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积年堆积

  陆矜欢只觉得这句话,好像又有些矫情和无用。
  说这些话,易真那份情愫就会立刻消失不见吗?
  其实她应该仔细一些的,要是小心点的话,说不定早早地发觉了易真的心思,她就会一把掐死他迸发的小火苗。
  陆矜欢张了张嘴,而后又闭上。
  她现在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的了。
  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所有人都能圆满,和不会为难呢?
  陆矜欢生平头一遭,觉得一件事情,竟然是无解的。
  她心里感到越发地愧疚,要是真的能随意操控人的感情就好了。
  可是她做不到,易真的情,她也受不住。
  张公公看着陆矜欢脸上的犹豫和纠结,就知道她如今说任何话,做任何事,都显得那么低无力。
  以为易真已然是深深陷了进去。
  这件事原本就该是一个纯净少年郎自己的事情,怎么会和在深宫里,一心只有女儿和阿弟的陆矜欢有关。
  张公公只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陆矜欢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易真的心思,她也是无辜的。
  只是无意闯进了别人的世界,成为了全部。
  可她也是不知情的。
  张公公心里也是复杂和纷乱,他闭了闭眼,让自己不要再生出一些责怪陆矜欢的想法。
  反而淡然地笑了笑。
  “这些事不过是随意聊聊罢了,娘娘也不用放在心上才是,就当是听了一件旁人的事情。”
  如今陆矜欢的处境也是前进难,后退更是没有可能。
  张公公忽然觉得当初就不应该让啊陆矜欢趟进这浑水里来。
  “奴才也是有些后悔了,要是那会儿能阻止娘娘就好了。”
  他忽然说出一些晦暗不明的话,让陆矜欢心都颤了颤。
  原来张公公也看出了她的想法来了。
  她继续紧紧地盯着杯盏中的酒,没有说话。
  心里也在张公公这番话里,来回地放在舌尖咀嚼着。
  要是张公公阻止她到皇帝身边,现在是不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要是那会儿她选的人不是皇帝呢?
  陆矜欢不想只觉得这种可能,让她会心生妄想,甚至会越想越可怕。
  她咬着唇瓣,让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而是看着张公公笑了笑,招呼他继续用膳。
  可是话说了这么多,方才还热乎乎的佳肴,已经变得冰冷。
  放在嘴里的肉,也只剩腥味。
  她将只轻轻吃了一口,就再也没有动筷子。
  陆矜欢不知道她是自己吃不下,还是被易真这件事给影响了。
  张公公也放下了筷子,他坐了一会儿,看陆矜欢一直沉默着。
  便又说起了接下来的事情。
  “易真大人和娘娘之间的传言,甚嚣尘上,娘娘若是要摆脱这样的困境,最好不要再通易真大人接触了。”
  过了一会儿张公公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其实有些逾越了,便又补充了一句,“易真大人是个性子执拗的人,他马上要去幽州了。”
  “恐怕会想着同娘娘见见,不过其中有许多讲究,见一面可还是不可,而后娘娘与易真大人之间,又要说些什么,奴才自然不能干预。”
  “只是觉得要是娘娘觉得易真大人可怜,那便多多思量一番才是,便多谢娘娘了。”
  陆矜欢点点头,反而同张公公说了些感激的话。
  要不是张公公和她讲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说不定,现在陆矜欢还觉得易真同她之间并无什么。
  还让辛鸢亲自把张公公带离了承欢宫。
  这样的小心和周到,陆矜欢都能做得很好。
  唯独是亏欠了易真。
  陆矜欢现在脑子里,全是刚刚张公公说的那番话,她只觉得现如今,有一个麻绳,将所有的一切都缠在了一块,找不到源头。
  找不到如何解决的思绪。
  辛鸢正命人将晚膳都撤了下去,可是陆矜欢冷冷地坐着,半晌没有动作。
  她便察觉出不对劲了。
  关切地问了一句,“娘娘这是怎的了?张公公来,奴婢还以为您能好受一些,为何还如此闷闷不乐?”
  陆矜欢听了辛鸢这样说,本来也没有放在心上,正要搪塞几句。
  哪知她随意看了辛鸢的目光一下,又想起了之前辛鸢在对待易真这件事上的古怪来。
  她想起辛鸢最开始给易真做香囊的时候,脸是红的,眼里都都带着不能说的情愫。
  但是突然有一天,只要提起易真,她便就开始小心翼翼了起来。
  易真来到承欢宫,她很多次都避开了它。
  所以易真的心思,辛鸢也是知道的?
  就只是她没有放在心上吗?
  陆矜欢开始自嘲地笑了笑。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皇帝三番五次地和她说起易真,她总觉得萧奕祈是故意为之。
  作为皇帝,作为天子,他这样去想自己的臣子,属实是太过心眼小了。
  而且时不时猜忌她和易真之间的关系,更是无稽之谈。
  不过是想要与她较劲,找的一个由头罢了。
  现在陆矜欢一切都弄清楚了,她只觉得太过捉弄人了,为何他们都知道,就她一直在无知无觉?
  辛鸢只觉得现在的陆矜欢眼神里是空洞和悲伤。
  突然就生出了几分疼惜,忙凑上前安慰了陆矜欢一句,“娘娘,晚上喝酒没喝高兴?下酒菜没做好?”
  陆矜欢知道辛鸢这是故意打岔,让她心情能够好起来,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一切都很好,谢谢你辛鸢。”
  辛鸢见此更加忧愁了起来,“娘娘身子不好,每回张太医来诊脉的时候,都要叮嘱一句,让娘娘心里不要太紧绷,要放开些,忌讳深思,想太多,会让娘娘身子受不住。”
  “这人病了不是一日两日就导致的,自然是长期以来堆积的,娘娘别怪奴婢啰嗦,着实要多加注意才是,可不能愁眉不展了。”
  辛鸢只以为陆矜欢是因为什么事,心里正在发愁。
  她自从陆矜欢生了孩子以后,便日日看着的。
  从前那样生动的一个人,好像有想不完的法子同陛下说话,现在却每日孤寂地坐在承欢宫。
  她不爱笑,也不爱说话了。
  就呆呆愣愣地坐着,辛鸢怎么看怎么担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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