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挑衅
孙铭道这话一出，主席上立刻安静下来。
不是因为孙铭道的话，而是因为他说完后，安北峰和赵长安的脸色都有些变化。赵长安笑意微微收敛，意味深长地看了孙铭道一眼；而安北峰，在听到孙铭道的话后，脸色立刻有些变了。
“孙先生，”安北峰面沉似水，“小向的才能只是在机甲技术方面，你是要让他们在这大厅里进行机甲格斗了？”
“这如何使得？”孙铭道呵呵笑道，“年轻人嘛，稍微过过手就可以了，若是用上机甲，一个不小心见了血光，那可就不妙了。”
“孙老说的是。这里是城主府，在这里动用机甲，是不是太不敬了？”另一个大腹便便的老者也笑着说道。
“是啊，再怎么说，也不能在宴会厅里动用机甲啊。”转眼又有五六人附和，都是之前附和孙铭道的人。
“孙先生，”宗白云的声音忽然响起，“既然如此想看格斗助兴，那不如我来下场，岂不是更加精彩？”
“是老夫记错了吗？”孙铭道的眼睛忽然眯了起来，“什么时候区区护卫也可以在主席上喧宾夺主了？”
“白云，你先退下。”安北峰忽然说道。
“可是小向他……”
“先回去吧，”安北峰打断了宗白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无论如何，在这里喧宾夺主是一件失礼的事。”
宗白云看了向云一眼，咬着牙退了回去。安北峰转回身面向孙铭道，正要说话，忽然被向云打断：“老板，既然孙前辈想要给予指点，那作为晚辈的，我也只能却之不恭了不是吗？”
安北峰和尚未回到座位的宗白云都是一愣，连赵长安都一眼看了过来。
“别胡闹！”安北峰皱着眉头，“你又没有格斗经验，下场只能徒增笑柄，又有什么看头？”
“我开的是外骨骼机甲，对于格斗也是有所涉猎的。而且最近为了提高技巧，我也有努力地练习，”向云说，“老板放心，不会给斗兽场丢脸的。”
“嗯，小兄弟志气可嘉！”孙铭道大笑道，“安老板，难得小兄弟有这份心思，安老板也别扫了大家的兴了吧！”
安北峰无可奈何。向云本人已经开口应承，他的推脱只能让自己更加狼狈。他清楚孙铭道想要扫他面子的心思，可话赶到这里，除非向云胜出，否则他今天这个面子如论如何也得丢一丢了。
“也罢，不行就认输，别逞强！”安北峰叮嘱一声，转头道：“那么孙老的年轻才俊在哪里，可以出来让大家见一见了吧？”
“当然，”孙铭道轻笑一声，朝身后招招手，“娄剑锋！”
“到！”护卫席上站起一人，快步来到孙铭道身后。
“这是老朽的护卫之一，也是最近新晋的，”孙铭道呵呵笑道，“小娄啊，你就下场去，和这位向小兄弟好好切磋一下。”
“是！”娄剑锋大声答应，转头看了向云一眼。这人长相上到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只是一双狭长的眼睛让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助助兴也好，”主位上的赵长安忽然出声。从孙铭道出言开始，他一直对孙铭道和安北峰的唇枪舌剑冷眼旁观，一言未发，直到双方要下场了才忽然开口，“不过今日是庆贺之日，我不希望见血。”
“这个当然！”孙铭道呵呵笑道，“年轻人的切磋嘛，当然是点到为止。”
“嗯。”赵长安点点头，朝向云和娄剑锋点点头，“都下去吧。”
两人都行了个礼，分别从两边的楼梯向一楼走去。
向云心里微微冷笑。
也许安北峰认为这是孙铭道在他又一次和城主府拉近关系后的一种嫉妒心作祟，但在孙铭道提到向云的时候，向云已经确定了。
这次发难，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
他从宗白云处已经知道了孙铭道和孙长河的关系，也知道了孙长河和赵中阳的关系。刚刚在主席上，赵中阳看似不关心安北峰和孙铭道的争执，可他每次扫向向云的目光都充满了讥讽。更何况从娄剑锋出现的那一刻，向云已经想起来了，孙长河向他挑衅的时候，这个人也是跟在孙长河身后的人之一。
既然躲不过，他也只能接受。更何况他现在也在努力练习格斗，正好借助这场比试测试一下自己。有息壤作为保底，他也不是太过担心。
唯一不愿的，就是他不想过早暴露息壤的存在，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所以下楼的短暂时间里，他也在努力回想自己这半个月来学习过的格斗技巧，以保证尽量不暴露息壤的能力。
只是一层的楼梯，距离并不长。不到一分钟后，向云和娄剑锋已经站在了一楼舞池的两端。
在两人走下楼梯的时候，主席上已经有人宣布了切磋的事，所以当两人站定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挤到了舞池的周围，开始了兴致勃勃地围观。
“准备好了吗？”娄剑锋问。
向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低喝道：“来吧！”
“小心了！”
娄剑锋嘴角忽然拉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整个人高速向前冲出！
向云吃了一惊。这个速度，已经快要接近他穿戴飞羽时候的弹射速度。这个娄剑锋，要不私带了隐形装备，要不，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异者。
虽然吃惊，不过向云没有意外。对方铁了心要收拾他，当然不会派出庸手。娄剑锋速度虽快，可向云借助息壤加成，也勉强可以跟得上。
闪！
娄剑锋扑倒身前四五米的时候，向云飞快地向左迈出一步，只是右脚却留在原地。娄剑锋若不刹住，必然会被绊倒。
娄剑锋忽然刹停，转身就是挥出一拳。向云早有预料，微一矮身，娄剑锋的拳头从头顶掠过，居然带起了尖锐的呼啸声。
向云没有停顿，矮身的同时向前一步，一记上勾拳挥出，目标是娄剑锋的下颌。虽然练习时日尚短，但是在息壤的加持下，此时他的力量也足以对普通人造成重伤。确认娄剑锋必然有装备或者变异能力其中之一的情况下，他已经不准备留手，这一拳挥出，全无保留。
打空！
娄剑锋的身形闪电般后仰，向云这一拳打了个空。由于用了全力，此时他有些收势不及，整个人都跟着挥起的拳头直立起来。
“糟！”向云心知不妙，但已经来不及。几乎在拳头挥空的同时，小腹处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弓着身子向后飞出六七米远，重重地扑倒在地。
面对向云凌厉的上勾拳，娄剑锋居然不是单纯的后仰。他选择整个人向后翻到，借助双手撑地接了一个精准之极的后踹。用力过猛的向云完全来不及躲闪，被这一脚重重地踹飞。
小腹处的剧痛让向云下意识地蜷缩成一团。但是向云没敢停顿，落地后马上飞快地站起来。这是格斗场，虽然说过适可而止，但猜到真相的向云可不敢这么以为。蜷缩在那里，只会迎来更加暴烈的打击。
然而他还是慢了。小腹的疼痛影响了他的行动，只是刚刚站起来，一只鞋底便装满了他的视野。仓促中他甚至没来得及格挡，这接踵而来的一脚便重重踹在他胸口。
向云再次倒飞而出，然后仰面倒地。这一次，伴随着胸骨的剧烈疼痛，他只觉得气都喘不上来，眼前金星乱冒。
娄剑锋这次没有跟进追击，只是保持着踹出的姿态单脚站着，嘴角泛起冷笑：“高手？安北峰挑了半天，就挑了你这么个货色？”
周围的人鱼龙混杂，再加上这里距离二楼的主位距离也没多少，娄剑锋没有大声说，但也足够让向云听见。
向云咬着牙，艰难地起身，死死盯着娄剑锋。能想到的和能做到的，真的是完全不同。陆丹陈放教他的那些格斗技巧，到临敌时候都想不起来，只能机械地见招拆招。这样的状况，遇上技击高手，真是差得很远。
但向云不想认输。面对娄剑锋的嘲笑，向云选择了不做回应，只是内心的不甘却没那么容易抹去。虽说下场时算不上自信满满，可是主动请缨却狼狈战败，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再来啊，你下场不会只是为了来挨打吧？”娄剑锋依旧在嘲笑着，“别忘了，你代表的可是斗兽场！”
向云连续地深呼吸，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技巧上本就不熟练，再来个热血上脑，那可真的毫无胜算了。
娄剑锋的两次重击都很沉重，比林英的拳脚也差不了多少。向云现在只凭着息壤加强过的肉身接下，只觉得骨头都要断了。
但他终究是站住了，骨痛欲裂，但自己还能自由行动，至少没有受到重伤害。既然承受得住，那就要考虑反击了。
娄剑锋看来没有再嘲笑下去，已经再次出手了。这次他助跑几步，腾空一个飞脚，从五六米外朝着向云凌空踹了过来。
向云忽然有些疑惑。即使以他浅薄的格斗知识，也看得出娄剑锋这次飞踹动作太大了。虽然力道会大幅度增强，但露出的空档也实在太大。
不过这种时候显然不是思考的时候。对方的攻击只在电光石火之间，向云下意识地一个后撤，然后再次前扑，同时挥拳。后退闪过了娄剑锋的飞踹，然后在娄剑锋落地的一瞬，向云的拳头已到。
格挡！
娄剑锋显然早已想好了后招。向云几乎完美衔接的挥拳被轻易挡住，娄剑锋抬手挡住了向云的拳头，却没有后退。他在两人接触的同时身子后撤一步，将向云引导到自己面前。
两人忽然进入了短暂的僵持。这一刻两人面面相对，距离只有几十公分。娄剑锋忽然再次冷笑：“也许你还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但我也没必要告诉你。只是那个人让我传一句话。”
“用不着你说，我知道是谁。”向云也冷笑，“你们的小动作太明显了！”
“看来还有几分头脑，可惜只是个莽夫！”娄剑锋依旧冷笑，“那就准备受死吧，接下来你会后悔从你母亲肚子里出来！”
“话不要说得太早！”向云说着，猛然伸腿扫向娄剑锋的脚下。
“太慢了！”娄剑锋冷哼一声，右脚闪电般抬起，让过向云扫来的一脚，然后顺着扫击的方向一脚扫出，扫击在向云的脚踝上。
两股力道在同一方向上叠加，向云再也站不住。他的右手还被娄剑锋握在手里，此时已经如同娄剑锋手里的一块破布一般飘了起来。再然后，小腹处再次传来重重一击，却是娄剑锋在松开向云的同时飞身而起，一个膝撞将向云撞飞老远。
向云再次重重地摔落在地。这次，他没有立刻爬起来，而是在脑子里尝试着呼唤起来。
“在不在？”
“在呢，”懒洋洋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还是以前那个小孩的声音，“要我帮忙吗？”
“当然需要，”向云再次受了重重一击，身子有贴地滑出几米，“但是我现在不想暴露你的存在。”
主席上，看着向云在短暂地相持后已经进入了被单方面虐打的状态，安北峰已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我们之前说的是点到即止吧？”安北峰冷冷盯着孙铭道，“孙老这是想要杀人吗？”
“放心吧，”孙铭道呵呵笑了两声，“小娄知道分寸的！毕竟是斗兽场的精英嘛，可不能轻易折损了！”
孙铭道刻意在“精英”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安北峰脸色阴沉，却没有再说话。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坐在主位上的赵长安，盯着场下的拼斗神色不动，一只手却握住了身边的赵中阳的一只手。
“是你安排的吧？”赵长安淡淡地低语。他的声音不大，仅限于他们两人听清楚。
“我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赵中阳眉头狠狠地抖动一下，却努力保持着淡淡的表情
“我并不是在询问你，我只想看看你的态度。”赵长安低声说道，“你是雪岚的儿子，这是我容忍你的唯一原因，但那是有底线的。”
“父亲真的在乎过吗？”赵中阳面无表情。
赵长安的眉头微微一跳。
“接下来你要努力忍着，保证神情不能有变化，否则你知道后果。”赵长安面容不变，只是在说完的同时握着赵中阳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两人的手掌之间有电火花微微闪动。
赵中阳面色不变，只是脸部的肌肉偶有颤动。而在衣服遮挡之下的其他部位，早已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