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告诫

  失去了钩索的牵绊,船只终于起航,剧烈摇摆的船身晃的弗朗杰起起伏伏,十米远的距离愣是走了十多秒。
  体力逐渐不支的爱德华仰天长啸,用呐喊榨取自己的韧性,“快点,我坚持不住了!!”
  就在爱德华的手脱力的前一刻,弗朗杰终于赶到,他整个人趴在船头,屁股朝上一把扯住了西蒙科的另一只手,在两人共同努力下,将西蒙科一点点拉回海盗船
  “啊!!”
  就在西蒙科上船的一刹那,几人身后同时传来一声痛呼,温妮松开剑柄,踉跄退后,剑身却没入了小克瀚身下的海盗体内...
  被勒住脖子多时的小克瀚随即双手撑地,大口喘气。
  “多谢了伙计...”西蒙科也一样气喘吁吁,被爱德华拽住的一瞬间,身下的海盗仍然没有松手,西蒙科拿着匕首狠戳了好几下手腕方摆脱了束缚,“大恩不言谢,是我故乡的俗语,言外之意真正的恩情是无法用致谢偿还的,你救了我一命,这个情分我记心里了!”
  “西蒙科·黑斯廷斯,我的名字。”
  西蒙科先是拍了拍情绪低迷的弗朗杰肩头,示意这位迟来的修士不必愧疚,然后伸出手与爱德华握了握,
  “爱德华·冯·舒尔特。”爱德华握住西蒙科的手,感觉到对方并没有多厚的老茧,心里微微诧异。
  他皱起眉毛道:“黑斯廷斯?那不是玫瑰王国北方的城市吗?你的封地是那里?可你的名字里为什么没有修词?”
  贵族大多也是用自己的封邑所在地作为姓氏,并且为了区分自己与平民的关系,喜欢在名字与封邑之间加上修词,爱德华的名字的真正含义是:来自舒尔特的爱德华。
  弗朗杰小声解释,西蒙科方才恍然大悟,在爱德华愈来越深的眉头中,西蒙科笑道:“黑斯廷斯不是我的封地,自然也没有什么修词了”
  “我是平民,不是贵族。”
  “什么?!”听到西蒙科的回答,爱德华声音突然抬高几个分贝,他上下打量了西蒙科,表情逐渐不屑,最后冷哼一声,猛地甩开手,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好像刚刚拼死救西蒙科的不是他,推西蒙科下水的才是他一般...
  望着仅仅一句话就态度大转弯的爱德华,西蒙科与弗朗杰面面相觑
  “......他好像真的是贵族。”
  弗朗杰苦笑出声,“这副模样,和那群自傲到无边无际的人简直如出一辙啊...”
  西蒙科看着向甲板走去的爱德华,对方甚至掏出一张手帕擦拭起与自己刚刚握住的那只手,好像上面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一幕映入西蒙科眼帘,但他只能无奈地叹口气,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对方救了自己是事实...这种不大不小的侮辱没必要生气...
  “去看下小克瀚吧。”西蒙科最终指了指鼻青脸肿的小克瀚,选择揭开此事。
  与海盗搏斗的小克瀚刀伤没有,倒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脖颈上还有通红的勒印。
  弗朗杰应了一声,简单递给西蒙科一瓶消炎药——也就是柳树皮冲剂,开始收拾起小团体的伤势。
  西蒙科与爱德华的交谈时间并不长,夺过来的海盗船才刚刚起步没多远,留下在偷渡船上愤怒地向这边疯狂怒骂的海盗。
  大胡子拉夫走上前,站在西蒙科身边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我们逃过了一劫...”
  “你可能不知道,在大海上,遇见黑修士的概率与从她手下逃走的概率一样小...”
  “我们很幸运!”
  西蒙科望着渐行渐远地船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路上从来没有顺利过的他可谈不上到底幸运还是不幸运...
  西蒙科转而担忧地问道:“不会追上来吗?”
  “不会的!”大胡子拉夫斩钉截铁,“大部分海盗还在偷渡船上,可那艘船又被火焰焚烧了,只要我们脱离对方瞭望手视线,茫茫大海,他想追又能去哪里追?”
  大胡子笑了起来,随即又脸色难看道:“可惜了...我的船和人手...”
  “放轻松老兄,最起码你还活着!”
  “这确实!”
  或许是见识过西蒙科的手段,也或许又经历船只覆灭,总之拉夫态度比刚刚上船时和善了许多。
  听到西蒙科的话,他哈哈大笑起来,也不知是真的豪爽还是为了给西蒙科面子,他从兜里掏出几颗葡萄干递给西蒙科,然后自己塞进一大把道:
  “朋友,给我讲一讲你的情况?”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黑夜中一箭射中四百码外的!”
  大胡子拉夫一边说一边好像重新回忆起那印象深刻的一幕,神情不自觉地带上敬重。
  西蒙科斜了一眼看似漫不经心的拉夫,“拉夫,你忘了你的规则第一条了吗——不能随便打听客人的经历。”
  西蒙科揶揄笑道:“这可是你定下的规矩,可别以身试法啊”
  “去他的规则吧!”
  拉夫摸着自己的大胡子哈哈大笑:“老子船都没了,还谈什么狗屁规则,不过既然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不过,你是要去自由城邦吧?”拉夫咽下葡萄干,突然凑到西蒙科身边,他表情神秘道:“看在伱救了我的份上,我需要对你告诫几条你必须知道的东西!”
  “哦?请说!”
  “第一条,千万不要对自由城邦的自由信念产生任何质疑!”
  大胡子拉夫表情严肃,让听见他要告诫后洗耳恭听的西蒙科有些发懵。这是当然的事了,还需要特意告诫吗?
  随后拉夫沉声道:“无论它是多么的不自由...”
  “第二条,不要对任何人抱怨自由城邦的任何艺术作品,包括诗歌、建筑、绘画等等”
  “也无论它是多么的不艺术...”
  “不要小看这两条,等你到了自由城邦就知道,我的告诫多么有用了。”
  拉夫看着西蒙科不明所以的脸,强调了一句。
  “当然,最重要是,还属最后一条!”
  拉夫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如同前不久看见黑修士尤斯卡一般道:
  “千万不要招惹城邦内的伐树队,你没听错,就是伐树队!记住,无论你是想组建佣兵团还是做生意,对伐树队都要有多远躲多远!宁可招惹市民自卫队也不要招惹他们,你明白了吗?”
  拉夫说完,拍了拍西蒙科肩膀,作为老牌船长,他需要去主持进航了,他临走时对西蒙科最后道:“等到了岸,我再请你参加宴会!”
  拉夫慢慢走开,留下西蒙科一个人在船侧思考着拉夫的话语。
  高大的拉夫路过爱德华,又邀请了对方参加靠岸后的宴会,却见爱德华一边用剑油擦拭着长剑,一边对一个黑袍身影方向愣愣发呆。
  拉夫疑惑地顺势望去,看见爱德华目光处,一個女孩正扶起西蒙科身边的那个扈从。
  另一边,西蒙科突然抬起头,他猛地想起刚刚拉夫的一句话:
  “等一下!刚刚拉夫描述黑修士尤斯卡时用的单词是什么?”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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