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尽愿草
“兰波，怎么是你啊？”西野枫一抬头迎面撞上，当日把他灌的不省人事的水果店老板那双灰褐色的鼠眼，而此时那双当日曾布满狡诈、贪婪的瞳孔里却散发着发自内心惊喜的光亮。
“你们怎么又有机会来这金阙城了？”兰波耸了耸消瘦的肩头，贴近西野枫的近前问道。
“想喝你的果酒了呗，只是怎么你们都不做生意了，一任店铺荒芜成旷野一般。”
“你啊，是想喝也喝不到喽。”明显更加黝黑、矮小的水果店老板心中异常凄楚。
“为什么啊？”
“净语下了诏令，全城百姓每日只能来这大殿之内诵经、祭拜，不能从事任何生产劳作，我们啊，也就再也不能开店做生意喽。”兰波的语气中是无比的怀恋和不满。
“那黄金宝座上坐的那位是谁啊？”西野枫不敢再次抬头，在这茫茫一片的匍匐之体中。压抑仿佛来自群体那虔诚的心。兰波也是无奈地只是摇头道：“她的大法师。”“大法师？”“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这么个大法师，听人说他的本事可是了得，上次进攻城邦联盟就是他一手决断的。”“你也参战了吗？”“没有，你只要稍微用点心，就会发现凡是蜂拥在他身边的人都是些个奴隶或贫苦无产之人，像我们这种祖祖辈辈就在这金阙城主安分生活的百姓，谁会去寻思着打仗。无依无靠、心存忌恨的卑贱之人所为，我们怎么可能去杀戮自己的同族呢？”
“但不知这位法师尊姓大名？”
“叫什么，叫什么？”兰波一抬头看见大殿上光华四射的镜子突然就想到了：“叫什么卿尘，对卿尘。”
“他信仰的是什么教派啊？”
“他哪有什么教派啊，他就只信净语，净语就是他的神。”说到此兰波不由地泪都从眼眶中溅落而下了：”你说我们也只信净语，相信她能为我们带来无限的光明和向往的一切，但她却，却……呜呜……”
“别哭了，别哭了，兰波，你一哭，我也想哭了。”西野枫假装着嘶哑了嗓音。
“你可别哭啊，小兄弟，你一哭，那卿尘保管能听出来。”兰波立即抹去了泪痕，低低地嘱咐道。
“为什么啊，这里少说也得有近千人吧，而且大家都已经快贴在一起了，也都在大声地朗诵着经文，他怎么惟独能听见我的声音啊？”西野枫不是不相信，而是压根就不可能去相信，不用抬头，那如同寺庙诵经一般的声音就已经把他深深埋没了。
“因为你是第一次来，还不懂得隐藏自己，你以为这些个人全都是诚心诚意来受他摆布的吗？不是，除了前面那几个贫病交加的穷人之外，谁会甘心放弃自己的性命和基业，来这里日日念经，无所事事，那真是无奈之极啊，他们手里有至高无尚的权力，你说我们这小老百姓，能怎么样呢？”
“那几个贫病交加的人为什么甘为奴仆呢？”
“因为他治愈了，经年困扰他们的顽疾。”
“他这么厉害，可见也是深通医术的。”
“什么医术，我看那只能叫巫术。”兰波的语气里满是不屑。
“巫术？”
“快了，快了，今天的经马上就快要念到头了，待会儿和我一起回家，我再细细给你道来。”说着兰波的头更低了，像是他突生了无比的虔诚之心似的。
黄昏时分，暮春已消尽的寒意，此时不知为何又萦绕上了西野枫，他边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不时还会打几个喷嚏。“你病了吗？西野枫”诺瓦很关切地问道。
“没有啊，身上并未不舒服，只是不知怎的，时不时会感觉一股阴冷的风扫过。”
“哎，知道了吧，这就是那法师的无边法力了。”兰波双手抄入袖中冷笑道。
“怎么，你也感觉有阴风侵袭过身吗？”
“我？我已经感觉不到了，我都麻木了。”兰波带着西野枫一拐弯就到了自己的家，那是一幢飞檐雕梁的三层小楼，琉璃瓦、红色的砖墙，绕过屏风紧凑的格局让人感觉很有一些雅致的氛围。“快请进吧，这就是我家了。”兰波的兴奋之情，令人感觉已是多日未有人来访过了。
推开正门，镂空的花窗正筛下重重树影，却不见房中有一个人，西野枫不禁问他：“怎么就你一个人住啊？”
“这就是那个大法师的歹毒之处，他为了培训他的战将，把全城各家百姓都分开来住，女眷只和女眷终日相伴，男丁也只和男丁同宿。像我这种顽固不化的老家伙，他就分派我自己住。”
“噢，还有这种策略，可这又能达到什么功效呢？”西野枫极其不解，便坐下自己端起了桌上的果酒喝了起来。
“诶，诶，小兄弟，今日你真是不能多喝，要是误了什么事，那就不是醉酒的小事儿了。”说着兰波就夺过了西野枫手中的酒瓶，且一脸神秘地朝他挤眉弄眼道：“我还有好喝的呢，而且还不会醉。”说着就走进了内室。
西野枫闲来无事，站起身来，左摸摸右看看，忽然他就发现窗台上有一盆很是奇特的植物，只见它型似娇巧可爱的幼兔，又宛若柔滑无比的蜗牛，时而闪烁荧荧白光，忽而又渐变着蓝色的线条，但凝望之下，你就是无法判定它到底是什么模样，因为它总是无端地变幻着，有时你的一个眼神，一个口吻，它便会会意，然后与上一秒又是大相径庭。
“真是神奇啊。”西野枫情不自禁对它有了几分珍爱。
“别碰它。”兰波拿着一个银光灿灿的瓶子刚出来就恼怒地制止着西野枫大喊道。西野枫以为是他心爱之物，心下很不好意思地赔礼道：“我没想碰它，就是没见过，觉得很奇特。”
“它哪儿是奇特，简直就是妖魅。”兰波一边给西野枫他们倒了两杯银瓶中的液体，一边恨恨地说道。
西野枫端起来啜饮一下，不由地问道：“怎么是妖魅呢？我见它挺可爱的。”
“哼，这又就是那个大法师严令全城百姓种植的，说是叫什么尽愿草。”
“尽愿草？”
“据他说，只要我们细心呵护，待它长大之时，我们的愿望它一概应允，而且事无不成。”
“它有这么神奇？”西野枫忍不住放下酒杯，又细细地端详起那正在摇曳的，小小的五彩斑斓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