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幻术

  时光煮雨，岁月缝花，这人间情感会有遗憾，会有值得。
  为了争取平静的生活，美人鱼敢只身魔窟，探听虚实，将色字头上一把刀，演绎得痛快淋漓，害苦来俊臣，不计后果地吐出战术秘密，末了，还来个了个大拥抱，不料，枉抱一团鱼鳞，美人鱼兀地消失。
  裤子云见美人鱼平安归来，七上八下的心渐趋平静。
  “一次不忠，终身不用。亲爱的，我相信你的完好无损。”
  “酒没喝多吧？”
  那天晚上，两个人的对话风格极简，近似潦草。
  肥肥兴趣盎然，把裤子云拉到自己的房间，想打破沙锅问到底。
  “云哥哥，我娘曾说，婚姻就像太阳花，只要有光照，其它皆浮云。鱼嫂子的色诱，皆为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你就想开点，舟弃竖嫂子为了你，还不是照样豁出去，跟阎王交易呢，空留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难得呀难得！”肥肥的安慰更像是火上浇油。
  “你就留点口德好不好？学你娘去养护太阳花吧。”裤子云肺得快气炸了。
  “云哥哥，要是满世界都背叛你，还有我肥肥呢，我可新鲜着呢，嘿嘿。”
  “说风凉话，你是无出其右的王者，这话你跟司北往去说吧。”
  “云哥哥，你吃我的醋了，感觉真好。”
  话落，舟弃竖一脚踹开房门，横刀立马的样子凶神恶煞。
  美人鱼和豆娘也陆续进了肥肥的房间，气氛极不和谐。其实，屋外还有仙子们在偷听。
  呵呵，爱情的模样通常是欲盖弥彰弄巧成拙！
  四个女人把气撒在肥肥身上。
  肥肥尖叫：“本姑娘今晚让你们失望了，开门没见山，我才不会乘人之危，贪图小便宜呢，哈哈哈。不过我现在完美收官，裤子云的爱情调料总算凑齐了，我这月老做得够合格了吧，我建议豆娘尽早也该跟裤子云把婚礼举办了，免得有些人嫌你名不正、言不顺。”
  肥肥说罢，退出房间，顺手把门反锁：“呵，还有好多门外汉。”
  她的话把门外偷听的仙子们逗笑了。
  后来，那天晚上的事不得而知，反正裤子云总算跟豆娘、舟弃竖、美人鱼同处一室，第二天早上肥肥开门的时候，只见裤子云的脸上出现大面积灾情。
  司北往引发议论：“苍天啊，裤子云受伤了。唉，爱情，传宗接代，如此而已。”
  话落，遭到群喷。
  大家相互追逐，打闹嬉戏，给沉闷的黑峡谷谷添加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军师笑道：“肥肥的小报告早打给我了，要我为豆娘与裤子云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这是好事，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来俊臣重新召集的十余大军正蠢蠢欲动。
  据美人鱼带回的情报，这次先是火攻再水攻，且雨、雷、电三大天王会一起上阵。如此，这给我们带来空前压力。
  好在风天王被捧杀，逃跑了。
  现在，我们要提前布置，不能守株待兔坐以待毙。”
  司北往倍显局促不安：“苍天啊，我们人手不到二十人，要跟十万大军硬碰硬，这岂不是拿鸡蛋碰石头，依我愚见，咱们以退为进，作战略性大撤退。”
  大家没有反对司北往的意见。
  毕竟，黑峡谷地势呈锅底型，最怕水攻。听玄武将军说过，雨天王将引来天河之水倒灌，这可不是儿戏。
  大家都在沉默。
  “苍天啊，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大家纵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轻敌，切不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
  司北往还在大声唠叨。
  这时，军师发话：“撤退这一步棋不得不走，不过我们也不能失去猎杀这伙恶魔的大好机会，现在，请大家讨论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美人鱼接话：“若说玩水，我就是来自水世界，自然擅长，不如这样，大家先撤退，我去通知水世界的鱼兵虾将和水鬼，到时，水越大越利于战斗。”
  这个好。
  不过军师觉得，一旦人员撤走后，来俊臣压根儿会折返，认为我们逃跑了，我们要让敌方认为我们还在黑峡谷方可。
  大家再次陷入思考之中。
  良久，豆娘高兴起来：“幻术呀，幻术，我们何不马上去绝情谷把宫商角请来，再挑选水世界的虾兵蟹将，利用幻术换成我们的模样，便可忽悠住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的来俊臣。”
  “高，实在是高。”裤子云竖起大拇指。
  军师也万分赞同，她吩咐纸间雪和豆娘立即出发，去绝情谷把宫商角请来。
  然而，她们没能请来宫商角。
  豆娘失望又沮丧：“宫商角说她厌倦了江湖争斗，厌倦了造假，再者，她说她的内功因悲痛于秋千索对婚姻的背叛而元气大伤，不能再使用幻术了。”
  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
  “让舟弃竖嫂子去请他的爹（舟弃横），他可是个地地道道的造假的高手。”肥肥的声音又尖又细。
  舟弃竖摇摇头：“唉，我爹亦正亦邪时好时坏，现在被贺离骚的女儿贺勿缺控制了，常以腹中佳作作为要挟，肯定不会来的，爹能拒绝来俊臣的邀请就算烧高香了。”
  军师接话：“云，你和舟弃竖一起去试试吧，大不了，只耽误半天时间，若无果，请立马返回，以防黑峡谷被偷袭。”
  裤子云只好脚踏火云，带着舟弃竖火速飞往彩霞山。
  ...
  鸡公岭，寒风刺骨。
  白衣白袍白胡白发的舟弃横，只顾自个儿练功，连斜眼也不看一下女儿和女婿。
  肚子显山露水的贺勿缺坐于顽石端，荡起双脚，双眼的余光总在打量裤子云，暗骂，妈的，上次你居然还不搭理我，叫你给肚子里的娃娃取一两个名字都不愿，你对我爱理不理，我叫你高攀不起。
  她心满意足地故意在裤子云面前抚摸略鼓的肚皮，不吱声。
  小不忍则乱大谋。
  裤子云强忍着脾气，拉着夫人舟弃竖双双跪下。
  “爹，女儿求您了，就这一次，您去一趟黑峡谷吧，我们需要您的帮助，否则那边将大难临头不可想象。”舟弃竖带着哭腔。
  “啥？你眼中哪有我这个爹，一直漂流浪荡，老夫不会去的。”舟弃横面色一冷。
  裤子云赶紧央求：“岳父大人，我们平常是做得不够好，没时间孝顺您，等这次大事件过后，我答应夫人一起回彩霞山，跟您住在一起，我还要您传授给我中四境，甚至上四境呢。”
  舟弃横停止了练功的姿势，扭过头淡淡地说：“去可以，不过，我看你并没真正爱老夫的女儿，听说你有几个老婆，是不是把战斗力都用在她们身上了，要不，舟弃竖的肚子怎么还不见动静？”
  “岳父大人，快了，我正在努力。”
  “哦，好吧，老夫这就去。”
  话落，贺勿缺从顽石上站起，挺了挺肚子，怒气冲冲：“舟老头，你敢？我命令你好好呆在玄幻宗门，若敢去，我就死给你看，我命虽贱，但肚子里的孩子可宝贵着呢。”
  “夫人，让老夫去帮一回爱婿嘛。”
  “不行！再说，他们这次是要跟我爹（贺忽缺）作对，别忘了，你也是我爹的爱婿。”
  经她如此一说，舟弃横打消了去黑峡谷的请求。
  舟弃竖只得和裤子云一起返回黑峡谷。
  大家再次焦躁不安，怎么办呢？
  豆娘思来想去，弱弱地说：“我觉得可以让云哥哥去一趟绝情谷，也许她可以请来万念俱灰心灰意冷的宫商角。”
  美人鱼：“何以见得？”
  豆娘：“都是女人，将心比心，其实我隐隐感觉到宫商角对裤子云有种说不出的美好感觉，看得出来，她爱他。”
  裤子云：“豆娘，可别乱说，我哪里爱他。”
  豆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爱与被爱都是上天给予的权力与自由，去吧，云哥哥，好好表现一番，黑峡谷的成败就全靠你的付出了。”
  裤子云还想申辩，但军师已命令他照此行事。
  ...
  绝情谷冷冷清清。
  红毛水上漂还在斜举红缨枪，跟那棵树桩决斗。
  那些卖树开花的人少得可怜，就三五个人而已。
  溪边比哭的女子也就十来个。
  扫地阿姨的笤帚似乎一直没离身。
  不过，曾经解救的那群孩子依旧天真烂漫，他们的笑声无疑成为绝情谷的一抹亮色。
  最先看见裤子云的是扫地阿姨。
  “裤子云来啦，大当家的，来客啦。”身材矮小的她欢天喜地，捶天捶地一阵小跑，荡起一阵灰尘。
  第一个出洞门来迎接他的便是宫商角。
  “云，你瘦了，头发也白得更凶了，”宫商角端详着他，“吃饭了吗？”
  裤子云甩了甩白发，微笑道：“你也瘦了，唉，都是秋千索这恶魔折磨成的。你的心肠真好，还容得下莺歌燕，换作别的女人，是没有胸怀收留她的，她现在可好。姐姐你真是天下第一美丽的女人，可谓：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裤子云不露痕迹的夸赞外加温暖的目光，令宫商角心生暖流。
  “云，人间难得有你如此看中姐姐，你有心事吗，我看你慌乱异常，有什么就直说吧，看看姐姐能不能帮你。”
  “我，我，我，”裤子云有点吞吞吐吐，“我实在不好意思再来打扰姐姐，只是弟弟我真的想不出别的人和别的办法。”
  “说吧。”
  于是，裤子云把要请他再去黑峡谷，进行幻术操作的事和盘托出。
  宫商角沉思良久：“唉，我就感觉到你要请我帮助换脸，纸间雪和豆娘上午来找过我了，没答应她们，唉，不是我不想帮助，只因我功力大不如从前，一个人厌倦了婚姻，生活也就不再有激情。”
  裤子云没有吱声，双眸含泪，声音轻微：“我命休矣不可惜，唉，替天行道的重任就算泡汤了。姐姐，我不为难你，也更不忍心让你受累，想起第一次初识的那个夜晚，多美好。谢谢姐姐给了我宝贝的回忆，我会带着这份美好回忆上路的，到了那边，我会为你祝福。”
  话毕，裤子云眼泪哗哗啦啦地流淌。
  宫商角动了恻隐之心：“云，你，你别流泪好不好，我这一生还第一次见一个大男人为我流泪，好，云，我答应你黑峡谷。”
  这时，反面人母夜叉也走出洞门，招呼裤子云进洞一叙，她还是那么明艳动人，遗憾的是曾被慌乱中的舟弃竖把她的头安反了。
  裤子云讲明来意，时间紧、任务重呀。
  “那你去看一眼莺歌燕吧，她生病了。”母夜叉头上高高的蛇型发髻在闪动。
  “她怎么啦？”
  “唉，通病，天下女人对婚姻感到绝望的通病。”
  “好，我去见见她。”
  见到病榻上奄奄一息的莺歌燕，裤子云有说不出的难受。
  “燕子，你想开点好不好，天下好男人多的是。”
  “呵，不多了，至少我没碰到，”莺歌燕艰难地坐了起来，吃力地说，“云，你是个有血性的正气之人，我不久就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谢谢你给我的帮助。临走之前，我想告诉你光剑的秘密。”
  “什么？光剑的秘密？那你上次怎么没讲呢？”
  “那时我还没对秋千索彻底死心，”莺歌燕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唉，对付光剑的咒语我知道，我告诉你吧。”
  说罢，她向裤子云耳语。
  “我得到产生光剑的头骨法器了，是从秋千索那里抢来的，可惜牺牲了王天一。”裤子云很伤感。
  “得到法器，那太好了，”莺歌燕眼前一亮，“你有法器了，那我就再把产生光剑的咒语传授与你。”
  她再次向裤子云耳语。
  最后，她微笑着：“原谅我没让二位大姐听见光剑的咒语。”
  “......”宫商角点了点头。
  母夜叉似乎心有不甘，暗想，老娘对你那么好，干吗要将光剑的咒语藏着掖着，哼。
  心情都可理解，毕竟秋千索就是仗着光剑耀武扬威得意忘形的。作为武士或修士，谁不梦想着拥有一件超级神力的大杀器？
  然而，聪慧的莺歌燕似乎感觉到不详，毕竟人心叵测呀。
  为了一绝后患，气息本就微弱的她突然人为地闭气，无论大家想尽办法抢救，她就是死死不松口呼吸。
  她走了，到了那个男女平等的天国。眼角的一滴清泪，曲曲折折，滑了很久。
  裤子云来不及安葬她，只好亲吻她那余热微的额头：“燕姐你安心地去吧，我会用好光剑斩妖除魔。”
  红毛水上漂挡在洞口，横眉冷对裤子云：“你，你，你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听说你都有三个老婆了，为何还来绝情谷，吃我一枪再说。”
  说罢，他斜举红缨枪，做好决斗的架势。
  母夜叉生气：“红毛，别胡来。”
  红毛反驳：“你，你，你，居然还让着他。”
  这时，宫商角拦在红毛跟前：“水上漂大哥，你多虑了，裤子云已是我的菜了。”
  这时，红毛才让出道路。
  一群孩子拥了上来，都要让裤子云抱抱。
  夜快黑，白骨园刮起阴风，夹杂冷笑，母夜叉又得去镇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