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绝顶的发现
“什么怎么办？”侯杰有些发愣，似乎对向云的问题有些不明所以。
“我是说斗兽场，还有126探险队，”向云直视着侯杰的双眼说，“你还愿意成为其中的一员吗？”
“我还有选择的自由吗？”侯杰垂下目光，看着自己脚下的床沿。
“只要你愿意。”向云说。
“这件事上，至少我和陆老大是统一了意见的，至于别人，他们连赵中阳这出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呢。”向云补充道。
侯杰陡然睁大双眼，喜悦的目光满溢而出。
“我当然愿意！”
离开医疗中心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就算是战后人影凋敝的平民街，在星星点点的灯光点缀下也别有一番味道。
此时的向云心情舒畅，看什么都顺畅，连地上的一滩污水看着也顺眼了许多。
一个轻快的跳步闪过那滩小水洼，向云迈着似是而非的舞步旋转两周，脚下绊到一块凸起的地面，险些摔倒。
这依旧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即使飞羽没有展开，只凭被息壤洗礼过的身体能力，他也可以轻松地做出一个前空翻，然后稳稳地站住。
“都会好的，”他扫了一眼昏暗的街道，又看着四周零星的灯光，轻松地自语，“这里，迟早会变成比大灾难前的西原还要繁荣的城市！”
西原市的暴乱结束，八个聚变反应堆模块全部完成，一个模块完全用于民用，西原城的民用能源马上就能实现完全富足，平民用能完全不能保证的时代即将成为历史。
能源充足保证的情况下，西原城的民用建设将会进入高速发展期，住房改造，街道改造，甚至包括地下设施的改造都会提上日程。
眼下城内所有的隐患已经全部排除，剩下的只有一致对外。抵御一支远道而来的远征军，向云还是有些信心的。毕竟战争拼的是技术水平，在这方面，即使放到大灾难前那人才富足的时代，他自认的对手也只有少数几人，更不要说现在了。
不过想到这一点，他那兴奋的心情也稍稍平静了一些。
最大的危机还没有过去，还不到兴奋的时候呢。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向云醒来以后最安稳的一个黑夜过去，黎明照常来临。
西原城几乎所有人都投入了热火朝天的建设中，带着欢欣鼓舞的心情。
能源富足带来的改变是无法想象的。西原城之前有规定，超级电池一经发现，要全部回收作为军用物资，民用能源只有零星地铺设在城市护罩外壳上的、在这个时代效率变得十分低下的太阳能电池板。
在向云的认知中，赵长安从来不是一个独断的人，可在西原城的平民眼里，西原城的统治者像是个暴君。本来可以完全保证供电的民用超级电池被强行收走，而保护罩外部全球化的强电子暴环境让太阳能电池板效率变得十分低下，损坏率也很高，完全不能保证供电。
虽然收走超级电池时会有补偿，但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时代，钱能解决的问题真的不多，尤其是食物方面。在这种极端的困境中，管理者的任何过失都会被极度放大。
好在这样的情形终究过去了。虽然只有一个模块，但是对西原城的影响是巨大的。民用能源将要采用的是无约束辐射的方式，整个西原城都将被无处不在的能量环绕，带来的改变可不光是用电，连同被迫在地下进行了几十年的种植业也将重新出现在地面。
虽然只是初步设想，但将小废墟区改造成由城主府管理的统一种植区的设想，向云已经在开始构想了。
在这个设想中，小废墟区的地下将开拓为西原城的科研中心，以反应堆为核心进行大改造，地上部分则改造为巨型的封闭大棚，成为全城的农业中心。
上万亩的封闭大棚，供以足够能源来促进生产，足以保证整个西原城所有人的食物供给，以及足够的储备。
唯一的问题，是大灾难前并不缺少的土壤。
由于高温火流的炙烤，整个地球表面的土壤都发生了严重变化，别说西原城，整个星球上都没有多少可耕种的土地了。想要寻找可用于耕种的土壤，至少得下挖近十米，还要经过人工调配和长时间的培育。
当然，最重要的依旧是城市的对外防御。但就像向云说过的，西原城防御系统的框架已经设计完成，不需要他亲自参与，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几天向云都窝在他的机械室里忙活。朱雀被他亲手肢解成了碎块，很多部件都得重新选配和加工，靠洪海一个人，短时间内很难完成。就算两个人一起上阵，也忙碌了三四天的时间。
“你这家伙下手真狠啊，这是你自己的东西不知道吗？”
斗兽场102机械室里，向云和洪海并肩站在工作台前。看着刚刚拼装起来的朱雀，洪海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就是知道是自己的东西才敢这么弄啊，”向云无奈道，“而且我当时连机甲都没有，哪敢留手啊。”
“行了，接下来交给我吧。”洪海说，“再有一天左右差不多了。还有，这两台是怎么回事？”
洪海说着，伸手指向左手边的两台体型巨大但是破损严重的机甲。
那是赵中阳的虎蛟和侯杰的刑天。虎蛟的驾驶舱位置穿了个大洞，损伤倒是不大；刑天的巨盾几乎断成了两截，机甲上则是两个大洞，虽然比虎蛟的损伤要严重得多，但也不是不能修复的。
“这两个你先别动，我打算把它们整合一下，给侯杰用。”向云说。
“整合？以哪个为主？”洪海问。
“虎蛟吧。”向云说，“虎蛟的防御能力和机动性能都比刑天强太多了，甚至连供能方面也强很多。不过我得先想想方案。”
“侯杰是哪个？你那个被赵中阳挟持的队友吗？”洪海忙碌中问了一句。
“是他。”向云随口答应。
那天之后，向云亲自找了陆康，将原委说了个清楚。陆康最终同意了向云的的意见，侯杰的事终究是被隐瞒了下来，两人和侯杰在手术之后和侯杰见了个面，三人一起统一了口径。
事情以最完整的方式得到了解决，侯杰之外，最放松的却是向云。也许是因为畏惧着自己体内那随时会爆发的杀意，向云现在对于这种皆大欢喜的事情非常乐于看见，对一些会让他心情压抑的事情越来越敬而远之。
“也是，我记得你们全队好像就剩他的机甲还没升到S级了吧。”洪海说。
“其实单论机甲性能的话已经够了，只是他不想加重机甲的供能负担，所以一直没有定下来。”向云说，“现在好了，有了虎蛟这样无论防御还是功率都远强于刑天的大家伙，他总该满意了。”
“确实。”洪海点头同意，“虎蛟的原型是巨型感应机甲，本身的性能就要远超盘古2型，再加上赵中阳不计代价的改装，补充上天谴炸弹就足以晋升S级了。”
“看他的选择吧。我看他的意思倒是想要狂龙改这样的武器呢。”向云点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你忙吧，我去实验室那边看看。”
洪海随口应了一声，没有回头。
离开机械室，向云转头又去了地下机甲库那边。
地库里的机甲改造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向云稍作巡视后，径直进入了自己的研究室。
这是一间足有上千平米的大房间，由一间库房改造而成，作为他的专属实验室。眼下这里只有一些基本设备，很多专用的研究设备还得他自己想办法，毕竟在这个时代，大灾难前那些专门设施，能保存下来的太少了。
除了高度，这间实验室的大小甚至比他在云山镇的那间还要大很多。向云走过空荡荡的地面，来到眼下仅有的工作台后坐下。
工作台上放着的，只有一台老式的电子显微镜，连接着一台高精度投影仪，正对着背后宽阔平整的墙面。
向云将手伸进衣兜，掏出一个和戒指盒还要小的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前些天消灭伪人王后得到的内核，依旧像刚得到时候一样闪烁着微微的炽红色光芒。
这盒子是零号合金打造的，内壁还有防辐射的涂层。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拿到精灵级狼人的内核时，他并没有这样的警觉，可是这个更小一些的内核却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向云带着零号合金丝编织的手套将内核拿起来，放到了电子显微镜的镜头下，转身打开了投影仪调到录像模式，然后才按下显微镜的开关。
短暂的操作后，电子显微镜开始工作。只是这台显微镜是老式的，完全加载需要十几秒的时间，向云坐在一边的转椅上，惬意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和距离。
大约十五秒后，投影仪对面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了影像。
一开始的影像还有些模糊，然后开始了缓慢的调整。这还是因为这台显微镜有些过时，对于高精度视频的转换和播放需要一些时间。经过大约半分钟的不断变化，投屏上的画面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向云猛地坐直了身子，神情开始变得郑重起来。当图像完全清晰的时候，向云再也坐不住了。他霍地站起，抻直的腿弯将椅子顶翻在地都没有发觉，只是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墙上缓缓变化的图案。
怔怔地看了半晌，向云忽然开始慌乱地在各个衣兜里掏摸起来。几秒钟后，他手里拿着一个更大的盒子，打开来，盒子里是他的另一颗内核，当初从精灵级狼人身上得到的内核！
将伪人王的内核拿开，向云将狼人的内核放上，然后站在一边，死死地盯着投影屏幕。
几十秒后，墙上的图案再次清晰。
向云怔怔地看了半晌，双腿一软，踉踉跄跄地向后倒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看见了……一颗太阳！
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他有心起身去将顾明谦和潘元彦都叫过来，大家一起观赏这任何一个核物理学家都梦寐以求甚至一直以来觉得不可能的奇观，可是他的力气似乎被什么抽掉了，过度的兴奋让他全身的神经都仿佛混乱，连行动都没了能力。
努力挣扎了几下后，向云放弃了挣扎。他放松地躺在地上，四肢张开，仿佛一个死人。
足足过了半小时，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尽全力大喊起来：“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终于可以行动的时候，他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投影仪旁边，再次确认了自己确实打开了录像，然后抬起头，有些陶醉地看着投影屏上的事物。
那是一颗太阳。
不过严格地说，并不准确。
将倍率进一步放大，投影屏上显示的，变成被放大的一个小小的局部，是内核上极小的一部分。但是这一部分上显示的，就算不是专门的核物理专家，只是有所涉猎的向云也能轻松分辨的内容。
那是一种原子核级别的变化，无数的轻原子核非常自然地聚合在一起，释放出巨大的能量，看上去轻松无比，仿佛它们之间根本没有斥力。
向云努力控制着自己，转身开始再次调整显微镜的倍率，这次，是将倍率缓缓调小。
视角渐渐拉远，屏幕上的局部再次变成一个形似太阳的火球。向云没有停下，继续拉远视角。火球继续变小，一直变小，直到可以看到内核的形状的时候，向云停止了调整。
此时显示的内核相当于实际内核的千倍大小，布满了几乎和这面墙大小相当的投影屏。火球依旧可以看到，但是被限制在了内核的外壳之内。
度过了最初的震撼，向云此时已经勉强冷静下来，但依旧咋舌。
即使只是目测，这上面显示的聚变的剧烈程度和密度，也都远超此刻西原城正在运行的那个反应堆。这样的密度和剧烈程度，与其说是反应堆，倒不如说是聚变炸弹。
是的，这个反应的模式，和聚变炸弹是一样的。这个内核里发生的，是远比聚变弹的爆炸密度还要高得多的持续聚变，只是被内核的外壳强硬地束缚住了。
这个内核的壳，得是有多硬？与它相比，零号合金这种号称最强的材料也只是过家家的玩意。
向云忽然想起了什么，身子微微一颤。他摘掉了手上的手套，猛地伸手，将内核握在了手里。
其实他以前无数次赤手握着这个东西，只是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了。
触手冰凉，感受不到任何灼热的感觉。
像是寒冬腊月有一盆冰水脚下，从头到脚。向云忽然陷入了绝对的冷静，他将狼人的内核收起来装好，又将伪人王的内核放上去，调整着显微镜，又再次观察了一遍。
终于确定了。
向云转了个圈，找到了被他撞飞的椅子，搬过来坐下，眼神发直地盯着投影屏上的影像。
身子像是冷静了，可是向云的脑海里，此刻正在翻江倒海。即使不是完全的专业人士，他也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是曾经被认为完全不可能实现的，只在科幻电影中出现过的——冷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