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破成见X接军工项目，立新功小贾再献计
世界上没有奇迹，只有专注和聚焦的力量——牛根生。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奇迹，那只是“努力”的另一个名字......
上海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办公室，墙依旧斑斑点点，窗依旧漏风，办公桌椅依旧简陋，唯一的变化是墙上多了二张“智能化精密温度控制系统”的获奖奖状和几张鉴定会的照片。
一天上午，我正在做项目方案，那时，我的主要任务是为承接下来的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做方案，即根据不同的项目要求做成一个个具体的硬件和软件的实施方案。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军人，但饱经风霜的脸颊显然与其年龄不相称。
老刘站起身来，正准备去接待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错了。”年轻的军人刚进屋，却又退了出去，嘴里还连声道着歉。
老刘莫名其妙地摇摇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请问，这里是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吗？”没想到，还没等老刘坐下，刚退出去的年轻军人又走了进来，手里还拿了一张介绍信。
“是，请问有什么事？”我抬起头，问这年轻军人道。
这时老刘也已经又从自己座位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老刘接过介绍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兹有山东青岛XX海军部队李参谋前来联系微处理器主机板应用开发事宜......”
“请喝水”，老刘把介绍信递给了我，然后请李参谋坐下，倒了杯水，顺手又递上了一支烟。
“谢谢，不会抽烟。”李参谋客气地推开了老刘手里的香烟，在我面前坐了下来，同时二只眼睛不停的四周打量了起来。
“请介绍一下你们的具体应用要求吧。”我把介绍信还给了李参谋，客气地点点头说道。
“我们准备为舰艇开发一个微型计算机控制的干扰弹发射装置，能够根据当时的气象、海况、舰艇的航速、来袭导弹的速度和方向等参数拉自动决定发射干扰弹的方位角、高度、距离、数量和分布范围等。”李参谋介绍着他们的项目需求，同时把一份项目要求递给了我。
我概略地看了一下李参谋递过来的项目要求，随手给了一旁的小贾，说：“抄一下，备个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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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虽然年月日以色列海军的埃拉特号驱逐舰成了世界上第一艘被反舰导弹击沉的军舰。
但导弹在海战中真正被规模化地使用并被世界引起重视则是年时爆发的马岛战争，自那时起，各国都开始积极研发红外干扰和电磁干扰技术来试图干扰红外引导或雷达引导的反舰导弹的攻击。
“现在你们是如何发射这干扰弹的？”我开始询问他们海军现在发射干扰弹的具体情况。
“现在是手动发射，即根据当时的气象、海况、舰艇的航速、来袭导弹的速度和方向，计算得到发射干扰弹所需的参数，然后再发射。这样发射的问题是反应慢，往往不能及时发射，或错过了最佳的干扰时机。”李参谋听我问起他们现在是如果发射的，不无感慨地答道。
“没问题，只要把你们现有的测量到的气象、海况、来袭导弹的速度和方向等数据变成一个个模拟的电压信号，接入到我们的SGT-微型工业电脑的数据采集端，然后在软件中加入你们的干扰弹发射算法，就可以了。”我听了李参谋的介绍后，满怀信心的回答。
“这么说没问题是吧？不过这可是一个军工项目...你们...”李参谋话说到一半突然又含糊起来，说话时一双充满疑虑的眼睛不时地打量着屋内发黄的墙壁和陈旧的地板。
“这样吧，我还有几个研究所要跑，等我跑完了再来和你们细谈吧。”还没等我回答，李参谋突然出人意料地站了起来，顺手拿出几张介绍信，边给我看边说道。
我一看，有上海自动化研究所的，有上海仪器仪表研究所的，有......都是一些当时上海乃至全国顶尖的自动化控制和仪器仪表领域的研究所。
我明白李参谋的意思，于是也站起身来，和李参谋握了握手，微笑着说：“没问题，如果他们没法承接，欢迎再来找我们！”
我和老刘把李参谋客气地送到门口。
“看不起我们！”老刘见李参谋这么说，自然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因此目送李参谋远去之后，愤愤地说道。
“很正常！”我看到老刘不高兴了，安慰着。
“看看这破败的墙壁，看看缝隙这么大的地板，再看看这漏风的窗户，演‘白毛女’中杨白劳的家都不用重新布置！能让人相信这里是一个能搞军工项目的地方么？”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对老刘说道。
“那怎么办？”老刘听我这么一说，显然同意我的观点，不免有点气馁。
“不用担心，他会回来的！”我很有信心地对老刘说道。
“这么肯定？”老刘将信将疑地问道。
“孙悟空本领再大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这上海再大，也大不过这！”我指着墙上红纸白字的八个大字“星期天工程师联盟”，幽默地说道。
......
李参谋走了，我和小贾研究起李参谋留下的项目要求来。
实际上这个项目的要求很简单，说白了就是一道数学题，如果用现在的微处理器和软件技术，完成这样的项目都不需要一小时，但当时的我们，看到这样的项目要求傻眼了！
因为当时微处理器的计算能力只限于单字节的加法，但李参谋留下的项目要求，不仅需要加减乘除，还有根号运算、平方运算等。
这显然远远超出了微处理器的运算能力。
我想到了当初的上海器皿二厂项目和金山石化总厂项目，也是超出了微处理器的运算能力，然后我通过设计出一个简化的数学模型解决了。
于是我试图用同样的方法来解决李参谋提出的干扰弹发射问题。
但很快我发现行不通，因为项目的性质完全不同！
当初的上海器皿二厂项目和金山石化总厂项目，被控对象是已知的，所有影响控制精度的因素也是固定不变的，因此我们只需要摸清楚这些影响控制精度的规律，就能简化出一个特定的解决方案。
但现在李参谋提出的这个干扰弹发射项目，虽然所有的内在规律也是已知的，但一个不能少，因为这包含了敌方来袭导弹的可能性，因此无法简化，否则简化后，万一某个方面的内在规律被扭曲了，那就是一条舰艇被击沉的问题！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我依然在挠着头皮，想不出解决的方法。
实际上，解决的方法是有的，那就是不接这个项目就是了！
但这不是我的性格，既然遇上了，不解决，就像吃了一只苍蝇那样难受——因为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接受挑战，而且永不言败！
“回家吃饭了。”小贾在一旁提醒我，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然而我就像没有听到一般，仍然在小小的办公室内踱着方步。
我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遇到问题了，没有想出解决方法之前，就会忘了吃饭，此时小贾往往会提醒我。
我依然在办公室内踱着方步，没有回家吃饭的意思。
小贾见我不回家吃饭，不忍心让我一个人留着，于是也不回家吃饭了，回到她的座位上，拿起李参谋留下的项目要求仔细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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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一个貌似简单的问题往往却是复杂难解，比如哥德巴赫猜想的+=，小学生都会做，但要证明，全世界的数学家用了一个世纪的努力，至今依然未解。
而一个貌似复杂的问题，往往却有着简单的解决方法。
“我们能不能预先把结果都算好，放到系统的ROM中并做个索引，使用时根据实时的海况、气象和来袭方位把预先算好的结果调出来，然后再按照调出来的参数去发送干扰弹？”小贾突然放下手中的项目要求，对我说道。
小贾的数学能力远不如我，因此她不是像我那样从建立一个数学模型着手，而是另辟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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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先把结果都算好？”我重复着小贾的话，她的话仿佛在我的漆黑一片的脑海中点燃了一支蜡烛。
我突然想明白了！
不是吗？所有影响发射的参数，比如海况，比如气象条件中的风力，风向等都不超过二位数，同时发射的方向是在来袭导弹的方位角上根据上述的参数做出修正，因此不同情况的排列组合非常有限。
整个项目，就只是一个数学计算公式，根本不需要大量的代码，因此当时的系统的KBROM，用来存放这些排列组合是足足有余了！
“哎呀，你真是我的智多星！”我想通了，于是笑着夸奖小贾道。
“现在可以吃饭了吧？！”小贾见我肯定了她的想法，也很高兴，很多时候，她的情绪就是跟着我走的。
“吃饭去！但不回家吃，去餐馆吃，我请客！”我在高兴之余，决定请小贾一起吃饭去。
当时，绝大部分人的工资仍然是￥元加￥元奖金，因此上餐馆依然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但我们因为租赁了高泰厂的电脑车间，有了自己的分配权，因此收入已经上三位数了，所以上餐馆吃个饭还承受得起。
想不到小贾听说我请她吃饭，看了我一眼，说道：“算了吧，还是回家吃吧。”
“你不是老是向我要奖励吗？这次就给你一个奖励。”我见小贾客气起来，就补充道。
小贾用她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凝视了我片刻，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敢奢望什么奖励，能这样每天和你在一起上班下班就满足了！”() ()
小贾说完，赌气转身走了。
我楞在那里，看着她任性离去的背影，心想，上次她要我请她看电影，我没有答应，她不高兴了。这次，我主动请她吃饭，她仍然不高兴，这究竟怎么回事？
直到后来我的阅历深了，对男女之情有了更深的了解，才明白了为什么。
实际上，当时小贾想要的，既不是要我请她看电影，也不是要我请她吃饭，她想要的是一个我的一个态度——我喜欢她，或者说爱她！
所以，当我说请她吃饭时，她发现这完全是因为她帮我想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法，我在高兴之下请她吃饭，这不是她要的，因此她不去！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寂寞，但最寂寞的莫过于想被爱又没有被爱！
......
一个星期过去了。
我们似乎也已经把李参谋忘掉了，因为那时来找我们做微型计算机应用项目的单位很多。
一天，办公室的门被“呀”的一声推开了，我抬头一看，是李参谋走了进来。
坐下后，李参谋似乎有点沮丧，同时又有点感慨地说道：“去了自动化研究所，他们说这个项目太小，而他们的研发成本很高，怕我们承受不了，因此建议我去找‘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
“去了仪器仪表研究所，结果他们说他们很忙，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做我们这个项目，因此建议我去找‘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李参谋喝了口水继续说着。
“一连跑了几个研究所，结果都是一样的，都建议我去找‘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我就纳闷了，怎么都说来找你们？于是我就回来了。”李参谋说着无奈的摇着头。
老刘在旁边听了哈哈大笑，一把拉住李参谋，说：“跟我来”。
老刘把一头雾水的李参谋拉到外面的那间违章建筑，这里是我们电脑车间的会议室。
“看见没有？”老刘指着墙上的八个红纸白字“星期天工程师联盟”。
李参谋瞪大了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看这八个大字，又看看老刘。
“我们虽然是一个小小的街道工厂，但我们可以调用全上海自动化控制和仪器仪表领域最顶级的研究所内的技术力量！”老刘开始对着李参谋得意地夸耀起来。
“自动化研究所说他们的研发成本高，这是他们的大实话，但是，如果是我们请他们来做这个项目，那成本就不是他们嘴里的成本了！”老刘继续看着李参谋滔滔不绝地说着。
“仪器仪表研究所说他们忙，没有时间，也是大实话，但如果是我们请他们来做这个项目，那他们再忙也不忙了！”老刘说完了，把李参谋请回了办公室。
“为什么？”李参谋再次坐下后不解地问。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们都是‘星期天工程师联盟’的成员！现在‘大锅饭’被打破了，人的积极性被充分释放了......”老刘继续给李参谋上着政治课。
李参谋不自觉地看看这破败的墙壁和隙缝大得离谱的地板，没有啃声。
我见状，明白李参谋的意思，于是说道：“你是个军人，一定知道解放军的历史，是吧？”
“那当然，当兵的第一天就要接受解放军军史的光荣传统教育！”李参谋自豪的点点头答道。
“年，红军三湾改编时，红军只有不到人，有谁能想到二十二年后能够解放整个中国大陆？”我见李参谋说他接受过解放军军史的光荣传统教育，就笑着和李参谋聊了起来。
“抗日战争时期，平均每个八路军战士的枪里只有三颗子弹！年抗战开始的时候，整个八路军才五万多人，新四军刚刚超过一万人，但到了年，发展到了将近万人，这说明事物的发展有一个从小到大，由弱变强的过程，不能因为其小或弱就轻视了它。”
我开始不紧不慢地给李参谋讲起了解放军的发展史。
“再看解放战争，我们还不是用小米和步枪打败了反动派的飞机加大炮？”
我喝着茶，依然慢条斯理给李参谋洗着脑，李参谋听着听着脸开始有点红了。
“再看抗美援朝，当时美军地面部队全部机械化或摩托化，每个步兵师和陆战师有坦克余辆，装甲车辆，各种火炮门，此外每个师还编有各种车辆余辆。但反观那时我们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的每个师的坦克、火炮都很少，与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根本不能比，但结果呢？我们还不是把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打回到了三八线？”
我话锋一转，又开始如数家珍似地给李参谋讲起了解放军在朝鲜战场上英雄表现。
“而且在入朝初期，美军是陆海空三军具备，我们呢？主要是陆军，空军则是刚刚建立，而海军则几乎没有参战！但结果呢？我们还是以顽强的战斗意志打败了当时世界上在所有的军队中现代化水平最高的美军。”
我说着说着自己也激动起来，因为那时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朝鲜战场上面对号称世界第一的美军时的大无畏精神真的是打出了中国的国威！
“所以，决定战争胜利的是人，而不是一二件先进的武器！‘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们高泰电讯器材厂电脑车间虽然很小也很年轻，但我们有最强大的‘武器’，那就是国家的政策——业余兼职的“星期天工程师”！”
我继续给无言以对的李参谋上着“人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的课，想必这课他在部队时早就上过，今天我只是在一个另类的场合下给他又重新上了一遍。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们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街道工厂，但正因为有了“星期天工程师”这个政策，所以我们却可以调动整个上海最顶尖的自动化控制和仪器仪表领域的研究所内的技术力量，所以，你们的这个项目，对我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最后，我结论性地结束了对李参谋的“洗脑”，语气中充满着豪气。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项目方案，说：“上次你走后，我们做了一个方案，是这样的，硬件费用￥元，软件费用￥元，合计￥元。”
“这么贵啊！”李参谋被我的“课”给上蒙了，现在一听项目费用高达￥元，不禁吓了一跳，惊叫道。
“这科研经费可是我们千辛万苦省出来的！”李参谋不像在说谎。
确实，那个年代，是一个物资极端贫乏的时代，一个收入极端低下的时代，鉴于有限的军费，因此当时的军人每月的津贴仅仅是￥元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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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这硬件成本是降不下来的，我们把软件费用降低一点，就￥元，减少￥元，等于打了六折了，怎么样？”我给了李参谋一个底线。
“这......”李参谋还在犹豫。
“你先把方案和报价都拿回去，让你们的领导研究研究，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签合同，如果你们的领导研究后感到我们的方案不行，或者价格太贵，就再去找其它更合适的单位也没有关系。”我见李参谋无法做出决定，就软中带硬地对他说道。
“好吧，那谢谢了！”李参谋同意了我的建议，客气地收起了我们的方案和报价，道了声谢就走了。
“软件费这么便宜，要亏本啊！”老刘见李参谋走了，急着对我嚷道。
“没事，就把软件费用里面我们的那‘％’利润让出去，算是支援一下国家的军队建设，‘外援’那边，还是‘％’利润分成不变，我们不能让‘外援’吃亏了，一个人做事要讲信誉！反正硬件的利润已经够我们的开支成本了。”我看老刘急了，就对他说了我心中的想法。
“他们不吃亏，但是我们吃亏了！”老刘嘟哝道，心里仍然在念念不忘那让出去的％利润。
“现在国家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我们现在已经开‘小灶’不吃‘大锅饭’了，但‘外援’们还吃不上‘小灶’，仍然不得不吃着‘大锅饭’，因此我们要带着他们和我们一起富起来。只有大家都富了，我们才能更富！”我见老刘老是想着我们吃亏了，就笑着开导着老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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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我们和“山东青岛XX海军部队”签订了项目研发合同，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我们从自动化研究所和仪器仪表研究所各请来了一个高级工程师，他们二人一个负责模拟信号的采集和处理，一个负责控制算法的设计。
三个月后，“山东青岛XX海军部队”的项目顺利完成了，来自自动化研究所和仪器仪表研究所二个高级工程师也每个人分别得到了￥元的报酬，这相当于他们一个人八个月的工资和奖金！
当时，很多人说我们创造了里弄生产组从事高科技的先河。实际不是，是当年的“星期天工程师”政策为我们的发展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而真正让我们插上翅膀的，则是那个“六/四”分成协议所展露出来的我们愿意让别人和我们一起富起来的理念！
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雨果。
【下章看点】
时间来到了年的秋天，正当X和他的租赁团队渐入佳境时，中国的改革开放进入了深水区——个人可以开公司了，于是X决定辞职“下海”自己当老板，然而这意味这更大的风险和更多的不确定性，他的小伙伴们会同意他的这个想法吗？
欲知详情，请看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