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过桥

  清晨,拉普拉河的河面上氤氲着水汽,空气中弥漫着青纱似的薄雾,与蒸腾的水汽混合在一起,一定程度上遮蔽了视线。
  拉普拉河两岸,芦苇密布、灌木丛生,苍茫不见边际。
  在迂回的河道上游,隐约可见陡峭的河岸,那里也一样杂草丛生,与低洼处的芦苇和灌木连成一片。
  “哇!哇!”
  片刻后,几只乌鸦扑棱棱地低空掠过,落在拉普拉河北岸的老柳上,开始聒噪地叫着。
  这嘈杂的叫声倒像是催命符,反正陶柏是这么觉得的。
  陶柏和他的一众山越兵埋伏在河岸边,透过薄雾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对面空荡荡的河岸。
  他们所埋伏的位置在河岸中旬,重点关注的目标是这一片区域唯一一座桥梁。
  草原骑兵们分兵埋伏在卡普拉河冗长的南岸线上,为了万无一失,他们骑乘的战马都被留在了后方的丘陵下,那里还有另外一些草原骑兵正在待命。
  依照那颜的指令,陶柏等人在此已经埋伏了足足一个礼拜。
  所幸他麾下的这些山越兵能够适应这种恶劣的条件,他们最大的优点恰恰是能吃苦。
  每个战士在来之前都携带了足够几日用度的粮食。几块肉干,一把炒米,就着水袋哐哐灌上几口就是一顿饱饭。虽然比不上在拓跋部的日子,但这可比在山里吃的要好多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陶柏将一块肉干塞进嘴里,这玩意儿在制作过程中只加了一点盐,要说肉味儿的确是有,但要论口感,只能说是坚硬耐嚼了。
  他将腮帮子费力地开合,废了老半天才把这块肉干嚼的软烂,这才咽了下去。
  陶柏打开水袋灌了一口,冰冷的水刺激了一下神经,他告诉自己要沉住气,尽管敌人还没有浮现踪迹,但主动权是掌握在自己一方的。
  “哇——”
  “哇——”
  对面河岸,老柳枝上的乌鸦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扰,开始振翅而飞。
  “注意!有情况!”
  陶柏对身边的士兵们提醒道。
  “踏踏——”
  “踏踏——”
  “踏踏——”
  似乎是为了验证陶柏的话 。
  不一会儿,紧密而又急促的马蹄声从拉普拉河南岸传来。
  透过河面上的薄雾,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远处像是有黑影蠕动。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那些黑影也慢慢浮现出真容。
  只见与这座石桥相通的主路尽头出现了一列列鲜艳的旌旗,极具冲击力的色彩与周围淡淡的薄雾成了鲜明的对比,笙旗在苍穹下迎风飘扬。
  贴地的马蹄发出沉重的隆隆巨响,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涌而来,扬起的尘土滚滚涌动,犹如海潮般袭来,声势浩大。
  不过陶柏等人对此没有什么表态,只是屏住呼吸,压低身子,静静等待着。
  根据鸿台吉的指令,这些桥梁应该是要用石块全部封死,北岸的这端还要立上拒马来阻挡的。
  不过陶柏在抵达这儿之后埋伏了好几天。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可能跟当下的季节有关,每日清早都有雾气弥漫,所以他稍稍转变了一下思路。
  将桥梁堵死,的确是能阻碍对方进军的办法,不过却是显得有些刻意了,让人不得不防备两岸有人埋伏。
  陶柏面前的这座桥是多拱石桥,长三十余米,宽三米多,算是这附近比较大的几座桥之一。正常来讲,三米多宽的桥梁一次最多也就并排通行两匹战马。虽然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但是想来,单单过桥也需要一些时间。
  不过,陶柏会给他们渡河的机会吗?
  答案是否定的。
  陶柏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了看,对方的甲胄还真是精良,不知道是哪一支部队?
  最前方的骑兵人马俱甲,明亮的铠甲闪烁着夺目的光泽,骑枪枪尖泛着冷冽的寒光,看起来还真有两把刷子。
  “踏,踏,踏。”
  对面的骑兵们在靠近桥梁之后放缓了马速。
  拉普拉河对岸,一名伯爵勒马驻足,看向河对岸。
  这位伯爵名为艾维尔·加弗里洛维奇。
  “伯爵大人,穿过前方石桥就离布伦纳城很近了。”
  骑士长杰姆向他这样说道。
  加弗里洛维奇伯爵静静地看着雾气蒸腾的湖面。
  希多尼亚侯爵的大部队已经分批抵达拉普拉河的各段流域。
  像眼前这样30余米的石桥,已经是这段流域较大的一座,尽管如此,这座桥的宽度也只能维持两匹战马并立通行。
  可想而知,整支军队要是从一处地方过河将会耗费多少时间。
  所以,希多尼亚侯爵才会分兵渡河。
  骑士长杰姆看到伯爵沉默的表情,向周围大吼道:“肃静!”
  后方乱糟糟的骑兵们开始渐渐收敛,周围除了偶尔有战马在喘着粗气,寂静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加弗里洛维奇伯爵终于放下心来,挥手致意后方的轻骑们先行过桥。
  于是,骑兵们双马并立,在淡淡的薄雾中向前走动。
  30米的距离,也就几个呼吸间。
  不过,异变突起。
  “嗤,嗤~”
  像是有粉末和碎石掉落的声音,最前方的两名骑兵突然感觉座下战马的前半身往下一坠。
  “轰——”
  整块地面迅速凹陷了下去,桥身分裂开来,碎裂的石板只能呈锯齿状还维持在某个拱洞的两侧。
  而那倒霉战马的下颚则重重扣在前半截拱桥上,发出一阵悲鸣。
  “啊~”
  它身上的骑兵由于马身的下陷而突然失去重心,跌落下马,只有脚还死死卡在马镫上,大半个身躯倒立而下。
  “啪!”
  他的头盔率先落水,紧接着是他身边的那个骑兵,整个人都摔了下来,溅起的水花沾到了前者的发丝。
  这一突然的变故使后方的几匹战马猛的收足,昂立起来。
  但马蹄总归是要落下的,几匹马突然的抬腿重踏使这半边的拱桥终于崩溃在刹那间。
  数米之间的石板接连坠入水中,紧接着是几匹来不及逃走的战马和它们背上的骑兵。
  高呼声不断,后方的骑兵则止步不前,开始惊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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