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窥视者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向云看着内核和推进器的的旋转中过去。
每一次通电，推进器的运行时间都是翻倍，最后一次推进器以极限功率足足运行了两个小时。就算是正常状态，这么运行两个小时，推进器别说触摸表面了，接近到半米之内都能感到灼人的热浪。
可眼下向云将手放在推进器表面，依旧没有任何温度。
这是什么道理？
他当然不是一上午只盯着推进器，同时也观察着内核在出现反应之后的变化。可是除了涌出的能量流之后，内核没有任何反应，内核巨大的全息影像上，周而复始的聚变-裂变-聚变的循环一刻不停，没有任何变化，那个被切开后生成的反应核心也没有任何变化。
时间已经是中午，向云将视线从工作台上移开，看了看时间，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不管了，下午先做些阻隔试验吧。”他想，“这个在阻隔试验中也可以记录观察嘛。”
向云没有焦躁。这种事在他的作为研究人员的那几年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至于因为这个产生什么情绪波动。思索片刻后，他关掉电源，准备先去吃饭。
实验室很大，向云走得也不快，从工作台到实验室门口足足走了半分钟。刚刚拉开门，他忽然站住了。
思索片刻，他抬手按下通讯器：“小张，你去食堂帮我拿几个包子来。”
简单的安排后，他再次返回了试验台前，重新打开了所有仪器。与此同时，飞羽也被他打开，连同背后的飞翼一起。
这次，他没有给轨道上的推进器通电，而是打开了飞羽的推进系统，调整到百分之四十功率。
飞翼启动，向云背后响起了尖锐的风声，然后人缓缓地漂浮起来。
因为接下来要在小空间内飞行，所以向云将飞翼的功率开启了不到一半。这个速度，即使在这个实验室内部飞行，他也确定自己控制得住。
但是他依旧小心翼翼地朝着内核靠近。内核对于推进器的加成是可怕的，若是这一次仍旧加持成功，就算只有已知的最低效果，他也必须集中全部精神，才可以保证自己不会撞到墙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向云开始诧异起来。
他现在距离内核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按照顾明谦的说法，这个距离上，内核带来的加持应该是巨大的。可现在，推进器的出风口发出尖锐的嘶鸣声，那蓝白色的尾焰始终没有出现。
向云懵住了。
这是一个从所未见的情况，让他有些发呆。
“不会是已经耗尽了吧？”向云忽然担心起来。他再次抬手，打开了轨道上那台推进器。
推进器再次在轨道上狂转起来，蓝白色的火焰再次出现，和之前并无二致。
再次关上电源，向云在一边坐下，低着头思考起来。
推进器这次运行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才停下，但向云没有去关心推进器的磨损问题，他现在在意的是，为什么飞羽自带的飞翼会没有反应？
是因为使用者主观意愿的加入吗？毕竟那内核来自一个极其强大的生物，对人类有排斥也正常。
向云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要说主观意愿，他，或者顾明谦或者潘元彦，在启动那些推进器的时候也是有主观意愿附加的，但那并没有干扰推进器获得内核的能源供给。
到底是哪方面不同？
向云闭上眼睛，仰躺在那张老旧的椅子上，开始仔细梳理着，回忆着飞羽自带的飞翼，和那些推进器之间的不同之处。
时间在他闭上眼的苦思中过去，那个被他称作小张的手下将食物端进来也没有惊醒他。直到包子的热气渐渐地散去，向云猛地睁开眼睛。
他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打开通讯器，安排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是联系林英，让她带着他那件飞羽来实验室；另一件，是通知洪海将早已修复完毕的朱雀带过来。
吃完包子后没一会，实验室的门被推开，林英带着一股风卷了进来，大声嚷嚷道：“老娘还在午睡呢，这么急叫我来干啥！”
“自然是有事。”向云也不客气，没等林英气息喘匀，立刻问道：“你的那件飞羽，有没有在能力爆发的情况下使用过？”
“没有！”林英毫不迟疑，“老娘还没碰过需要我穿着飞羽还爆发能力的人！”
“那现在用一次吧。”向云说。
“啥？”林英嘴巴张开，“你不是嫌我命长吧？”
“你的命长着呢！”向云白了一眼，“别废话了，赶紧按我的要求来一次，我要做个实验！”
“这样啊？”林英怀疑地看着一脸急切的向云，片刻后无奈道：“行吧，你等一会。”
说罢，她随意地站在那里，飞羽展开，飞翼展开，然后她闭上眼睛，安静下来。
几秒钟后，淡淡的白光布满全身，林英张开眼睛，启动了飞翼。
尖锐的呼啸声响起，林英猛地窜了出去。
“我靠！”突然起飞的林英惊叫一声，在撞上墙的前一刻努力地转了个方向，短短两秒后，惊叫声再次传来。
“看来是真没用过啊！”向云苦笑着摇头，向在实验室里乱转的林英喊了一声，“这个方式对贴身的甲衣加成很大，你要慢慢适应！再飞半分钟就停吧！”
“等一下等一下！”林英大叫着，兜跌跌撞撞的身影在偌大的实验室里飞快地打着来回，每一次都是将将贴着墙转向。又飞了一小会后，林英身上白光散去，飞行的速度也陡然慢下来。
林英踉踉跄跄地停下，看得出使用能力爆发负荷不小。向云飞快地上前，扶住了险些摔倒的林英，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来。
“你先休息一会，等你差不多了我们再进行下一步。”向云叮嘱了道。
“行吧，好了我叫你。”林英有气无力地答应一声。
“砰砰！”
向云正要说话，门口传来敲门声。向云立刻起身，上前把门打开。
一辆大拖车就那么从实验室巨大的门口驶入，转了个弯停在实验室的一角。洪海从驾驶室里跳下来，径直来到向云面前。
“东西给你带来了，还有什么事吗？”洪海问。
“一会做个实验，你先别走。”向云说，“我需要在外面观察实验结果，所以一会要麻烦你帮我驾驶一下朱雀。”
“我？”洪海疑惑，“我可没多少驾驶机甲的经验，一会上墙了可别怪我啊！”
“放心吧，不需要多快，启动就行。”向云安慰。
“行吧，我尽量小心啊。”洪海犹豫良久，终于还是犹犹豫豫地上了朱雀。
虽然没有多少驾驶经验，做了多年机械师，对于怎么驾驶洪海还是清楚的。在机甲里犹豫了几分钟后，朱雀的推进器启动，缓缓地在偌大的实验室里运行起来。
不过他到底还是没敢飞行，朱雀只是在地面缓缓地滑行。
“尽量往快了加速！”向云催促起来。
“我尽量，你别催我！”朱雀的外部扩音器里传来洪海有些紧张的声音，朱雀开始缓缓加速。
虽然速度不快，但也就是过程长些，两分钟后，朱雀的速度开始越来越快。
向云没有再说话，目光在朱雀的喷射口和内核的投影之间来回转动。内核始终没有反应，向云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停！”几分钟后，随着向云开口，朱雀缓缓地停下，洪海意犹未尽地脱出了驾驶位。
“上瘾了？”向云看着洪海的脸色笑问。
“你别说，还真有点。”洪海也笑着说，“怪不得你们整天打得那么起劲。”
“不行你也注册勇士算了，我帮你一起搞一台顶级机甲。”
“我要搞机甲还用你啊！”洪海摇摇头，“不过我还是算了，有良好的体验不代表喜欢，我还是更喜欢机械师的工作。”
“随你。”向云说，“你先回去吧，朱雀先留这里。”
洪海答应一声，开着拖车离开，朱雀就那么停在了角落。向云也没去动朱雀，而是来到林英面前。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向云问。
“行动没问题了，不过这么短的时间里可没办法再次使用，负担太大。”林英说，“你不是想要连续这么来吧？我可不奉陪！”
“这不需要，一次够了，”向云说，“这一次，你只需要启动飞羽就可以了。”
“真的？”林英瞪大眼睛。
“当然是真的！”向云说，“我只需要你用能力影响飞羽一次，然后验证一下我的猜想就好。”
林英松了口气。能力爆发对于她来说负荷不小，若真像她自己说的一下午连续折腾，她可真不敢奉陪。
“那就来吧？”看林英已经站起身，向云也不客气。
“来。”林英答应一声，跟着向云来到指定位置，距离放着伪人王内核的工作台只有十米。
随着向云一声令下，林英展开了飞羽以及背后的飞翼，绕着工作台做着低空滑翔。向云一边观察着内核的反应，一边不停地指示林英加快速度。
测试进行得很快，短短十分钟后已经结束。
“就这样了？”林英一边收回飞羽一边问。
“就这样，谢了。”向云脸上带着思考的表情，“你先回去忙你的吧。”
林英朝着向云撇撇嘴，知道他现在顾不上闲聊，转身便走。走出几步，她忽然停下来。
“哎，”林英返回向云身边伸手一拍，将思索中的向云打醒，“有个事，我觉得应该和你说一下。”
思考被打断，向云也无可奈何，只好强压着不快问道：“什么事？”
“这几天发生了件怪事，”林英挠着头，语气也有些犹豫，“最近不是在狂蛇谷那边挖出一批物资吗，运送物资的队伍，看到狼了。”
“狼有什么好奇怪的！”向云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过去。
“不是变异的巨狼，就是普通的狼，”林英说，“体型和以前的狼一样大，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大家都很疑惑，这时代怎么还会有没变异的东西存在？”
向云怔住了。
林英说得没错，覆盖全球的大灾难之后，怎么可能还有生物幸免？
“确定是普通的狼？”他又问了一句。
“它们没有靠近，只是在远处观望，我们一表现出靠近的意图，它们立刻就离开了，所以并不能百分百确定。”林英说。
向云皱起眉头。
没有靠近过，那就意味着没有近距离观察的机会。这样一来，是不是普通的狼根本没法确定。
体型大小不能判断怪物的变异程度，这一点不止向云，稍有些常识的人都不会这样想。更何况能在外部任意活动的，非变异的可能性也很小。
可是，观察，但是不靠近？
这才是向云担心的。
变异的怪物通常都有很严重的攻击欲望，就算是精灵级的狼人，被轻易撩拨起来后也是杀意极重的。
但是在己方表现出攻击意图的情况下，不迎击反而退走，对于怪兽来说，太异常了。
“只遇到一次吗？”向云忽然问道。
“不止一次，只是它们每次都是观望，我们表现出靠近的意图就立刻退走。”林英说，“看那个样子，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找什么东西？”向云问。
“不知道，就是那种感觉。”林英说。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向云的心里，还有一丝莫名的危机感。
不是因为表面的实力，而是和第一次遇到精灵级狼人的时候有些像，只是这一次，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不是弱者遇到强者的感觉，而是更加深刻的，是一个种群看到另一个种群侵入时的危机感。这种危险无关个人或者某个小群体，而是整个族类受到威胁的感觉。
“你怎么了？”林英忽然出声，向云激灵灵地颤抖一下，惊醒过来。
“没事，想起了别的事。”向云摇摇头，努力将心里的不安压下。这种事，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只会让更多的人不安。
更有可能的是，和林英说这种事，她估计都听不明白其中的意味。
“没事就好，那我先走了哈！”林英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向云，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看着林英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向云苦笑一声。
龙都市的威胁还没有解决，新的威胁已经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