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一个月

  宴会过去一个月后。
  一天上午,暖阳高照。
  在阳光沐浴下,披着一层磷光的皑皑白雪上,几只不易察觉的白兔正拼命捯饬着四条短腿,朝四周疯狂逃窜。
  一片丛林中,数支箭矢从同一个方向射出,箭矢颇长,比寻常的弓箭长出一截,嗡嗡嗡的弓弦张合声证明着力道极重。
  “射的好!”
  一只跑直线的白兔忽然在丛林中猛地拐弯,最擅长短途爆发力著称的兔子想以此躲避攻击,还箭矢如同长了眼睛,在它刚扭头的一刹,就狠狠透过它的脖颈,将它狠狠钉在地上。
  温热的血液瞬间染红了白雪。
  一个叫好声旋即响起,“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能做到在两百步外射杀野兔!西蒙科,你还真不愧是弓弩类型的使者!”
  开口的人边说话边骑着白马晃晃悠悠走到死去的野兔庞,同一瞬间,另外几只弓矢也将其余兔子扎了个通透。
  “嗯,还是连珠箭!”
  “尼泽泽尔,你说这话可太捧我了,要没有你的教导,我怎么可能进步这么快?”
  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一副战士打扮的西蒙科步入阳光下,两边的树梢为他的声音掺上一丝空旷感,道:
  “这连珠箭原来不也是你的本领嘛!”
  “你小子,既然知道,以后就少向我问些什么狗屁单词!”
  尼泽泽尔用弯刀挑起死兔,有些抱怨的回了一句。
  决定今晚就吃蜜蜂烤兔了的他埋怨道,“像我一样,每天多考虑考虑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多美好?非得缠着我学习什么单词?”
  “学习,学個屁!”
  “你这个人哪都好,就是不懂得一个真正的佣兵,时间就应该花在女人肚皮和酒精上才是真理!”
  西蒙科随着尼泽泽尔言语走进其中一个野兔的尸体,一张几乎等人高的长弓立在他身前,一面半径十英寸的圆盾悬于后背,而十字长剑则垂悬左腰。
  佣兵团发的那套盔甲被他牢牢披在身上,锁子甲内部穿着厚厚的棉服,脚蹬一双鹿皮靴。
  与十数天之前几乎天壤之别。
  而曾经毫无血色的脸庞也开始红润。
  “别这么说”西蒙科将箭拾起装进后腰的箭囊,对着走过来尼泽泽尔道:“你难道想一辈子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吗?听我的,攒一些钱,等老了或者哪一天受伤了退出佣兵团后也能有个活路。”
  一个月的接触,西蒙科与眼前轻装简行的尼泽泽尔关系虽不算突飞猛进,但整日不是和对方学箭术,就是学单词的,一来二去也熟拢了许多。
  听到西蒙科的话,尼泽泽尔夸张的笑了下:“兄弟,你太天真了!这世上哪有真正安全的地方?”
  尼泽泽尔勒紧缰绳,“你信不信,等你哪天习惯了战争,再让你猛地退下来,你反而会浑身难受咯!”
  “但愿吧。”
  西蒙科捡起所有箭矢和野兔,置若罔闻。
  如果真有哪一天,西蒙科再做打算就是。
  低头望着手心腊白的木杆,算上这支,整整二十四支重箭和身旁长弓在内,这一套装备足足花了西蒙科十五个银币!
  尼泽泽尔换回来的钱眨眼间就洒出大半。
  但换来的效果也显而易见。
  凭借自身天赋,以及那个捉摸不透的“十字吊坠内核”能力,西蒙科从买回装备开始,箭术就飞也似的提高。
  如果说以前西蒙科只能算一名初入茅庐的射手,那么现在仅论步射方面,已经可以挤进全团前三!
  而这,还只是训练了短短一个月的功夫!
  可比箭术还要快的,还属西蒙科的认字速度...
  本就有英语打底的西蒙科对于玫瑰王国字母型语言有着触类旁通的能力,这段时间几乎要把尼泽泽尔烦透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储备量本就不多的单词马上就要被西蒙科榨干了!
  “好了,温妮他们估计把汤炖好了,咱们抓紧回去吧。”
  西蒙科收拾完一切,翻身上马,和尼泽泽尔一同折回佣兵团。
  随着二人折返,两侧景象逐渐发生变化。
  茂密的从林被一座座军帐代替,无数的人影或站或立映入眼帘。
  热锅升起沸气充斥着天空,五颜六色的旗帜猎猎作响,来自五湖四海的驳杂口音从空中飘如西蒙科耳朵,让西蒙科呼吸重了几分。
  “这些无纪律无规矩的家伙,真的是正规军吗?”
  西蒙科望着围着一个吊锅哈哈大笑的士兵,想起最近几天的事情,“怎么感觉他们还没有咱们佣兵团的人正规?”
  如今一个月白马过隙,白色佣兵团早就不驻扎在蒙图桑北部那个寒冷的山腰了,而是在北境贵族一声令下,全军开拔,融入到眼前这部由多支军队组成的罗伯尔军团中。
  “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尼泽泽尔听到西蒙科的话,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景象也有些担心,“罗伯尔雅尔下面的那些封臣本身就鱼龙混杂,什么样人都有,自然而然,封臣下面的士兵也就各式各样。”
  “平常训练严格的也就算了,如果是平常就很懒散的部队,当两者一汇合,自然成了老鼠屎!”
  尼泽泽尔叹了口气:“北境尽管和玫瑰王国制度不同,但大都大差不差,罗伯尔想依靠这支拼凑的军队拿下黑斯廷斯城?”
  “嘿!我看难!”
  罗伯尔军团的任务,就是作为北境大军的先锋军队,率先攻下玫瑰王国北面门户——黑斯廷斯。
  而白色佣兵团,就是该军团手中最先挥动的战刀!
  毕竟,佣兵团可不属于罗伯尔自身的力量,浪费起来并不心疼。
  这一点,无论是尼泽泽尔和西蒙科都心知肚明,所以当两人经过这些来自不同麾下的士兵时,他们都抬起戏谑的眼神望向两人,目光中全是冷漠。
  “这些杂碎!”
  尼泽泽尔啐了一口唾沫,然后对西蒙科问道:“对了,临攻城还有几天来着,最近日子活的实在糊涂,有些记不清了”
  “今晚。”
  西蒙科吐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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