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二美斗文豪（一）
天字号房内，一位六十岁出头的老者居中而坐，鹤发银髯，面色红润，正托着一个茶盏细细品着。左右两侧分别坐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一个偏胖，一个偏瘦，两人正襟危坐，面色严肃。
老者见袁学士进门立刻笑容满面道：“袁学士，让应征者独自上来即可，怎劳你亲自跑一趟。”
“宰辅大人，不瞒你说外边这两位小公子是我甄选以来看着最顺眼的，论相貌当属一等一，只是二人要求共进退，所以这才与大人们提前通禀一声。”
“哦，有这等事？”老者捋着胡须，对身边两人道：“孔大人，王大人，你们怎么看？”
“诶吆，宰辅大人您来定夺就可以了，这次选才，我们两个就是给你打打下手，我们几斤几两您还不清楚吗。”
“好吧，先看看他们有何才华，稍后再做决断吧，袁学士有劳通知他们进来吧。”
“宰辅大人客气了。”
袁学士退出屋门，将荛儿和芊儿让了进去。
屋内三人见进来两名俊美的后生，顿时眼前一亮。要知道狎客宴游不仅有皇帝、大臣，更有嫔妃、公主，如果再增加几名俊美的后生，自然会增色不少。
“此关主要考查文采，按惯例由考官随机命题，考生即兴成诗一首，如若格律或意境堪称佳品，即可胜出。”
“请问大人，何为佳品。”
芊儿突然反问道，荛儿见状暗伸大拇指。
“佳品自然是格律规范，辞藻华丽，意境悠远，能为大多数人称颂的诗歌。你们眼前这位便是当朝宰辅江大人，他的诗歌在本朝无人能及，每一首皆称佳品。”孔大人接过话茬。
芊儿和荛儿自然不知道什么江大人，更没有读过他的诗，互相看了一眼道：
“请大人出题。”
老者站起身推窗看向窗外：“此处名为望梅轩，又恰逢初冬季节，不如就以梅为题，格律不限，孔大人、王大人，以为如何？”
“甚妙，甚妙，只是有宰辅大人《梅花落》在先，这两位后生被气势所迫，恐难再出佳作。”
“胡地少春来。三年惊落梅。偏疑粉蝶散。乍似雪花开。”
“此诗意境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二位后生可商量一下，是否需要换题。”王大人晃着脑袋吟诵完后，随即打圆场道。
老者捋着胡须道：“若想格律和意境齐备确实难度不小，二位后生毕竟阅历尚浅，相对于格律意境更难把握，不如就降低些要求，只要能把握其中之一便可。”
“宰辅大人爱才之心，令人钦佩。”孔大人施礼道。
“陛下选才，不拘一格，是我等文臣之幸，更是天下学子之幸。”老者感慨道。
荛儿见几位大人说起来没完，心道有什么好得瑟的，少爷的咏梅诗随便拿出一首，定让你们惊掉大牙。
“大人，我可以开始了吗。”
三位大人皆露惊讶之色，老者道：“你的意思是作好了？”
荛儿本想挺起胸，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女扮男装，赶紧含胸叠肚低下头道：“我仿一首五言吧。”
“《梅花》
墙角数枝梅，
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
为有暗香来。”
老者静静的默念了一遍又一遍，脸上风云变幻甚是精彩：先是不屑，而后是平静，又到惊叹，最后是脸红，因为这首诗明显在自己《梅花落》之上。
“这么短时间做出的诗，居然如此工整。”
“意境也不错。”
孔大人和王大人同时看向江大人，等待他最后的评审。
老者痰嗽了一声道：“格律尚可，意境略显直白，不过如此短时间做出来已经相当不错了，堪称佳作。”
荛儿一听自己的诗被定为了佳作，自然欢欣雀跃。
芊儿见荛儿通过考核松了口气，向前迈了一步道：“三位大人，学生也偶得一首。”
江宰辅、孔大人和王大人还沉浸在荛儿的梅花诗中，忽闻芊儿也已成诗，不免又是一惊。
“且诵来听听。”
因为有前车之鉴，三位大人都不敢等闲视之了。
芊儿定了定神，一板一眼的诵道：
“《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芊儿吟诵完，屋内又是出奇的安静，突然一人高呼打破了沉寂。
“妙！妙！妙！好一个‘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王大人，你吓我一跳。”孔大人责怪道。
“失礼了！失礼了！”
老者嘴唇略显颤抖的又重读了一遍，不禁倒吸了口冷气。
良久，突然哈哈大笑。
“二位后生果然是珠联璧合，‘为有暗香来’和‘只有香如故’具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此次甄选应变能力也是考核的重要一环，如若能再作一首便证明你们真有才华。”
“宰辅的意思他们猜中了考题，提前准备好了诗作。”王大人惊讶道。
“怪不得应答如此之快，如若偷奸耍滑，不仅取消甄选资格，还要依律处罚。”孔大人紧接着冷言道。
“他们凭什么认为我们提前猜到了考题。”荛儿小脸通红，向芊儿嘟囔着。
芊儿摇了摇头，示意荛儿噤声。
“怎么样，如果不能即兴创作一首新诗，只能请二位去府衙说道说道了。”孔大人继续施压道。
荛儿拉着芊儿的衣角，手心里已然都是汗。
芊儿强装镇定，回忆着白千书曾吟诵过的诗歌，心里越是起急，脑子里越是一片空白。
“看来真让宰辅大人说对了，我说怎么年纪轻轻就能作出如此有深度的诗歌，原来是提前背诵应付了事。来人——”孔大人见二人迟迟没有反应，顿时火冒三丈拍案而起。
“大人且慢！”芊儿突然朗声道。“如果我即兴再作一首，如何证明不是提前背诵好的？”
“这个……”孔大人面对荛儿的质问顿时语塞。“岂有此理，是不是提前背诵，我们自有定论。”
“如果就因为作诗快，就质疑我们的才学，那请大人们直接将我们问罪好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