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杀了你

  赵支流很少这么早回家,严里英特别慌张,担心一会儿万一常士平来接儿子,两个男人碰面。
  就躲进卫生间给常士平发了个微信。
  赵支流还没歇过来,加上中午没吃饭,人还没走到沙发跟前,就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严里英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扶起赵支流。
  有个补课的学生见状赶紧拨打了120。
  缓了一会儿,赵支流悠悠的醒过来,心里无比愧疚。
  他成天在乡下奔波,家里家外全靠严里英一个人撑着,而且还要上辅导课挣外快。
  他却出轨了,怎么对得起又顾家又会赚钱,贤惠能干的老婆。
  赵支流不敢直视严里英,“对不起。”
  “你怎么了?不要紧吧,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太忙了。中午没顾上吃饭,可能是饿的。”
  严里英进厨房去准备吃的,一碗面条刚端上桌,门外有人敲门。
  严里英打开门,看到两个医生站在门外,其中一个她认识,是急救科主任刘同。
  “刘主任,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不是你们打的急救电话吗?巧了,恰好我当班,一听是你们家,所以亲自来了。”
  严里英回头看了一眼满屋的学生,不敢让刘同进屋,“刘主任,谢谢你,可能是有人恶作剧。不好意思,今天家里不方便,就不请你进来坐了,改天让支流请你吃饭。”
  刘同大感奇怪,隔着门缝往屋里看。
  一眼就看到赵支流坐在沙发里。
  刘同叫了一声,“赵乡长,你没事吧?”
  赵支流只好走过来,“刘同啊,你——”
  赵支流说着示意让学生都去卧室,然后把房门完全打开,“你进来坐吧。”
  刘同看了严里英一眼,搞不懂这两口子弄什么景。
  “我不进去了,你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赵支流打着晃送出来,刘同打量着他,“还说没事,看你的脸色不对呀,快跟我走,去医院检查一下。”
  “真没事,昨晚喝多了,中午又没吃饭,饿晕倒了。”
  “我知道你要升官了,高兴的吧。再高兴也得少喝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是,是,谢谢关心,改天咱们约几个人喝点。”
  “改天我请你,得给你贺贺。”
  刘同话音未落,赵支流两腿一软瘫了下去。
  他透支的太厉害了。
  刘同慌得展开担架,把赵支流抬进了急救车。
  路上,赵支流又醒过来,坚决不肯去医院。
  正在公示期的紧要关头,他担心被抬进医院让熟人看到说三道四。
  刘同是职责所在,根本不听他的,坚持把他拉进医院。
  一通检查做完,赵支流的身体并无大碍,刘同说,“你的身体太虚了,我给你挂瓶营养,保证比你吃山珍海味还补。”
  赵支流想想也好,便在刘同的办公室里坐了下来。
  刚打上点滴,护士来叫刘同去接急诊病人,屋内便只留下了赵支流一个人。
  点滴快滴完时,赵支流有了尿意,于是提着吊瓶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有两个人正站在窗前,一边抽烟一边聊天。
  小民之间最热衷的话题,永远是议论官场的是是非非。
  果不其然,那两位一开口就是青平县当下的官场热点——
  “县里这回人员调整,动作不大啊。”
  “没到换届年,只能局部微调。”
  “听说有个乡长直接升了局长?”
  “是啊,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我看到公示了。那小子是什么路数?从乡长直接接局长,这事在青平县可是从没有过的。”
  赵支流偷眼打量那两个人,并不认识。
  赵支流撒完尿出来,刚走出洗手间,听到一个说,“还不是他老婆的功劳……”
  赵支流停住脚步,躲在门外,想听听他们都议论些什么。
  “他老婆有那么大的能量?”
  “你不知道了吧,他老婆是县一中的教学能手,县里某个领导的孩子让她给补课呢。”
  “你的意思是赵的老婆攀上了县领导?不可能,补个课有多大的人情,咋能帮他办这么大的事。”
  “那人情可大了,你仔细琢磨琢磨,男人女人之间会发生什么。”
  “不可能吧,别乱造谣。”
  “造谣?哼,我表妹去年考进的城关街道你知道吧,县里的领导包括乡镇干部她都认识。赵支流的那个小区属于她的管片,她撞见那个领导好几次,都是大白天的去赵家。”
  “大白天的有什么问题。”
  “大白天好呀,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整个小区都没几个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我操,这有点太色胆包天了吧。是哪个领导……”
  “不能说……”
  赵支流听血脉偾张,又羞又恨,想冲进去把那俩人痛打一顿。
  这时刘同走过来问,“你站在这儿干啥?哎哟,点滴打完了,都回血了,快跟我去起针。”
  赵支流木然地跟着刘同进办公室,拔完针,刘同问,“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浑身充满力量。”
  赵支流两眼发直,好像没听到刘同讲话。
  “你怎么了?要不再滴一瓶?”
  赵支流仍然充耳不闻。
  刘同吓坏了,摸摸他的脉,又翻翻他的眼睑。
  赵支流终于缓过劲来,愤愤的一拳砸到墙上,骂道,“他妈的,我杀了你——”
  刘同目瞪口呆,愣怔半天才道,“赵支流,我没得罪你吧,朋友一场,我接到你家的急救电话,违反原则丢下工作亲自去接你,你要杀我?”
  赵支流的眼泪刷地流下来,“我不是冲你。我想喝酒,陪我去喝几杯好吗?”
  既然不是冲我,那是冲谁呢。
  刘同忽然想到刚才在赵家的那一幕,猜测可能赵支流两口子之间有别的事,便释然了。
  能让赵支流喊出要杀人的话,会是什么事呢?
  只能有一个解释,男女私情。
  刘同作为医生,对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
  自古奸情出人命,刘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肯掺和进去。
  当即抱歉说,“我当班呢。你快回家吧,有什么事多想开点,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火焰山,什么事都没有命重要,千万别冲动。”
  一想到老婆竟然和野男人在自己家里翻云覆雨,赵支流就忍不住怒火攻心。
  他要回家质问严里英,为什么背叛他,为什么给他戴绿帽子。
  虽然他也刚刚放纵了一把。
  那不一样,他没有搞到家里,而且只有这一次,而且正在为此后悔不已。
  严里英已经把补课的学生都打发走了,烧了好几道菜等着赵支流。
  赵支流进屋就骂了一句,“臭不要脸!”
  严里英问,“谁惹你了?”
  她竟然还装没事人,狗娘养的,欺人太甚。
  赵支流进了厨房,先掂起一刀菜刀,接着换成一把剔骨刀,他要将严里英千刀万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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