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你啊你！

  “你说什么？净语可以自由出入她的身体？”维加蓦然颔首若有所思地凝望起身下的一片地心莲来。“怎么了？维加，你走之前不都已经知晓了吗？”西野枫莫名地看着出乎意料反应的维加。“你不知道，这表明净语并不依赖那个身体而存在，也就是说她完全可以舍弃它再谋求宿主。”“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她在此地是净语，在彼处可以是任何人，是吗？”“可以这样说。”两个人正说着，西野枫不知为何心却突然一沉，仿佛自己突然化作了一粒轻尘，空旷、迷惘是它无法逃脱的宿命……
  而此时烟姿正伫立在碧绿山谷一泓清水之上那荡漾、自在的云影上，暮蟠山最高峰那终年不化的积雪仿佛云落下铺缀的棉絮，森林簇拥在一起把它的心绪晕染成了墨绿色的沉郁，无垠娇嫩、生机盎然的青草完全不去关顾周遭的变化，只清澈、无垠地奔跑、奔跑……径直自己的脚下……旭日烂漫的裙裾拖拽到了雪山与天相接的云海，世界宛如一望无际的初夏的海洋，他便是那颗投入这暮蟠山一角的石子，击起涟漪，又沉默融入它的时空……
  “怎么才能在这片广漠的大山里找到维加呢？”烟姿坐在湖边召唤来了灰暗的飓风，将自己团团裹挟，在那空洞中，他毅然决然地将自己化作了宛若流星一般的无垠璀璨分身，置身风驰电掣般回旋的飓风中心，那银色灿灿他的分身们缄默如尘，他用手指了一下暮蟠山，对他的分身们吩咐道：“去，找到维加。”“是。”他的那无穷分身异口同声地回答道，然后就纷纷扬扬消失不见了，飓风散了，他依然坐在湖滨，仿佛一个浓重心事的人，阴霾透不过清润的时空，也照不到他的周身……
  “烟姿受了这么重的伤，差点还奄奄一息了。”维加又为自己曾经深深地责备过烟姿而深感内疚了，他为了西野枫已经拼上了性命。“这么说这地心莲肯定不止这一种了，也许有的品种连卿尘和净语他们都没见过，那那个搭救你们精灵似的姑娘呢？”维加知道她隐藏在西野枫的身体里，可是恐怕他自己还不明了，也不便说出。“不知道，她有时装扮成鲛人，有时还能走入我的梦中，而更可不可思议的是，她，她……竟然还从我的身体里走出来过。”西野枫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又不得不对维加说实话，当听到西野枫如是说，维加放心了，那自己也就可以开诚布公地与西野枫交心了。“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次遇难，也绝对是为了她吧？”维加毫不迟疑的问话，西野枫根本无力，也不想狡辩，阴郁地点了点头道：“我，我梦见她被困在了地底深邃、幽暗的城阙里，然后，然后……”维加知道西野枫此时进退两难的懊悔，已无法令他再平静地说下去了。“我知道了，其实这是你逼不得已，也是必须做的。不过你知道吗？她很早就在你那里了。”“很早？”西野枫一时听不懂维加在说什么，莫名地问道。“也许可能，烟姿重生之前吧，我已经在你的眼睛里看见了她。”“什么？”西野枫目瞪口呆地看着维加，他不知道他将要说出的意图，不过他说出的现实已经给了他霹雳般的震撼。“我的意思，这可能是一个被遗弃或被挟持的灵魂，孤苦伶仃、而又惶惶不可终日。以某种意外的方式，突然就发现了你，也发现了你们是有那么相同的特质，便依附在了你的身体上。”“如果是这样，我就完全没必要担心她会遭遇不测啊，为什么还会梦见那般凄冷、晦暗的环境呢？”“因为你终究是一个完全、健康、生机勃勃的人，她怎么可能终日寄宿呢？”维加说的一切都令西野枫重新增添了彷徨无措的感受，他感觉自己是需要时间来仔细地想一想了……也不知道此时烟姿怎么样了？
  不同他的分身分别都回到自己的身上，也都带来了无望的讯息，他们简直翻遍了这暮蟠山，别说维加了，可以说是连人都难以见到，最后，最后一个，烟姿的心已经淹没在了冰山的脚下，海水、冰峰凛冽一片……
  “主人，前面不远那片雏菊竞放的山麓下，另一座湖边，一个年轻人在钓鱼。”最后一个分身终于回来了，他带来了这样虽黯淡但还有一线希望的讯息，烟姿收它上身，立即就起身飞往了那片湖滨……
  波光粼粼、鲜花馥郁、几片迷路的云惬意凝望、远山无言期盼……松枝下确有一位绿色长发的少年正拎出着水下的一条红鲤鱼，双眸因兴奋异常泛着火焰般炽热的光……
  “你是来找维加的吧？”烟姿还没说话，他的声音简直就如这绿阴一般青翠。“你怎么知道？”烟姿还是着了一惊，倏忽他心底突生了这样的念头：“也许是维加未卜先知，特意有什么交待？”可是转念又一想，那也不太可能啊。“别在那儿绞尽脑汁了，我也就是那么一猜，因为你和他简直太神似了，一样的风流倜傥的神韵、分毫不差豪情天纵的性情。”听到一个陌生人这么夸自己，虽十万火急，可烟姿还是不由自的羞赧了双颊。“别那么不好意思吗，我这也是太想念维加了，欸，你到底是不是来找维加的，你还没告诉我呢。”听到少年如此不拘束地问自己，烟姿分外高兴，他狠劲地点了点头：“这么说，你跟维加也是异常的熟喽，带我去见他吧。”“他回去了。”少年轻松的几个字，瞬息便如兜头一盆凉水那般，把烟姿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回去了，几时走的？”他悻悻地想要马上转身，但还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才走一天吧。”“噢。”他再也没心思和少年寒暄了，就想要马上急转云端，踏万里风去追上维加……“欸，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就是没碰着吗，至于这么失魂落魄吗？就你这副模样，别没走出暮蟠山又迷路了。”少年斜着眼，一副吊儿郎当的无赖像。烟姿本来心里就有事，瞅他那样，也是由衷的心烦至极：“这不关你的事儿。谢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带上我吧。”不知为何，少年又换上了恳切祈求的腔调。“他说要带我去‘逐风胜景’大陆，那里可能会挖掘出我自身的潜能，但我当时，当时不知道就为什么拒绝了，现在他走了，我太后悔了，想还是和他一起去的好，行吗？求你了。”刚才还嚣张跋扈的那张稚嫩的面孔，此时尽如同经霜的枯叶一般萎靡，烟姿着实心酸了一下，不过他的事儿现在真不算事儿。“不行，我一刻也不能等，马上要见到维加。”说着烟姿纵身一步就到了高空的云涛之上，正待他想再回头看一眼暮蟠山时，谁知那少年却仍拎着那条鱼，嬉皮笑脸地跟在了他的身后。“你？”烟姿无言愤懑地狠狠瞪了他一眼，扭头便不再搭理他了。可他仍嘻嘻哈哈地笑道：“你不带我，我就跟着你，直到我看见维加，是他邀我来的。他可是你们的殿下啊。嘿嘿……”烟姿一听，又神色肃穆地回过头来阴沉着脸问他：“他都跟你说什么了？”“他都说……”那少年便一五一十地把如何初识维加，又怎么同他一起游历暮蟠山的经历，还有陆晚隐，以及司空锦等等的相见、交谈通通都告知了烟姿，烟姿越听越亲切，越听也越可笑，最后由衷地慨叹道：“我说木放啊，你也真是傻的可爱，就凭我寻问了一下维加的下落，你就那信任地把心差不多都交出来了。”“烟姿，你也真是的，我能是那么幼稚的人吗？你确实通体和维加都相似的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叫我如何不信你。”
  “你啊你！走喽，不和晴烟打个招呼，她会担心你的。”烟姿说到这一层，木放却又大大咧咧地答道：“到了维加那里，他自会为我安排的，不妨事儿，不妨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