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由万年心经石打造的假山

  夕阳西下。
  裤子云又要离开峨嵋了,军师带着一行人来送行。
  花夕提了个小小的要求,要与他同往玄幻宗门,这令他左右为难。
  美人鱼理解裤子云复杂的心理,微笑道:“我觉得完全可以,有花夕妹妹照料,为妻的我也算放心了。”
  肥肥嬉皮笑脸,兼阴阳怪气:“云哥哥有舟弃竖和豆娘照顾呢,我听说修炼期间最好不要分心。”
  美人鱼一脸和平,淡淡地说:“夫君即将修炼‘上四境’中的最后两境,想必会更加辛苦,舟弃竖和豆娘也有她们的修炼任务,没时间照顾他,我呢,还要和三位蟹将军在这边训练军队。
  自从天霸用黑影吞噬掉紫衣大侠后,花夕够痛苦的了,也需要换个环境散散心。”
  美人鱼的胸怀令人动容,不愧为水世界的女人。
  裤子云仍没答应花夕的要求,怕生出事端或滋生歧义。
  风,一遍又一遍潦草地剃过远近大小的山头,洗象池那边的水早已成秋。
  美人鱼见裤子云无动于衷的样子,念起一厥“江城子.出水芙蓉”:
  “大开大合夏莲鲜。寂于虔。意于禅。天地随心,四海展成笺。不逐风云修善念,人若立,胜山川。
  铅华洗尽爱幽燕。月含残。剑怜宽。出水芙蓉,万障自安然。一叶圆融通亘古,知舞者,钓清欢。”
  此词令裤子云愁肠百结,这是花夕的旧作,真不明白美人鱼读此词的意义何在?
  花阳打破沉默:“嫂子的意思我懂,那就是云哥哥要以梦为马不负韶华;豆娘姐姐要心怀感恩一骑绝尘;我们六仙子要大开大合活出自己。”
  玄武将军和无耳的东风破听得一头雾水,小不点要花阳解读一下。
  “呵,我花阳虽心直口快,但绝不牵强附会,夏天的莲花在有心人眼中本身就是心境,云哥哥的进一步苦修迫在眉睫,唯有他不断地追梦,四海才能展作笺,供我们书写心中所想与所爱;
  豆娘姐姐修仙为了什么?不正是‘出水芙蓉、万障自安然’吗?姐姐死过一回,唯有心怀感恩,感恩苦难,视苦难为一种抒情的笔调,方能一骑绝尘地走向未知;
  我们六仙子,敢爱敢恨,这不正如荷花般大开大合吗?只有知舞者,方能垂钓属于心灵的清欢啊。”
  经花阳这么一解释,玄武将军似乎豁然开朗,不断地点头。
  肥肥不以为然:“花阳又不是花夕肚子里的蛔虫,我们还是让花夕姐姐说说吧。”
  花夕眼泪汪汪,欲言又止。
  这时,花落、花下也一起说道:“我们也跟云哥哥一起,去彩霞山。”
  裤子云一怔:“啥?饶过我吧。”
  花落正色道:“我们又不是去给你添乱?怕啥。花夕姐姐说过,人若立、胜山川,云哥哥可别想歪了。”
  裤子云无语。
  可怜的红毛斜举着红缨枪,梭至裤子云跟前,央求:“你能救回我的叉叉娘子(母夜叉)吗?若能,我也要跟你或树桩决斗一辈子。”
  裤子云鼻子一酸,把红毛抱起又放下,没说话。
  玄武将军担心花阳也跟着起哄去玄幻宗门,赶紧催促裤子云:“我的云大侠,麻烦你快走吧,你就是块磁石,再不走的话,这里的人将被你吸走一大半,听好,我和东风破也不想再训练尸山的魂丝,也要跟你同往哟。”
  花阳向身边的玄武做了个鬼脸:“我怎么舍得把你撇开呢。”
  军师认为花夕、花落和花下可以去彩霞山,毕竟喜欢她们的人都不在身边,她们若都去,反倒不会滋生闲言碎语。
  如此,裤子云脚踏火云,载着她们三人,飞往玄幻宗门。
  ...
  花夕、花落和花下的到来,喜上眉梢的反倒是玄幻宗主舟弃横。
  “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早就该互相走动。”
  这句话常挂在他的嘴边。
  其实,亦正亦邪的他巴不得花阳、花枝(魂魄之影)、花头都来这边呢。有六仙子身影的穿梭,自己的意阴功说不定还可一试,退万步来说,幻想总该有的,距离都这么近了。
  豆娘当然喜欢妹妹们能过来作陪,每天修炼结束后,还可跟她们一起聊聊天、散散步。
  舟弃竖的心思却稠密起来,暗骂,破裤子,你别真把自己当宝贝了,在老娘我的眼皮底下,绝不会给你好事多磨的机会。
  呵,裤子云工整有加,把心思几乎全用在没日没夜的修炼上。
  花夕、花落和花下倒也识趣,很少跟裤子云照面。没事找事的舟弃横总在主动问她们要不要修仙?当然被婉拒。
  日子推推搡搡地过去了。
  一晃眼,春天又来了。
  豆娘和舟弃竖正式进入“中四境”的修炼,由于“下四境”的基本功相当扎实,如今的她们居然可以被架在火坑上修炼了。
  令人咂舌的是,没有天赋的豆娘,甚至可以直接跳入火坑进行修炼,这一点,有浑厚修仙基本功的舟弃竖,都没办法做到。
  就连裤子云在修炼“中四境”时,也从未尝试直接入坑。
  更不可思议的是,豆娘还能戏耍火苗,能将火苗变化成若干形状。这令宗主舟弃竖倍感震惊,直呼超出教材了。
  玄幻宗门的数千弟子,直夸豆娘想不火都难。
  然而,以灶台为底座、修炼“上四境”中第三境“绝欲”的裤子云,却陷入空前迷茫,始终不得要领,背着黑锅悬挂于炊烟上的他总在栽跟头。
  被人取绰号:丢人现眼的大乌龟。
  这下,完犊子了,趁早收手还有回旋的余地。
  然而,使命在肩替天行道的他怎么会轻言放弃呢?
  舟弃横也深感纳闷,暗想,那人还是先前那个天赋异禀的裤子云吗?现在的他笨得要死,跟先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莫非是老师出了问题?
  舟弃横想在这个春末里来一剂猛药——九昧真火,用真火烧他。
  是的,真火。
  九
  昧
  真
  火
  !
  此火非死即化,属于帝尊级别的教化定制版。
  遥想万年前,修仙界的瓶颈正出在绝欲境,那时的修仙大多止步于此,仙没修成,反倒把自己给“绝育”了,欲望尽毁倒好,糟糕的是连做人的“根”也给修掉了,悲哀,真是悲哀。
  直到后来,九重天的师傅发明了九昧真火,这才令绝欲境的修炼重现江湖与修仙界。
  【呵,有个秘密不得不透露。
  九重天跟纸间雪的爱情没有跟进的根本原因,便出在“根”上,想爱而不敢爱的九重天常自言自语:“我拿什么去维修爱情?”
  出于自尊,他没有将绝欲境的可怕后果向婚间雪摊牌,而是抽刀断水,一刀两段。
  后来,当九重天的师傅首创造九昧真火后,但为时已晚,纸间雪已隐入尘烟,还当起罗刹鬼......】
  唉,九昧真火风险极大,搞不好,会把徒弟身体烤化,甚至烈火会烧毁师傅丹田,或引起万世不灭之天火,过火面积直达地狱。
  裤子云答应岳父一试,大不了自己一死,若过不了绝欲境,活着也会生不如死的。
  舟弃横见他决心已定,不得不用九昧天火去冒险。
  ...
  布谷鸟叫得最着欢的那一天。
  彩霞山。人山人海。
  不少人不远千里,跑来看九昧真火烧活人。
  鸡公岭。戒备森严。
  灶台半空的裤子云在与豆娘、舟弃竖作最后的道别。站在灶台边的花夕、花落和花下早已哭得死去活来。
  “假若岳父大人的九昧真火把我烧化了,请不要悲伤,毕竟信念是烧不死的,它会一直传下去,我修仙的最大心愿是:愿你们被世界温柔以待。”
  豆娘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说:“吉人自有天相,云哥哥不会有事的,社会需要英雄,苍天不会辜负英雄的,你看,我把你赠送的玉笛带来了,遗忘比死亡更冷,我会天天吹着它,让山河皆长满思念的笛语。”
  舟弃竖没能抑制住泪水:“夫君,我没能为你生个孩子,对不起。”
  一旁的舟弃横抬着看了看太阳,大声道:“正午将至,真火即将开始,爱婿,忘掉一切杂念吧。”
  裤子云闭上眼睛。
  ...
  与此同时。
  彩霞山下。苟不理客栈。
  一座一人高的假山已变得通红,假山呈现出一条迷你彩虹,一头伸出窗外,一头扎入假山之身。
  此彩虹正从窗外源源不断地吸收着七彩之光。
  这家客栈仍被先前那位从京城而来、向裤子云借金刚钻的胖妇于半年前便租下了。
  这次,客栈里多了两个人:一个是贺勿缺,一个是武三思。
  原来,是他们在捣鬼,这才令裤子云的修为和天赋大不如从前。
  “三思哥哥,这块从京城运来的假山都在长青苔了,怎么仍不见它变成金人?它是不是没能吸走裤子云的修为?”贺勿缺坐在武三思粗状的大腿上,边说边用手撩拔着他那杂乱无章的褐色胸毛。
  “别急嘛,这块假山来头不小,是我姑(武则天)拜托袁天罡特意为我用万年心经石打造的,专门吸收修仙之人的灵力、真气和元神呢,看,裤子云的修为正被一点点地吸收呢。”
  旁边的那位胖妇不断地向假山挤奶水,用奶水养护它的灵气,嘴里嘟咙:
  “妈的,这块石头比政客还难侍候,政客知饱,它却贪婪得要死。唉,三思呀,你们武家却比这块石头更难侍候呢,要是某天奶娘没奶水了,还有人愿意把我叫娘吗?”
  “哈哈哈,那么你当娘的日子就到头啦,哈哈哈,把脸朝向我和缺娘,老子武三思喜欢有人盯着看。”
  话落,那假山突然发出异常刺眼的光芒,那条吸收着灵气的彩虹膨胀起来,还滴着鲜血。
  武三思一把推翻坐在大腿上的贺勿缺,来到假山前,摸了摸彩虹,亢奋地大叫:“裤子云所有的修为快被吸收进假山了,老子武三思不费吹灰之力,将拥有盖世修为了,哈哈哈。”
  贺勿缺一听,赶紧从地板上爬起:“三思哥哥,是缺娘我提供给你机会的,我感觉自己怀上你的孩子了,你却用那么大的劲推我,你该不会是个没良心的男人吧?唉,缺娘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向舟弃横那个糟老头交差呀。”
  “交差?交什么差?”武三思惊问。
  “缺娘我可有近一年的时间没跟那个糟老头接触过哟,想赖在他身上都不行呀。”贺勿缺真急。
  武三思冷笑:“呵,呵呵,把娃娃生下来,老子要用娃娃的血来活祭这块假山,把假山所吸收的修为转移到老子的身上。
  还得感谢裤子云的修炼,一旦通过假山吸尽他的修为之后,老子就要把豆娘抢回来,不不不,还有她的六个仙子妹妹,跟我同住一间屋,你若愿意,也可以,老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你,你你你......”贺勿缺干瞪眼。
  ...
  裤子云被九昧真火包裹着,已达半个时辰。
  真火由红变蓝,再由蓝变青,此刻正由青变黑。
  舟弃横预感到大事不妙,暗想,世上哪有红火变成黑火的?会不会裤子云早已被烧化了?
  他却不敢熄灭掉真火,因为此火一旦点燃,就不得提前终止。
  豆娘浑身哆嗦,眼睛直勾勾地瞅着以势压人飞扬跋扈的狂乱火苗,那种想哭却不敢哭的样子令人心痛。
  舟弃竖真想跳进真火里一探究竟。
  花夕、花落和花下,烦躁不安,她们打量着手忙脚乱的舟弃横,他的一举一动,都撕扯着她们的心。
  舟弃横抹了抹老脸上的汗珠,喘着粗气,看样子,他的心开始乱作一团了,所跨马步严重由梯形严重变成蛋形。
  这时,豆娘怀里的那只玉笛忽然发出尖细的声音:“结丹,快结丹......!”
  这声音清晰可见,不断重复。
  何为结丹?
  豆娘犯起嘀咕。
  只听舟弃横大声嚷道:“有了,有了,结丹是个好办法,老夫咋没想到阴阳层面上去?”
  他一把抓住豆娘,但又感觉太莽撞,于是转过身子,抓住舟弃竖,并不断地摇晃着她的身子:“女儿,快去跟裤子云结丹,快去呀,他还有救。”
  “爹,啥叫结丹?”
  “唉,不好说,就是......”
  灶台边的花夕不再埋头,扬起脖子,催促:“舟大伯,快说呀,快说呀。”
  “结丹,结丹,”舟弃横鼓起勇气,“结丹就是男女那个......”
  花夕、花落和花下的脸一下红到耳门坡。
  会意的舟弃竖忙问:“爹,我如何去跟夫君结丹?要跳进真火里吗?”
  ...
  与此同时。
  苟不理客栈。
  那座假山突然震动起来,欲裂非裂、非碎非碎。
  武三思见状,一把抓扯起胖妇,呵斥将奶水喷向假山,口中念叨:“灭火、灭火、快灭火。”
  ...
  鸡公岭。
  舟弃竖慌了手脚,不敢往真火中跳。
  这时,豆娘顾不了那么多,不管三七二十一下,正欲跳进熊熊的真火里,突然,脚下一滑,倒在地上。
  此刻,九昧真火咆哮起来,火苗愤怒地蹿向天空。
  舟弃横大喊:“你们全都快跳呀,再不跳,就来不及了,真火快要定型了,一旦定型,一切都晚了。”
  花夕、花落和花下一听,已顾不了那么多,手牵手,一起头也不回走进真火肥胖的火肚里。
  俄顷。
  火苗定型,珊瑚状的火枝遇冷后,噼里啪啦地碎开了。
  四座晶莹的人体玉雕显露出来。
  原来,玉雕正是裤子云,及其被紧紧相拥的花夕、花落和花下。
  舟弃横扶起豆娘,拼命地去搬玉雕。
  天啦。他们死了,仅仅把最后的多情姿势交还于人间。
  豆娘立马晕倒了。
  舟弃横赶紧口念咒语。
  不一会儿,玉雕逐渐有了活力。
  当豆娘睁开双眼的时候,裤子云和妹妹们,正冲着她咯咯咯地笑。
  ...
  山下的苟不理客栈。
  轰隆——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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