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十分苦涩

  “易真大人也是奴才看着慢慢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奴才与他多年的情谊,怎么也不愿意看着他走入深渊。”
  “娘娘,他不是一个脑子开窍的人,奴才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成亲的那一天了。”
  “或者是会突然喜欢上某一个人,他那样呆头呆脑的,怎么看也不会像是会对人钟情的人。”
  张公公说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易真这算是铁树开花,他也没有遇到几个正经的姑娘,根本没有过情窦初开的经历。
  这头一遭就遇到了个最厉害的,他竟然喜欢上了皇帝的女人,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陆矜欢这个女人,是皇帝都不由自主深深陷了进去。
  他要是喜欢上了,又如何能抵抗得了。
  只是张公公这样说出来,他忽然发现易真能喜欢上陆矜欢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不是一下就发生了的事情,而是朝夕相处,一件事一件事累积出来的情谊。
  张公公越想越是觉得可怕,这易真可真是让他发愁啊。
  “奴才想起易真大人,每回都觉得他不太开窍,尤其是当初在蜀地的时候,他更是看着娘娘,就想要将您从陛下身边赶走。”
  “恨不得拔刀解决了陛下身边,所有企图要勾搭陛下的人。”
  “奴才便总说他这是愚忠,要灵活些。”
  “可是他偏偏不肯,更是想了法子要针对娘娘,甚至去把您的汤药也给调换了。”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回害得娘娘和陛下,分开了那么久。”
  “之后易真大人将娘娘亲自送回了傅家,那会儿他自然是高兴的,但是也突然察觉到了娘娘的处境不是传言中那么好。”
  “便私下来找奴才问了些关于娘娘的事情。”
  张公公就没有见过这样心软的少年,他忽然无奈地一笑。
  “奴才自然是想替娘娘说些好话,但是易真大人总是不相信,他觉得您不是个好人,我就劝说了他几句,看人不能只看这一件事,您有您的无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不能说出来,要多看几面才是。”
  张公公说了这么多,无不是为易真解释。
  陆矜欢叹息了一回,这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易真对她生了好奇的心,自然会下意识去看她,了解她。
  无论男女,只要开始产生好奇心,就会忍不住去看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陆矜欢这些道理,还是从老鸨那里听来的。
  她说伺候人,尤其是男人,就要明白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如果一个女人一看就看到底了,男人的好奇心,就会立马结束。
  陆矜欢身上藏了很多秘密,易真一直好奇,一直想要看清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估计放在她身上的心思也并不短了,如此怎么不会陷下去。
  换做旁人也会的。
  陆矜欢只觉得无奈和感慨,又很震惊,易真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转头去看张公公,发现他面露难色。
  纠结地又说起了一件事,关于她的阿弟。
  张公公没有去看陆矜欢,而是低头缓缓描述着,“易真大人因为心中有娘娘,所以娘娘所求之事,他心里是看得分明,可是猜到了知道了,他也不愿意让娘娘为难。”
  “只要是娘娘的心愿,他便会想方设法地去达成,小陆大人这边,易真大人可谓是费尽了心思,不叫陆大人受委屈。”
  “无论是朝堂上,还是私下里,都是能帮则帮。”
  “娘娘又是做错了什么呢,自然没有的。”
  陆矜欢的算计,原来易真都知道。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感觉心里针刺一样地难受。
  她只是想要利用易真,达成目的。
  可是陆矜欢的计划里,这些都是大家互利互惠的事情。
  有朝一日,易家出了事,她也会帮忙护着。
  比如这次易夫人也是,易家没有受到严惩,她其实也是出了力气,帮忙说了话的。
  然而到了易真这里,好像一切都变了味道,她所行之事,只会让一个纯净无邪的少年郎,越发深陷。
  她这样做,是不是让一个情窦未开的少年,陷入了苦痛?
  陆矜欢越想手越发稳不住,她手里的酒盏,被她放下。
  她只觉得心里不断猛然跳动的恐慌,还有压抑在胸口的闷痛。
  她现在说不出任何话,只能缄默不语。
  张公公也发现了陆矜欢的神色不太对,然而他把握不好,她是如何想易真这件事的。
  虽然有些逾越,但是他还是问出了口,“到现在奴才还是觉得易真这件事做得不妥,可是心生悸动,又如何能阻止得了。”
  “不知娘娘又是怎么认为易真大人这份情愫的呢?”
  “娘娘会不会觉得大人他这样着实可笑了些?”
  陆矜欢察觉到张公公原本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想让她主动去打击易真。
  说一些易真天真可笑,异想天开的话。
  她是皇帝的女人,他一个下臣,怎么能够觊觎?
  她只要高高在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说他天真愚蠢,胆大妄为。
  说他脑子坏了,说他恶心……
  陆矜欢想过千万种可能让易真死心的话,只要张公公告诉他,那他一定会把这段不该有的情愫,一道斩断。
  两人也许还能够恢复到以前那样冷漠的关系。
  至少不会被人发现他有那样惊人的心思。
  陆矜欢什么都知道,可是她不愿意,去伤害易真。
  她抿着唇,什么话都讲不了。
  手持着长剑的少年人,此刻仿佛就走进了承欢宫,他冷硬的脸庞,有着出乎意料的执拗,他不愿意听陆矜欢说。
  他也不想看她脸上的神色,生怕受到更深的伤害,只是紧紧拽着拳头,自顾自地说着,“臣的心思,臣知道就好,娘娘不用这般讶异,也不用这般愧疚。”
  陆矜欢知道真正的易真只会这样做,因此她才更加地痛苦。
  她嘴里醇香的酒味,顿时变成了茶叶里的苦涩。
  过了许久才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对张公公说道:“此事是我不好。”
  她想,她应该给易真说抱歉的话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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