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白狼山

  “……什么情况？”侯杰说。
  四人都在机甲之内，看不清队友的神情。可若是他们站在一起，也必然是面面相觑的样子。
  面对一头精灵级的狼怪，这无疑是一场异常艰难的战斗，四人都已经做好了搏命的准备。
  可这头狼怪居然就这么退去，这让他们都有些莫名。
  “刚刚似乎还听到另一头狼的叫声。”陈放说。
  “是吗？”侯杰说，“好吧我太紧张了，没注意。”
  “确实有，看起来像是被叫回去的，”陆丹说，“还算走运。”
  “这可没什么走运的。”向云苦笑一声，“狼群内的等级制度很严格，能呼唤一只精灵级的狼回头的，至少也是精灵级，而且地位不低。不过至少这次，还算值得庆幸。”
  其他三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
  “两头精灵级？”侯杰的声音已经在止不住地颤抖了。
  “唉，也不知今天这发现还算不算发现了。”陆丹颓然道。
  频道里安静下来，几人都没心思说话了。
  红背狼已经消失很久，其后的狼群显然也是受了指示，此时早已散去。最大的威胁解除，四人才终于松弛下来。刀客表面隐约的白光，朱雀表面的赤红色光芒同时散去，白虎的体表也不再有电光闪动。
  向云长长地舒了口气，朱雀缓缓地落向地面。不只是他，陆丹的白虎和陈放的刀客也在同一时间落下。刀客落地的瞬间甚至晃了一下才站稳，显然爆发能力对陈放来说负荷也不小。
  向云自己倒是还好。息壤虽然激活，但并没有消耗。没有使用的话，对自身的负担也要轻很多。
  三人中最轻松的反倒是陆丹。显然他也激活了什么特殊的能力，可此时看来反倒比紧张过度的侯杰还要轻松些。
  “无论如何，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陆丹说，“我们就地休息五分钟，然后直接回城。明天向云和我去找老大汇报。”
  几人齐声应了。
  休息没有多久，队伍便匆匆返回。这里是野外，就算没有巨狼群的追逐，也不是什么安全之地，尽快返回才是上策。
  他们在那个军事基地里呆的时间不是很长，此时只是刚刚下午。他们没有进入营地，选择了直接回城。
  这里只是刚刚出了白狼山，距离西原城尚远。几人全速回城，提交任务之后，时间已经不早，向陆康的汇报只能放在第二天了。
  前往机械室将朱雀停好，向云到食堂简单地吃过饭便回到了住处。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陆康居然已经在这里等他了，同时在一起的还有林英和陆丹，宗白云倒是不在。
  “我还准备明天去找你呢。”向云将装载着飞羽的外衣挂好，在陆康对面坐了下来。
  “任务的过程陆丹已经和我说了，”陆康笑道，“你们这次的发现不小啊，巨型的电浆炮！你觉得那个还能用上吗？”
  “时间太短，也没时间细看。不过反应堆和电浆炮必然是分开的，所以反应堆大概率可以使用。”向云说，“电浆炮就不清楚了。那东西是星际入侵之后的产物，那时候零号合金才刚刚出现，也不知炮口的覆盖有没有采用。若是没有，那么炮筒之内恐怕早已被岩浆填满了。”
  “反应堆能用就是大收获。”陆康说，“有了能源，别的都好说。”
  “可这能源只怕也拿不到啊。”向云叹息，“两头精灵级，真的没法搞啊。”
  安静。
  向云忽然觉察到了不对。他进屋有一会了，在屋子里的陆康、陆丹还有林英，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若是陆丹已经汇报过了，那么不光发现，存在的威胁陆康也同样知道。在知道西原城有两头精灵级威胁的情况下，怎么还会这么从容？
  他霍然抬头，看向屋子里的其他三人。果然这三个脸上都是一脸的从容不迫，根本没有半点紧张的样子。
  “关于白狼山，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向云忍不住问。
  “噗！”
  最先忍不住的是林英，破功之后立刻哈哈大笑起来，陆康和陆丹也跟着笑起来。
  “耍我是吧？”向云有些羞恼。看来自己回来之前，这三个已经形成统一战线了吧？
  “抱歉抱歉。”陆康忍住笑，“这件事是我有些失误了，本来以为这事不会惊动它们，没想到真的会出现。”
  “……什么？”向云没听明白，“它们指谁？”
  “还能指谁？精灵级呗！”林英上气不接下气地止住笑，“你还以为是巨狼群啊！”
  向云有些发懵。他呆愣愣地从陆康看到林英，又转头看回去。
  “行了不逗你了！”林英终于恢复正常，对陆康说：“你和他说吧！”
  向云朝林英瞪了一眼，扭头看向陆康：“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你们接的是白狼山的任务，否则总得给你们些提示，至少能让你们安心一些。”陆康正色道，“白狼山有精灵级，而且不止一头，但也不是你们以为的两头。”
  “什么意思？”向云问。
  “白狼山的精灵级狼怪，是一个族群，数量以千计，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都是精灵级。”陆康说。
  “什么！”
  发出惊叫的不止向云，一边的陆丹也大叫起来。向云有些莫名地看过去：“你不是知道了吗？”
  “老大只说没有威胁，可没说有这么多！”陆丹脸色煞白。
  向云倒是没有陆丹那么吃惊。从陆康的话里，他听出了陆康话里的意思：“某种程度上？”
  “是的，某种程度上，”陆康说，“从战斗实力上来说，它们基本都达不到精灵级，最强的也就是伪人王那样的准精灵级。但是它们有一个方面甚至比精灵级都要强，那就是智力和理智。”
  “智力和理智？”向云重复道。
  “对，”陆康说，“它们的智力和精灵级持平，但是在保持理智这方面，比精灵级还要好一些，甚至强过很多人类。精灵级的智力虽高，但很容易被激怒。”
  “它们不会吗？”向云问。
  “这个没人尝试过，但有限的接触中，它们确实表现出了足够的理智。”陆康说，“我们觉得它们特异，并不单单是因为这个，主要还是因为那和实力完全不匹配的智力。”
  “与实力不匹配的智力？”向云一愣，渐渐地品出了陆康话里的意思。
  大灾难后的怪物变异，都伴随着实力的疯狂提升，但是智力的提升是异常艰难的，只有达到精灵级那样的程度，智力才会有质的提升。所以有相当智力的精灵级，其能力是无法想象的。
  可是按照陆康所说，白狼山这些精灵级的狼群，其实力大多都在S级，最顶尖的也只能勉强达到准精灵级。可是若力量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智力的增长怎么可能那么迅速？
  向云的眉头不知不觉地皱了起来，这确实是一个难以理解的现象。
  “一点线索也没有吗？”向云问。
  “也不是完全没有，”陆康说，“以前的任务中，曾经有看到对方首领的汇报。”
  “首领？”向云眼前一愣，“狼王吗？什么水平？”
  “这个没法判断，”陆康的回答让向云再次愣住，“按照那人看到的位置，确实像是那群狼的王，不过那并不是狼，而是一个人类。”
  “人类？”向云一惊。
  他没有因为精灵级的狼群首领是一个人而惊异，因为他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当初从狂蛇谷追他一直追到云山镇的那头精灵级的狼人，口中所称的“父亲。”
  当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现在想起来，“父亲”分明是一个人类词汇，一头狼就算进化到精灵级，又怎么能够自行掌握到人类的词汇？
  所以现在想来，那头精灵级狼人，他所称的“父亲”，很大概率上，就是一个人类！
  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向云惊悚起来。他忽然急切地站起，一把拉住陆康的手：“那个人类旁边，有没有我们上次遇到的那种狼人？”
  “狼人？”陆康一愣，“这个不清楚，因为那人是撤退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并没有特别注意。”
  一边的陆丹被向云的举动惊得一愣一愣，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你是说，我们上次遇到的那个精灵级狼人，是白狼山出来的？”
  向云挥了挥手，颓然坐下：“可参考的证据太少，这个没法判断。”
  陆康看来已经明白了向云的意思：“我回去再找找相关的资料吧，关于白狼山的任务材料不多，我这次也没有全部带出来。不过在我的印象里，似乎没有关于那种狼人的报告。白狼山出现的那种精灵级狼怪，都只是普通狼的体型。而且它们非常克制，从未干扰过我们的人执行任务，偶尔还会约束巨狼群。”
  向云沉沉地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这不是好事吗？”林英好奇地问。
  向云和陆康都没有说话。陆康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陆丹则一脸奇怪，显然也和林英一样不解。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向云沉沉地说。
  “有这么夸张？”林英明显不信。
  “可能比这还夸张，”陆康苦笑道，“就算只是上千头S级，对于西原城来说也是灾难，不要说其中还肯定有不止一头的准精灵级，也不要说他们还能统御白狼山的巨狼群，其中的S级也不在少数。”
  “他们不是没有进攻西原城的意思吗？”林英说。
  “也许只是没能触动它们的利益而已，”陆康说，“某一天利益被触动，开战几乎是必然的。现在最直观的影响是，他们发现的那个反应堆和巨型电浆炮，我们暂时是没有希望了。”
  “为什么？”陆丹忍不住说，“不是放过我们了吗？”
  “也许只是因为我们没动而已，”向云的脸上依旧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这个很有可能。”陆康说，“虽然不完全清楚，但是我今天出来之前还是看过大部分关于白狼山的任务的，以前它们可没有主动出击来追击探索队的先例。”
  陆丹的脸色也终于变了。
  “那不就是没戏了？”林英也失望地说。
  “这事只能暂时搁置，看以后的发展了。”陆康摇摇头，忽然狠狠地拍起手来。这声音响亮而急促，发呆的陆丹和死气沉沉的向云都被惊动。
  “这事多想无益，先就这样吧，”陆康笑着说，“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这事。”
  “那是什么事？”陆丹忍不住问道。
  “是关于封闭区的事情，”陆康看着向云说，“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宗队已经在现场做最后的准备。我这趟过来，就是来通知你一声，明天上午开始清理工作，为了以防万一，到时候所有有S级机甲的队伍都要参与警备任务，我们队也不例外。”
  向云的思绪终于被拉回来，脸上也带着惊异：“这么快？才半个月！”
  “兵贵神速，而且你选拔的那两个助手帮了大忙，”陆康笑道，“现在封闭区的墙头已经被小型电浆炮大量的快速电磁炮完全包围，还有六台可持续扫射的中型电浆炮，完全可以保证清理效率。召集大家的目的，其实只是防备其中有是伪人王那样的怪物而已。”
  向云恍然。
  “几点开始？”一边的陆丹已经跃跃欲试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
  向云赶到封闭区外临时搭建的指挥部的时候，集结几乎已经完成。
  封闭区之外，所有的街道都已经封闭，只有机甲和来来回回的军人，没有任何一个平民出现。
  指挥部外面正对的大街上，聚集了上百台机甲，全部都是S级，这让向云不由得咋舌。
  要知道当初和路林峰的最后决战时，斗兽场的S级机甲是三十多台，且大多数是临时赶制的。这些机甲战后损失不多，也还接近三十台，加上从军方缴获的，和戍卫军武备营以及亲卫营自有的，总共也不过五十台。
  当然，这不包括地库里的那大大小小共计二十台的顶级S级机甲，陆康看来也没想调动，此时这里的机甲里自然也没有看见。
  要知道那之后西原城一直在进行如火如荼的城防和民生建设，从未有过任何大规模的机甲改造，那么眼前这些机甲，大概率是驾驶员们自行改造的。这种情况下，西原城的S级机甲数量居然能直接翻倍，实在是一件让人足够惊喜的事情。
  看着那些五花八门的机甲，向云完全可以想见，这些机甲恐怕大多数都出自斗兽场那些勇士之手。
  向云将朱雀停入队列，转身进了指挥部。
  这里面早已人满为患，陆康以下，斗兽场几名老牌探索队的队长以及军方的一些高级将领都齐聚一堂，正在商量着稍后的指挥事宜。
  向云也没打招呼，在早已等在那里的陆丹身边坐下。
  “你来晚了。”陆丹嘻嘻一笑。
  “没你那么好斗。”向云无奈地说。
  说话间，陆康那边的部署看来已经结束。围坐在他面前的队长们和将领们都转身离开。转眼间，偌大的指挥部里只剩下了126探索队的五人，外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啸声，那是机甲在启动。
  “老大你也要上吗？”陆丹问，“不用指挥了？”
  “火力足够，不需要指挥，我们这些人的任务也只是查缺补漏和以防万一而已。”陆康笑道，“我们也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