕熊。
他这么说不过是吓唬柳淼淼。
果然，柳淼淼抱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怀里都不敢抬头。
“如果真有棕熊过来了怎么办？”
她是真的害怕。
“怕什么？如果真有棕熊袭击我们，我一个滑铲过去，到棕熊柔软的腹部，一脚踢过去，它说不定就gg了。”
路明非现在可不怕棕熊。
别说什么单个棕熊了，就是再来一头东北虎，他也不放在眼里。
“少吹牛了！”
柳淼淼在网上也看过这种冷笑话，有人一本正经的分析过如果在野外遇到棕熊、老虎或者大猩猩该怎么自保。
其中就有一个滑铲过去袭击老虎或者棕熊的腹部这种说法。
只要智力正常都知道，这样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些。
“你还不信，要真有老虎或者棕熊杀过来，我就现场给你表演一下我是怎么屠熊搏虎。”
路明非揽着柳淼淼的肩膀自信满满的说。
这点还真不是他吹牛，现在别说什么老虎棕熊，就是陆地上最大的食肉动物，直立起来有四五米（快到三楼那么高）的北极熊，只要他亮起黄金瞳，也得乖乖跑路。
这就是血脉压制。
其实柳淼淼也知道这点，只不过她的思维一时还没有转变过来。
“那你岂不是像常山赵子龙一样勇猛？”她摸向路明非的腰腹，“书上都说这种猛将虎背熊腰的，你这小蛮腰怎么跟人家比？”
路明非身高现在是长开了，但是身体还是偏瘦的，至于肌肉么也没有多少。
“这不重要……”路明非被柳淼淼小手摸得有点痒，他赶紧按住柳淼淼的手，“对了，你出来这么久，怎么跟叔叔阿姨解释啊？”
这会寒假早结束了，高三都开学一个月了。
“我之前都不敢跟家里打电话，就只是发短信报平安，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芬格尔师兄早就帮我打好掩护了，”柳淼淼看着路明非很开心的样子，“那个诺玛一直在模拟我的声音给我妈妈打电话，还以卡塞尔学院的名义说是邀请我参加数学方面的研讨班，所有的手续资料都是齐全的，我爸爸打电话去验证居然都是真的，她真的太厉害了。”
“可是就不怕影响你的高考吗？”路明非知道诺玛的能力是无敌的，但是不管怎么说高考在家长的心里才最重要吧！
“当然怕，但是，这个研讨班是卡塞尔学院、哈佛大学和东京大学联合举办的，芬格尔说是我的成绩优秀，到时候我可以三个学校择优选择。”
柳淼淼说到这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因为这个慌圆回来可就有些难了。
因为这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她到哪里去择优选择？
“别怕，芬格尔是我铁哥们，到时候让诺玛帮你造一份如假包换的毕业证都可以。”路明非拍胸脯保证，不过随后他的语气就软了下来，“就是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以后了。”
“你什么意思？”柳淼淼杏眼圆睁，瞪着路明非，“什么叫有没有以后？你小子是想始乱终弃吗？”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路明非连连摆手，“我不是怕我……怕我死在这里回不去么？”
他是有这个担心的，不是怕他真的死，而是怕如今的自己死去。
将来无论是作为新的黑王，又或者是尼德霍格苏醒，他都不再是路明非了。
这是他的宿命。
路鸣泽曾经不止一次的暗示过，只不过当时他不以为意。
如今看来，不管路鸣泽是不是生命垂危，将来终究还是会推着他来到这里，宿命推不开，也逃不掉。
“这还差不多，”柳淼淼轻哼了一声，然后又搂着路明非的脖子，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安慰路明非，又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你别怕，有我呢！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死的。”
她从仕兰中学一路追到日本伊势市，又从伊势市到北海道，从北海道坐船到海参崴，最终来到靠近北冰洋的西伯利亚边缘地带。
这一路岂止有万里？
她也从普通的人类少女，具备了一定的龙族血统，放弃了很多付出了很多。
就只是想要跟路明非靠的更近，想要跟他在一起而已，只要他不背弃自己，那么自己就不会后悔，也会坚定不移的一起走下去。
哪怕面对的敌人是她不曾设想过的存在，比什么猛虎棕熊厉害一万倍！
她也不会害怕。
“明非，你以后想做什么？”柳淼淼感受着路明非真实无比的心跳，突然抬头问他。
“做什么？”路明非挠了挠头，他其实没有认真想过，但是，真要说的话也不是没有，“我……我可以说，但是，你不能笑我。”
他抱着柳淼淼，温香软玉抱满怀，这场景可以说要多温馨有多温馨。
他还能有什么奢求呢？
“笑你？我才不会呢！你就是去捡瓶子我也觉得很帅！”柳淼淼一脸稚气的看着他。
“哪有立志要去捡瓶子的？”路明非摇了摇头，“你应该把我想得再高大那么一点。”
“你不会真想拯救什么世界吧？”
“当然……不是，”路明非偶尔胡思乱想的时候会觉得拯救世界什么的太拉风了，但是现在他知道这很辛苦，事实上也没有那么拉风，“我其实就想开个网吧！每天打打游戏，哎，还能挣钱，这简直是最美好的事……”
他说完看向柳淼淼立刻补了一句，“我说了你不能笑我……”
柳淼淼嘴角的笑意根本抑制不住，但是，她还真不是取笑路明非，“那我给你当老板娘，嗯，我们再养个儿子，一家三口……”
她是觉得很开心，平凡的愿望总是更容易实现，她觉得自己跟路明非一定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