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们害怕莫蒂默
“快醒醒啊，小兄弟，你们赶快走吧。”西野枫一骨碌从床上跳了下来，揉着眼，使劲地才分辨出窗外的月亮依然清冷地俯卧高空，夜是它手中的画板，它在细致地描摹着四围沉眠的山峦……
凑近一看，思绪才渐渐从月光中兰波的脸庞上清晰起来：“怎么了，兰波，天还早呢，你叫我们到哪儿去啊？”“不行，你们得快点走，而且是现在，一刻也不能耽搁。那位小姐我早就叫醒了，她就在门外等着呢。卿尘半夜三更就指使他的那些爪牙，全城通告，他又要进攻内陆了，就在今日天明之前，你们得赶快离开这儿，太危险了。”兰波额头上渗出的密密麻麻的汗珠，清辉下使西野枫不由一惊，看来形势已经迫在眉睫了。他抓起床上的长袍，一个箭步就跳出了门槛，诺瓦在院子里转过身来看着她。“走。”西野枫的话刚冲出唇边，诺瓦就抓起了他的手。这时兰波又从屋里急急忙忙地跑出来了，像是要急于告诉他们什么似的：“小兄弟，我知道你的家一定是在内陆，所以如果有可能，你一定要报告你们那里的大官，这个卿尘不是个什么正经的主儿，昨日你看见的大殿上的那些人中，可能一半都是他带过来的，那些人太神秘，大白天也总是用面巾把脸捂的严严实实的，就露两只眼睛，还总是满目凶光，很是可怕。”“他还带了人来，那你们也是绝对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了？”“哪那会知道啊，他们从来不与我们交流，诵经过后就一起回到了净语的后殿里，也绝不在街市上逗留。”“那为什么非要和你们一起诵经呢？”“我想是因为他们心怀鬼魅，而我们这些良善之人，是不能近身的，因为我发现凡是和他们一起待久了的人，都是异常的勇武，什么都不怕了。”“这些感觉你是从何得来的？”“这，可能也不确切，但我就是感觉，以前啊，那些奴隶，不管遇见谁，都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怎么自从卿尘来了之后，他们忽而一夜就对我们视而不见了，而且有的人还变的益发嚣张起来的，直接就把主人赶出了家门。”“噢。”西野枫还有所沉吟，却被兰波使劲地又从后背推了一把，推出了门去：“走吧，别想了，保命要紧。”“那你呢？”“我，我是这金阙城里的人，在卿尘那里都挂上号了，我要是逃，还没出城，可能就没命了。”
月光下，西野枫回头最后瞅了一眼兰波焦虑的面孔，他的眼睛里迸出的是比月光更加清冷的恐惧，穿过那目光，他身后窗台上那棵尽愿草依然摇曳着炫彩夺目的光……
倏忽，诺瓦便拽着西野枫飞奔过了层云俯瞰着的幢幢掩映着月色的民居，它们挤挤拥拥在春日晨曦的温情中，脉脉的河水一如群峰心底清澈的思虑，温柔拂过岩礁、岸边的青草……夜雾淡淡，一只小鹿正吃着今天第一口嫩叶，野花准备好了迷人的芳香，只待阳光揭开它们动人的面纱……这样的春日的清晨，战争却在恶意地窥视着无边的安宁。
带着西野枫一出金阙城，诺瓦嗖地一下，就飞跃上了半空，感觉到她身下激流涌动的空气，西野枫拼力地抬头一看，她已变成了一只翼龙般大小的秃鹫，自己正像一只柔弱的猎物被她锋利的双爪紧紧地抓握着……
“维加，维加……”西野枫在莫蒂默的宫室前还没站稳，就使出了全身的力，拼命地拍打着暗沉的大门，嘶哑着嗓音咆哮着。
当浑厚的门缓缓地从里面拉开时，出来的却是莫蒂默。彩云染就了朝霞，长空还时有疏星留恋，夜的柔情仍未退去，凝聚在莫蒂默的面孔上，却烘托出了他内心四溢着的彷徨和阴郁。
“怎么了，西野枫，怎么这么慌张。”莫蒂默的声音刚一抵达西野枫的耳畔，他就哐啷一下跌坐在了高高的门槛下。“快，快，卿尘又要开战了，金阙城里都是鬼魅……”“什么，什么卿尘，你快醒醒啊……叫维加……”莫蒂默一步跃近西野枫，抱起满是汗水和雾气的他冰冷的身体，就往大殿里走……
“西野枫，西野枫……”维加从侍女的手中一把夺过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西野枫的脸颊。
“维加，维加……”西野枫半梦半醒中拉住维加的手，对他喃喃道：“快，金阙城又要打来了，他们深夜就起兵了……”然后他就再也没了声息。
维加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至大厅，莫蒂默已经派出禁军各个城邦去召集队伍了，他指了指自己的披挂，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去，再拿来一套，给国王陛下换上。”
鹿溪谷前，莫蒂默他们还未靠近，就又是一大波流民似水如澜地狂奔而来，这不由地刺激莫蒂默仇恨的心，他大声地怒骂道：“这个无知无识的女奴，无兵无卒，惟以无辜的生命为代价，她哪有半分人的心性。”
维加盔甲胸前的蓝色水滴状的宝石熠熠生辉，战马跑过风和晨雾，英姿勃发地正朝着太阳飞奔：“切不可靠近这些百姓，大家冲啊！”听见他巨浪洪涛般的声音，古里丘甩开臂膀就横扫出一把足有八九米长的铁斧，斧头虽比一般斧头小了三分之一，却是他们细细研究过金阙城的百姓之后新研制出来的。这些如风中秋草一般的人，既无勇力又无谋略，惟一就是身缠幽魅之毒，如果近身之前就把他们赶尽杀绝，是否可以阻止自己的人再次受到伤害，大家虽无十足把握，但却只有此法可试，弓弩虽强，但也有用尽的时候，各城邦的将士大都也换成了骑兵。
此时旷野的风正发出嘶哑的怒吼声，滚滚如流的人潮冲向昂扬的骏马，马上的军士前后隔三四米的距离，左右间五米，长斧纷纷甩出，第一股人潮纷纷倒地……
古里丘见了，大喜过望，又跳起在马背上，朝黎玉、北元初、宇文知大喊道：“环形，环形。”这是他们早就定好的暗号，如果能够压制住第一波进攻，黎玉、北元初将率领自己的部下分左、右翼包抄金阙城的百姓，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形成一个环状阵式，前后加击弓弩手。正在他们按照既定方针，疾速执行时，意外又突发了，那些曾经倒下的金阙城的百姓，又都纷纷站了起来，被长斧、利器所伤这处全都裸露出了森森白骨，索性他们就全都褪去了外衣，这时异常恐怖的景象发生了，面容平静，身躯上却皮肉尽消，只有一副骨架的人，一个个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大步流星地朝着城邦连盟的将士无畏的走来，正要合围的包抄之式，也因这无垠的恐慌而停滞不前了……所有的人似乎都忘记了自己是带着兵器上阵的，目瞪口呆的直视着这遍野新生的不知为何物的怪胎，死一般的寂静……
“冲啊……”维加一马当先，挥动长剑，声音划破天地的心魄，所有的人才被震醒，又一次血肉搏击展开了，长斧挥舞，白骨碎落成了齑粉……前后交加的箭雨将徒步的人压制在尸体的后方。不知是由于害怕还是激起了他们无比猛烈的仇恨，他们同时朝空怒吼，接着就如同诵经一般，同时念诵起来……那一波波浪涌似的声音袭来，远闻无事，至近却如同霹雳撼动山河一般，心肺震颤……
“幽灵附体，大家不要怕，跟我冲啊！”莫蒂默驭马冲到了维加的身旁，他的刀劈下了第一个试途靠近他的骷髅，接着如同疾病传播一般，他周遭一切正在变幻、以及还未变身的金阙城的人都一同大喊着四散而去……
“莫蒂默，他们害怕莫蒂默，冲啊，冲啊……”西嘉和邹修前仆后继地率众屠杀着飞奔而去的金阙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