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不嫌事大

  “你完蛋了!”
  老十四也听见外边的声响了,嘴角一弯,恶狠狠地逼问道:“速速将解药交出来!”
  “真没有!”钱烂烂一脸无奈地看着老十四,“你自求多福吧,啊。”
  “混蛋!”老十四咒骂,“你抽什么疯,给我下毒对你有什么好处?”
  “就是他,给十四爷投毒!”方才那小厮回来了,甫一进门就指着钱烂烂叫道,后边的跟着一大群带刀的侍卫。
  “刷拉——”,银亮的刀立马亮了出来,一闪一闪的,刺亮的钱烂烂眨眨眼,但脸上依旧不改色的镇静。
  两三秒之间,八把大刀立即架上了钱烂烂的脖子,将她团团围住。
  死亡,就是钱烂烂打个喷嚏,动动脖子的事。
  “钱烂,你最好,现在将解药交出来!”老十四再问一句,口气已经没有之前那样的急迫,仿佛是在给钱烂烂自救机会。
  钱烂烂扫了一眼老十四身后的白胡子老头,蔑笑,撇嘴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一个用力过猛就抹到脖子了:“你以为有太医就有解药了?”
  “无解就是无解,就算是太医院院首也无济于事。”
  拎药箱的老头胡子一颤,朝前走一步,站出来,宣言道:“老朽不才,正是太医院院首!”
  “哟,院首都来了?”挑眉,钱烂烂好好地瞅瞅那白胡子老头,看起来资历老极了!
  看罢了,她又把眼光看向已经趴在桌子上许久了,奄奄一息的老十四:“没事找事,多此一举!”
  老十四那将死未死的气息嘘嘘地呼出,“老头,爷不行了~”
  “老朽这就来。”一声响,沉甸甸药箱放下,老头跪在地上,把两指搭上老十四的腕上,另一只手在胡须上捋。
  良久,老十四急不可耐地问:
  “如何?”
  那老头一边捋胡须,一边摇头,道:“虚,太虚了!”
  这话太狠了,钱烂烂只瞧见老十四的脸上迅速地暗淡了,似是被那话蒙上了尘。
  “可配得出解药?”把方才那毒花略过,老十四眼中闪烁着希望之光看向院首。
  解药?
  此毒无解啊!
  老头惭愧,低下头,道:“老朽无能……”
  那话未尽,老十四便大骂:“废物!”
  “其实……”老头斗胆抬起头。
  气愤至极的老十四扫了一眼过去:“有屁快放,趁你还有命!”
  一旁,钱烂烂看老院首抖成筛子,愤懑道:“我曹,你这是要拉人陪葬了?”
  眼光射向钱烂烂这只罪魁祸首,老十四阴恻恻道:“你将有幸成为第一人!”
  一个鸡腿砸过去,钱烂烂指着老十四的鼻孔骂开:
  “狗东西,你就是这么忘恩负义的?”
  当即,老十四眼眶里就掉下一只酱卤的鸡腿,深色的卤汁将他脸描成恶魔:“钱烂,你现在就死!”
  没有一丝的疑虑,他暴君的狠辣迅速爆发,冲持刀围困钱烂烂的侍卫命令:
  “你们,把他给我拉到森林里,砍掉!”
  刷拉一声,那一圈的剑收起,两个大汉架着钱烂烂要往外走。
  钱烂烂爆了,大骂:“人畜,你妈!”
  命都要丢了,老十四可没心情听钱烂烂骂话,“把解药交出来我就饶你不死!”
  钱烂烂无语,把头一扭,向跪在地上的老头,嚷道:“臭老头,你快和他讲清楚!”
  “这这……”老头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要砍要杀吓坏了,哆哆嗦嗦的,一个字也吐不轻。
  “快说啊!”老十四想起方才老头支吾的“其实”二字,和钱烂烂默契地异口同声问道。
  老头颤抖道:“其实,十四爷所中之毒无需解药。”
  嗯?
  老十四瞪大了眼睛,一会看看地上跪着的人,一会看看地上站着的人。
  什么意思?
  那边,钱烂烂见老头断话,催促道:“老头,你一口气说完,别咽气哪。”
  “十四爷,您身体的毒素正慢慢地化去,不日您便可重振雄风,再次威武!”老头一口气说完话,用余光瞟窃老十四的脸色。
  只见,老十四脸色迅速阴转晴,喜上眉梢,“这么说,我不用死了?”
  “是的。”老头回答。
  那头,钱烂烂挣脱大汉的束缚,学老十四的话,滑稽地说:“这么说,我不用死了?”
  老十四闻声,扭头看去,一条长长的灵舌朝他吐来。
  “钱烂,你到底居心何在?”
  “耍我玩呢?”
  “是呀是呀。”钱烂烂欠欠地说:“不是还要砍了我吗?”
  她又吐了吐舌头,作死地叫道:“来呀,来呀。”
  老十四正要爬起来拿刀砍了钱烂烂那把碎嘴,院首大人腼腆地朝钱烂烂问道:“不知十四爷中的是什么毒?”
  卧槽,摸着人家的手腕,听了半天的心声,居然没看出个所以然!?
  老十四脸色一沉,眼光如剑光剐向院首,他现在还能不能相信这老头方才的诊断了?
  “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蛇毒,加上马甲虫的毒。”钱烂烂解释道。
  语罢,老十四有种杀了钱烂烂的冲动,看向她的目光里杀气来回扫动。
  院首闻言也是大惊,喉结滚动,吞了口唾沫,扭头看向这位中马甲虫毒的十四爷。
  随后,院首喃喃道:“可是,马甲虫本无毒。”
  “确实没毒。”钱烂烂说:“只是,它碰见蛇毒了。”
  院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钱烂烂接着解释道:“我用马甲虫的躯囊装了蛇毒,二者糅合了,它便将蛇毒减毒,减毒之后的蛇毒便是作为蛇毒的解药的蛋白质血清。”
  虽说有些语言无法理解,但,院首还是很震撼。
  “啪啪……”老头拍掌,一阵惊叹:“妙啊妙啊!”
  他捋虎须赞赏:“竟然想到用马甲虫的躯体做囊!”
  老十四实在听不得这个马甲虫了,冲院首吼道:“闭嘴,再提马甲虫,要你命!”
  一听到要命,院首便害怕,颤颤巍巍跪下磕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见场面过于激烈,钱烂烂慈悲为怀,劝谏道:“生气更耗气,小心亏竭!”
  一听这话,老十四下意识伸手向身后,肾疼,脸色难看。
  瞪了一眼地上的老头,他发话:“速速滚回猎场!”
  扫了一眼带刀带剑的侍卫,他又道:“还有你们,都给我退下!”
  跟着大队人马,钱烂烂也想趁此机会溜之大吉,身后却传来一道魔音:“钱烂,你留下。”
  指了指小药童,老十四厉声:“你也滚下去!”
  清了人,帐篷里安静了。
  钱烂烂弱弱地问一句:“大爷您有什么事吗?”
  他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我谢你救了我。”
  听得出来,这话里边有很多难言的情愫混杂。
  “嘿,别客气,呵呵,应该的。”钱烂烂笑脸一堆,客套地说。
  老十四可笑不出来,他沉声道:“你还真以为我在诚心诚意地谢你?”
  “怎么说,都有感谢的成分在。”钱烂烂为老十四洗白道:“你好歹也是皇室子弟,受过不错的教育,知恩图报你是懂的。”
  “呵!”趴桌上的老十四撑起下巴,朝钱烂烂笑去:“为什么搞这一出?”
  钱烂烂假装不明白,巴眨大眼,“啊?”
  “装傻充愣是吧?”老十四学着钱烂烂之前对他干的好事,拎起一只鸡腿甩了过去。
  钱烂烂跳起来,张嘴,稳稳地接住了,手伸上去取下,骂道:“浪费食物,可耻!”
  一阵轻笑,老十四道:“合着你刚才冲我扔鸡腿的时候就不浪费了?”
  “浪费啊!”钱烂烂点头,然后推卸责任:“你没接住就浪费。”
  额。。。
  “呵,我不跟你扯这玩意儿。”老十四睨眼,撇嘴,伸手:“扶我床上去。”
  见老十四实在是虚的不行了,慈悲心作祟,钱烂烂上手搀扶病人。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清楚,非得把事情搞那么大?”老十四下巴贴钱烂烂肩上,好闻的气味安抚他的躁动,她背上的骨头却磕得他疼。
  她讲:“我想气你,想看你无助的样子,想见你对我剑拔弩张的样子,我得不断提醒自己你是个什么面目的人!”
  语罢,她便一把将人摔下床。
  “啊!”老十四磕的腰酸背痛的感觉又伏起,骂道:“钱烂,我跟你有仇是吧?”
  “没有,咱俩情深义重。”钱烂烂嘿嘿笑道:“情逾骨肉呢!”
  “呵呵,你不要逗我行吗?”
  “说话那么多反场。”
  “一会说咱俩有仇,一会说咱俩有情。”
  一个眼白,老十四滚了过去,真特么适应不了钱烂烂的两面性。
  他倒头睡进被窝里,翻来覆去的,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钱烂烂为何非得把事情搞大。
  不过有件事钱烂烂说对了,知恩图报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那边,隔壁的帐篷,钱烂烂躺在床上,打算闭目歇息。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十四爷他其实无需解药。”躺在软蹋上的小药童很好奇,搓着眼皮问道。
  闭着眼,钱烂烂拍着嘴,打了个哈欠,道:“我说了,无解。”
  小药童:“……”
  无解,无需解药。。。。
  服了!
  小药童手掌拍脸上。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啊!
  只有钱烂烂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刺激老十四,故意将事情搞大。
  为的……就是……
  刷存在感,或者,提升一下她在老十四心中的地位。
  毕竟,她怎么说也是个救命恩人,竟然差点被拉去森林里砍了,好在最后大难不死。
  这种巨大的落差,多少都是老十四的错。
  二则,她又秀了一把医术。
  太医院院首都诊不出的毒,她却凭借以马粪为生的马甲虫就搞定,简直不要太厉害了。
  就是手段有点下作,引得老十四有些反感。
  是的,特别反感,老十四怎么也想不到像他这种身份尊贵之人,身体里竟然有马甲虫的毒素。
  恶心!
  他咧嘴,感觉自个儿污了。
  还觉得,自个亏了,不是肾亏,是失去了几日后春蒐的入场仪。
  虽说是个小型的猎场,不过,这对他们游牧民族,特别是入关后的游牧民族而言骑马猎物尤为稀罕。
  就算没有和塞外蒙古王公秋狝那般盛大的场面,此次皇家围猎也相当的浩大。
  整个太医院都优先搬来了一半了。。。
  这么隆重的猎场,老十四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
  说不上来,他便在腰酸背痛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待到他睁目,身上的酸痛还是一如既往不改色,所以,他是酸醒的,也是疼醒的。
  不知道钱烂烂那厮有没有减痛药?
  没有也能制得出,听那院首给他吹的,老十四感觉在某些方面,太医院是比不上钱烂烂的。
  毕竟,一个院首竟然看不出他身中何毒!
  院首他实在是,徒有其名的不堪重任!
  废物!
  心中咒骂了一句,老十四便喊人将他抬起,朝钱烂烂二人的帐篷走去。
  “戳醒他!”见帐内只小药童一人鼾睡,老十四便使挥人。
  小药童见是一脸萎靡的老十四,心下来了个激灵,跳起来慌忙行礼。
  这倒也是奇怪,和钱烂站一起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讲理的,这会却规规矩矩打千下跪磕头。
  老十四摇摇头,钱烂的脾气半点也没学到,软骨头一个。
  “钱烂跑哪去了?”
  “回十四爷,奴才不知。”
  卑微的声音从底下的光壳脑子传来,老十四微微感到不悦,这二人确定是亲兄弟吗?
  他回想起钱烂烂说的故事……指不定,是这小子在乱攀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钱烂跑哪去了?
  “他没和你说?”老十四又问。
  小药童毕恭毕敬答道:“回十四爷,没有。”
  又一个废物!
  老十四闭眼,揉着太阳穴:“出去,透口气。”不要和废物待一起。
  人到底去哪了?
  身上的酸痛越来越明显了,这让老十四发疯地想找到钱烂烂。
  “去,找人问问那小子跑哪去了。”
  小厮得令,跑了出去,没三两分钟就跑回来,道:“回十四爷,马厩的人称那位小爷要了一匹马,朝森林跑去了。”
  森林?
  “是那座白骨森林吗?”老十四问道。
  “是。”此时天色近日暮,小厮声音有些颤抖。
  朝森林方向望去,老十四心中咯噔一下,暗感不妙。
  “牵马来。”他命下。
  “十四爷您行吗?”小厮担忧地说:“李太医说您的身体还是太虚了。”
  这话真是说来扎人的,老十四怒不可遏,吼道:“滚蛋!”
  随后,朝另一个小厮吩咐要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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