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按部就班

  宣王走后的半个月,苏苒青依旧在卧床休息,炎雀每隔三日就会来为她诊脉,每一次都会有苏致渊和苏苒湘陪着她。
  “炎老,怎么样?青儿的身体恢复的好吗?”苏致渊焦急地问道。
  “依老夫所看,二小姐的身体已然痊愈,只是……”炎雀的脸色不是很好,捋着胡须思索着。
  “炎老,这又过去半个多月了,我的情况到底是怎样,还请您如实相告。”苏苒青的心里也是急迫地想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说道。
  “二小姐之前为解嗜血之毒,身体损耗严重、且一直处于极度缺血之状,气虚之症恐成常态。今后可能会经常感觉到疲乏无力、头晕目眩,需长期服用调理气血之药。只是二小姐已伤及根本,子嗣上已然无望,而且二小姐的寿数也会不比常人,至于能坚持多久,就要看二小姐今后的情况了。”
  屋内一片寂静,三兄妹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呆坐在椅子上。炎雀看着眼前的三人也只能是无奈地摇摇头,苏致渊正欲起身送他回去,却被他按了下来,自己回药房去了。
  “这样也好,既然炎老都这么说了,我也就真心释然了,免得日后还存有一线念想。”苏苒青不经意地抹掉了眼角掉落的几滴泪珠,轻声说道。
  “青儿,别怕,姐姐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保你长命百岁的,你还这么年轻,不可以……”苏苒湘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哭着有些说不下去了。
  “青儿,你还有哥哥在,事在人为,哥哥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你要相信我,好不好?”苏致渊看着她,坚定地说道。
  “好了,你们不要这样子嘛,我这不是还好端端地在这儿呢,放心吧,我没事,真的!”苏苒青反手握住了苏苒湘的手,接着说,“之前江篱就已经告诉过我了,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的,只是调养了这么多日,心里还对炎老抱有一丝希望,今日听到他亲口说了,我便也就不再过多思虑了!我想着将今后是每一日都过好,便是对自己也是对你们最大的安慰了,不是吗?”
  苏苒青掏出帕子,轻轻地擦干了苏苒湘脸上的泪水,兄妹三人都不再多说什么了,他们看了看彼此,便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时隔半月之余,苏苒青等来了与宣王约定的第一封信,她读着信上的内容,想象着宣王就好像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嘴角浅浅上扬。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跑去找了苏苒湘。
  “姐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苏苒青一边快步走进院子,一边说道。
  苏苒湘正在房间里看着赵昀的来信,听到苏苒青的呼唤,连忙放下信,起身迎了上去。
  “青儿,你有什么事找我呀?”
  苏苒青一边拉着苏苒湘的手往屋里走,一一边说道:“姐姐,我突然想学画了,你可以教我吗?”
  “嗯……我虽然画的不出众,但是教你还是不成问题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学作画了?”
  “他来信了,说张婶对咱们俩很是惦念,我就想画着一幅咱们俩在一起的画寄给张婶,好让她看着心里有个安慰!”
  “这是好事啊,那咱们还是去找哥哥吧,哥哥的画可是这垣巷城里数一数二的,让他来画肯定好看!”苏苒湘正说着高兴,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接着说,“不对呀,这是找别人来画咱们俩,也不用非要亲自学啊,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呀?”
  “哎呀,姐姐,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会有事瞒着你呢,我这不是想着学会了作画,日后能亲手画一幅送给王爷嘛。”苏苒青害羞地说道。
  “嗯,原来是这样,你这个想法妙啊,这样我也可以画一幅寄给……”苏苒湘还未说完,便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哦,原来姐姐才是有事瞒着我呢,这桌上的信我都看见了,是不是赵大哥写给你的?”苏苒青指着桌上摊开的信纸,一边笑着一边拿起了一个东西,接着说,“原来不止是有信啊,竟然还有一个玉佩,好漂亮啊,姐姐你快看,好像还是一对的!”
  苏苒湘拿过了苏苒青手里的玉佩说道:“嗯,信上说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确是一对的。他想当作信物送给我一半,日后可以有个念想,另一半留在他自己身边了。”
  “嘿嘿,姐姐,我算是发现了,别看赵大哥平日里不苟言笑,可他对你可真是没的说,这龙凤呈祥的玉佩既好看又浪漫,他这可不就是要娶你做媳妇的意思嘛?”
  “你可不要乱说,我可没答应要嫁给他!”苏苒湘抚摸着玉佩,脸红地说道。
  “那你还对它爱不释手地干嘛,分明就是被我戳穿了心思,不好意思了嘛,你看看,脸都红了还在这儿嘴硬呢!”
  “哎呀,青儿,你就别拿我打趣了好嘛,咱们快去找哥哥作画吧,好不好?”苏苒湘说完,连忙将信和玉佩收好,拉着苏苒青出门了。
  她们走到苏致渊的院子里,苏苒湘开口道:“一般这个时辰,哥哥都是在书房看账的,走,咱们直接去书房找他吧。”
  姐妹俩来到苏致渊的书房外,叫道:“哥哥,你在里面吗?”
  苏致渊一听是妹妹来了,立刻回道:“我在呢,进来吧!”
  姐妹俩牵着手一起走进了书房,苏致渊抬起头来,看到两个妹妹都在,笑着说道:“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还是两个人一起来的?你们先坐吧,稍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管事的看两位小姐坐下,便倒了两杯茶,恭敬地放在了她们的面前,又回到苏致渊的身旁候着了。
  等了一刻钟后,苏致渊将手头上看完的账本交给了管事的,并且逐一嘱咐了几句话后,才让其离开。
  他起身走到了两人的对面坐了下来,边喝茶边问道:“你们姐妹俩有什么事要找哥哥?尽管说吧。”
  “哥哥,留在王府里的张婶来信说对我们很是惦念,我们就想着让你帮忙作一幅画寄给她,你觉得怎么样?”苏苒湘回道。
  “嗯,这个简单,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画,不过,我听着好像不大对劲啊?”苏致渊略加思索地说道,“我怎么觉着这个张婶的信里应该不止是想要你们俩的画像吧?你们想送她东西,大可不必如此费神吧,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我今日可是看到管家拿了两封信进门的,我看真正想要这画像的人,应该不止是张婶吧?”
  “哎呀,哥哥,你非要如此拆穿我们俩吗?”苏苒湘站了起来,故作委屈地说道。
  “哈哈……被我猜中了还不好意思上了,快说,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没?”
  “真的没有了,就是想哥哥给我和青儿画一幅画像,我们是真的想寄给张婶的,然后……然后再为我俩单独画一幅画,就行了。”苏苒湘说着害羞地低下了头。
  “呵呵,我就说嘛,你们俩专程来找我,又怎会只为了这一幅画像?我看是要画好了画像,分别寄信回去吧?”
  “哥哥果然料事如神,湘儿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哥哥呢!”
  “打住啊,别哄骗你的亲哥哥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来吧,今日索性也没其他的安排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吧!”苏致渊说完,便起身走到桌案前开始准备了。
  姐妹俩道过谢后,也不多说什么了,搬起椅子坐在了苏致渊的对面,等着他为她们二人作画。因为要顾着苏苒青的身体,他们便商量着先给苏苒青画画像,中间还要让她休息一阵才会再开始,最后才给苏苒湘画。
  苏致渊作起画来,洋洋洒洒地一气呵成,兄妹三人有说有笑地一直弄到天快黑了,三幅画全部画完。院里的下人早早地便将烛灯点燃了,书房里格外明亮。
  姐妹俩欣赏着苏致渊的画作,对他的画艺赞不绝口,苏苒湘提议道:“哥哥,你这么好的画艺可不能失传了呀,正巧青儿也想学画,你可以教她吗?”
  “哦?青儿,你想学习作画了?”
  “是的,哥哥,我就是突然想学习学习,整日在房里待着无所事事,我想找点事做。”
  “这是好事啊,不过我要是得空了才会教你,怕是没有苒湘的时间那么充裕,你可愿意跟着我学?”苏致渊一边整理桌案上的东西,一边问道。
  “真的吗?哥哥既然能答应教我作画,我当然求之不得了!”苏苒青看了眼身旁一直朝她频频点头的苏苒湘,高兴地回道。
  “那这样吧,从明天开始咱们就在这个书房里学习,如若我有事不在,你可以稍等等我,或者在这里看看书练练字什么的,或是叫你姐姐过来先教你画着也行。不过,你放心,倘若不是特殊情况,我一般不会出门太久!”
  “啊?哥哥,你是说我也可以来你的书房吗?”苏苒湘听着别提多开心了,以为她的哥哥终于肯让她进自己的书房了。
  “我是怕青儿没人陪,太憋闷了,若是人家没事不去叫你的话,你最好呀还是去忙别的吧,我这小庙可容不下你。”苏致渊从桌案后走了过来,轻轻刮了下苏苒湘的鼻尖说道。
  “嗯?姐姐,你是有什么事吗?为什么哥哥要这么说啊?”苏苒青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疑惑地问道。
  “这个呀,还不是因为她小时候太过活泼,玩什么不好,非要玩蜡烛,自己竟然还睡着了。结果一不小心将我书房里的宣纸给点着了,还好当时救火及时,只是烧毁了一些纸和不要紧的账本而已,再晚一点啊,可就要将我这书房都烧没了。”
  “对呀,从那以后呀,哥哥就再也没让我进过他的书房了。”
  “啊?原来姐姐还做过这样危险的事,那以后哥哥若是不在,我还是自己看看书练练字吧,嘿嘿。”苏苒青不好意思地看着苏苒湘,笑着说道。
  “你们呀,真是一丘之貉,我都这么大了,还如此不信任我。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有些饿了,咱们今晚就在哥哥这里蹭一顿饭再走吧。”苏苒湘拉起苏苒青的手说道。
  “好啊,你们先去偏厅等着吧,我这就叫人去准备。”苏致渊说完便率先走出了书房。
  晚饭都备好后,兄妹三人才坐了下来,苏致渊先开口道:“青儿还在调养身体,以后就不要再饮酒了,今日咱们兄妹就以茶代酒吧,这茶是咱们的茶庄刚下来的龙井,咱们一起尝尝吧。”
  三人一同举起了茶杯,品了起来,他们都对今晚的茶点头称赞,苏致渊便命人拿了几包过来,说道:“青儿,我记得王爷爱喝龙井,我让人包了些新的过来,到时候和你的信一起寄回去吧,至于赵将军嘛,他也不喜这些,就算了吧,我准备了些军营能用到的其他物品,和湘儿的信一起寄回去吧。”
  “啊?哥哥竟然……都知道,我还自认为挺保密的呢!”苏苒湘诧异地说着。
  “你们俩那点小心思呀,都写在脸上了,哥哥不想知道都难!不过,怎么说呢,他们二人都是心中的家国大义要远高于儿女情长的人,就这一点,哥哥认为他们都不是良配,所以我对于你们之间的事只能做到不反对,但只要你们姐妹俩能幸福,哥哥也不是那种过于迂腐之人。哪怕最后不成,你们就当作是自己人生中的一场历练吧,只要记住,不管怎样,哥哥永远都是你们的后盾,以后若有什么事了,哥哥也绝不会让你们自己去扛!听懂了吗?”苏致渊极为认真地说道。
  “嗯,我们知道了,哥哥永远都是这个世上最疼爱我们的亲人!”苏苒湘乖巧地回道。
  “就你会说话,快吃吧。青儿,明天我没事,你什么时候想过来就直接来书房找我吧!”
  “好的,哥哥。”苏苒青边吃边回道。
  第二日上午,苏苒青早早地喝过汤药之后,便去找苏苒湘寄信去了,苏苒青还在信中允诺,等她身体好了之后便会做一个新的荷包送给宣王,毕竟他腰间的那个已经很旧了。她们一起将画和信一起放好,千叮咛万嘱咐寄信的人不可大意弄丢了,又将苏致渊为她们俩准备的东西一起带上,一切都弄好了之后,才放心地离开了。苏苒湘要去店里看账,苏苒青则是去了书房找苏致渊学画了。
  日子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着,他们几人的信从未间断过,可能最大的改变就是张婶了,苏苒青为了将她接来垣巷城与自己同住,还特意写信知会了宣王,于是,几个亲近的人又一次在苏府重聚了。
  因着苏苒湘私下里教苏苒青做生意已有半年多了,所以苏致渊决定将两个做着布料生意的铺子交给了苏苒青打理,待张婶被接来苏府之后,苏苒青便与苏苒湘的商议,让张婶做了这两个铺子的掌柜,这样一来,苏苒青的身体也不会太累,她只需定期去到店里看看账目是否妥当即可。
  宣王在之后的信中提到了六皇子已经在皇宫外开府的事情,皇上赐封号为康王,还说有机会定会带苏苒青去康王的府上逛逛。还有瑶安公主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她毕竟是个女子,皇上不可能任由她与宣王和康王一般不成婚。皇上整日都在想着怎样才能帮她选出一个称心的驸马,大概只有瑶安公主自己最不上心了,天天往新建的康王府里跑,很少在皇宫里待着。
  这半年来,苏苒青的身体在炎雀的精心调理下小有起色,她的每次回信都会报平安,还会画一幅简单的画一同寄给宣王,因为她实在是很想与他一起分享自己这半年来的学习成果。
  直到有一天,苏致渊在与妹妹们的一次吃饭时,说有个生意必须要他亲自去趟西境处理,打破了这个循环往复的局面。
  苏苒湘是最不同意的那个,以前可能没什么感觉,再从有了之前的事,她就再也不希望哥哥去西境做生意了,她总觉得那边的人都是别有用心。
  “湘儿,咱们苏府十几年来都和西境那边有生意上的来往,这并不矛盾,况且,咱们是正经的生意人,又不是什么官宦之家,不会有国事能找到咱们头上的。你也不止一次跟着我们一起去那边谈生意,我们不能因为那件事,去衡量生意上的对错!”苏致渊心平气和地劝着苏苒湘。
  “姐姐,我知道你这么想一定是因为我,但那真的就只是个意外,我们应该往前看不是吗?那件事在我这里都已经过去了,姐姐又何苦为难自己呢?”苏苒青也帮着苏致渊劝着。
  “我也不是无理取闹地非要这样,我就是替青儿不值,那个世子他……他简直就是个魔鬼!”苏苒湘将茶杯重重地摔在桌上,忿忿地说着,“倘若哥哥一定要去,就带着我一起去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和哥哥出去谈生意了,路上也有个照应,你们看行吗?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也行,这次咱们就一起去,有个四五天肯定就回来了。”苏致渊想了想,答应了苏苒湘的要求。
  “哥哥,姐姐,青儿这次怕是无法同行,我就留在府上看家吧,怎么样?”苏苒青轻声说道。
  苏致渊和苏苒湘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想着家里还有张婶照顾着苏苒青,也不多说什么便点头同意了。
  过了几日,他们便启程去往西境了,苏苒青将他们送出了苏府
  后,她感觉有些累就回屋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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