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约翰
比斯湾是整个自由城邦西北部湾区的统称。
它所辖制的港口码头众多，从南部到北部，形成了一条非常成熟的利益链。拉夫的海盗船打起旗语，挥舞着临时制作的简陋图案，向一座并不是很大的码头证明着自己并非陌生船只。
几十分钟后，获得允许的船只慢慢靠岸，大胡子拉夫向西蒙科交代了晚上开宴会的地点后拍了拍西蒙科肩头道：
“伙计，好好享受自由城邦吧！”
说完他洋溢着热烈的笑容，哈哈大笑的迎上一位闻讯而来的拿着长矛的短衫男子。
“那是尖矛市民。”
其他水手全都下船之后，西蒙科等人才与老吉尔踏上这片截然不同的土地
看到西蒙科环视四周，老吉尔擤了一把鼻子，随意擦在身上提醒道：“都是家产达到二十索尔以上的市民，你看看他，除了尖矛还有一套软甲，这已经达到市民自卫队最基本的武装要求了。”
索尔是自由城邦银币的别称币，而铜币却简单粗暴，直接叫做三十分之一索尔...
西蒙科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说码头狭小也是相对而言，进入港口后，西蒙科就一直盯着那座从就远处依稀可见的吊塔，此刻它近在眼前却足足有百米之高！
在蒙图桑乃至黑斯廷斯，西蒙科还从未见过如此高大的建筑，哪怕是伯特的城堡，也不过几十米，这让他一度认为，整片大陆都处于黑暗时代，但在这里，西蒙科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一股名叫‘文明’的词汇
衡量一个地区的文明程度可以多角度入手，法律、制度、建筑等等。
如果光凭借一个吊塔还不足以涵盖自由城邦的文明成果，那距离码头之外，刻着各色花纹的乳白色与灰褐色构成的华丽房屋、大片用鹅卵石铺垫的整齐街道、挂着风铃与招牌的商屋琳琅满目、一座雕刻着洁白人像的广场坐落最中央，四周伫立光滑的石柱，则证明了自由城邦出类拔萃的璀璨光辉。
而这还只是自由城邦的一个小型港口城市，只是自由城邦的冰山一角
“这还是黑暗纪元吗？”
一直用余光盯着西蒙科表情的老吉尔挺起胸膛，每一位自由城邦的人看到外来人惊讶的模样时都有着与生俱来的骄傲。
可惜的是，老吉尔观察了半天，只在西蒙科脸上发现了感叹的神情，根本没有其他人那种山民进城的震惊感，让他非常失落。
他转而又瞅了瞅弗朗杰，这位博览群书的年轻修士也只是一副欣赏的姿态，而温妮，干脆就是自由城邦本土人。
“真是一群无趣的人！”没有得到优越感的老吉尔暗自撇嘴，一转眼，看见了双目圆瞪的小克瀚
“我的上帝，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建筑，这里是天堂吗？！”
没有读过书、出身又低微的小克瀚寥寥几句瞬间满足了老吉尔，他微晃脑袋貌似随意的笑道：“哈哈，这算什么！等你看到自由城邦的首都才会明白，什么叫做‘天堂’！”
几人又随意聊了几句，老吉尔便带着西蒙科等人走向码头深处。
“前面就是这座港口最大的酒馆了，在船上我说过，我会还你的人情，酒馆的主人和我是老交情，他的侄子就是市民自卫队的常备队员，拉夫能介绍给你的无非是一些港口的人脉，而酒馆的老约翰却能帮你解决你的兵源问题...”
“嗯...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再次确认一下，西蒙科，你真的考虑好要组建佣兵团了吗？”
老吉尔踩着鹅卵石路面，忽然回头问了一句。
“当然！”西蒙科斩钉截铁。
“唉...看在咱们曾一同在兰顿手下卖命的份上，我想嘱咐你一句，佣兵团不是那么好建的...
佣兵的薪水、武器、食物，包括他们会不会造反、能不能有战斗力，这都是佣兵团需要解决的难题...不过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会阻拦你的。”
曾经就是老佣兵的老吉尔知道一个佣兵团绝非脑子一拍就能建立，但看见西蒙科坚定的目光，也不再多言，不一会儿功夫，领着西蒙科一行推开了一扇木门。
木门刚一打开，滚滚热浪顿时扑面而来，人声鼎沸，人头攒动，与外面的阴雨天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事实证明，再文明的城市都有阴暗的角落，仅仅是清晨，酒馆就挤满了一群醉鬼，各個红着脖子。
有的人在逼仄角落不断呕吐，有的人举起酒杯继续狂灌，有的则干脆站在桌子上跳起了滑稽的舞蹈。
在他裤裆下，一个侏儒也欢快地蹦蹦跳跳。
“嗯...这是自由的舞步，你知道的，自由城邦除了自由，还很艺术...”
西蒙科没有表态，示意老吉尔继续带路，温妮则悄悄裹了长袍，至于小克瀚，他一直保持着一副乡下人进城的模样...
几人挤过热闹的人群，走到一处木制柜台前，老吉尔随意的靠在柜台，用力敲打桌子道：“嘿！老约翰，你死哪去了？快给我出来！我给伱找到了一个大活！”
“大活？”
随着老吉尔的呼喊，一道语气粗莽的声音从后方遥遥传来，一位留着八字胡的瘸腿老汉从二楼摇晃而下，手里端着一盘粘糊的食物。
被叫做老约翰的男人四五十岁，眉毛已经稀疏，让他看上去面相凶恶，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柜台前，先是看了下一直盯着自己瘸腿的小克瀚一眼，然后一把将食物扔在柜台上，扯着嗓子喊道：“婊子养的克里斯，快点来拿你的肉汁烤洋葱！”
一个细瘦的小伙连忙跑过来端走食物，一副似乎下一秒就没得吃的模样，丢下一枚铜币就转身离开了。
老约翰嗦了嗦沾上食物汁水的拇指，这才扭头对老吉尔道：
“大活？”
“你指的是，你身后这位金发先生和他的假修士、情妇以及眼睛长在屁股上，连基本礼貌都不懂的，不知从哪来的野蛮人吗？”
“如果是这样，你可以出门左转，在刻着自由词汇的城市大门旁，找到红色兄弟会。”
老约翰扯出一个冷笑，“他们会收留孤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