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烟姿
走不多时，西野枫透过倾倒的参天大树枝叶的缝隙间看见，赤红色的砂土上一丛荆棘孤独地仰望着落日的回眸，断壁残垣间时间沧桑的目光似乎已无数次流连于斑驳的岩壁之上那寒风凄雨涂抹的悲伤的痕迹了。他在维加的身后举目，四根依然保持最初屹立在这宫室前的庄严和凝重的白色大理石柱子正面目憔悴地俯瞰着他，似乎有隔绝，又带着万分的矜持。
“这里？”开口刚想询问，西野枫却又分明感觉维加的思绪急于追赶上时间的脚步，便抿了一下嘴唇，没再作声。
“西野枫，我送你的礼帽还在吗？”维加站在台阶的顶端俯身查看着这开凿在岩壁上经年的宫殿的正门，精工雕刻的云纹并未随着岁月的逝去消散它一分一毫的夺丽，当你靠近它们仿佛依然为你述说着久远的那神奇的传说附着于它们的梦幻。
西野枫马上探身，维加送给他的一个贴身的金丝镶嵌的琉璃瓶中仔细地寻觅着，跟随维加的这些时日他已经不知多少次地往里面放过他喜爱又极想收藏的物什了，那件礼帽是水做的，只是在去往水牢的路上带过些日子，现在已经很久没清点过这些东西了，他些许有些慌乱。
“别急，别急，太阳还没下去，我们有的是时间。”维加一边安慰着西野枫，一边继续查看着终年人迹罕至的宫殿的入口。
“找到了，你看。”西野枫终于在瓶底一把拽出了那顶水做的礼帽，那根他与维加结缘的透明羽毛仍摇曳在帽顶。维加接过礼帽，一把扯下羽毛，把礼帽又还给了西野枫。
“知道吗？西野枫，你这瓶中的所有东西都可以丢弃，惟独这根羽毛，幸亏你一直细细的收藏着。”维加把那羽毛挥洒过西野枫的面前，阵阵清风扫过，残破异常的宫殿突然奋力地从岩壁间挺直了身躯，西野枫他们耳畔刹时如春雷轰顶一般，隆隆不断……夕阳伫足岩石上颤抖的身影，使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往后退却，但并未有些微的尘埃、砂砾迸下，而宫殿却在冥冥中直长出百十丈高……
“它真的有这么神奇吗！”西野枫惊诧的目光染上了落日的惊艳，他不由地从维加的手中接过那支他曾经最为珍视的羽毛，它最初只是一颗黄豆大小的水滴，最后在他的倾情注视下它慢慢长成了乒乓球大小，然后它又竭力地在陌生的世界里为自己寻觅到了行走的骨架——那根鸽子遗落的羽毛，倾情地裹挟上它，它便在雪中飞、雨中行、花下也要浪漫风情，而现在它竟然能够唤起一座宫殿的记忆。“维加，它到底是什么呀？”西野枫狂喜地问道，双手还一个劲地摇着维加的双肩。“别摇了，别摇了，我快要散架了，说它是我的眼泪吧，其实也不是，听我父亲说它是上古时期我们族人最伟大的战士之一，至于是哪位战士，我父亲说只有找回了曾经它的本源才能明了。而现在呢，我们就是来找回珍藏起来的它的本源的。”
“你不是说你们的生命是无限的吗？”西野枫拼力踮起脚跟，学着维加审视起这新生崭新的宫殿来，那宫门上还显身了一位妖娆无比的女神呢。
“虽说我们的生命是无垠的，但命运对谁来说都是不可控的，比如这根羽毛曾经寄身的那位上古伟大的战士来说，他就是因为听信谗言而贻误了战机，结果自己却凄惨地飘零在了风雪之中。”
“那么说你对他的事也是略知一二了。”西野枫此时对于宫殿里面的情形反而没有这根羽毛的身世更关注了。
“还是听听他自己怎么说吧。”说着维加就走进了宫殿里，随着他脚步的临近，宫殿大厅突然四壁灯火辉煌，数以千计的烛光同时燃起，西野枫得以在烛光中，遍观穹顶天庭神明云霞明灭间衣袂飘飘，一根根白色大理石不尽地向着蓝天横越，那气势宛若你伸出手去，攀上它们就可能被它们一点点带近天使的身畔，掩映了七彩霓虹的迷幻使人不觉走入了往昔的梦一般……
“走。”说着维加就一脚踏上了那天庭……
“诶，诶……”西野枫慌里慌张的，突然他的面前就飘来的一座座的云中宫殿，瀑布溅落千年古树盘根错节的牵绊、松风一束束从岩缝间挣脱着自己的琼枝、百鸟悠悠、湖光艳艳、飞檐下雕梁画栋……
“这，这……”刹时间，西野枫云路上蓦然迷失了方向，来回地张望着，他奋力地寻觅着维加的身影。谁料，远远的雪山之巅，维加这个狡猾的家伙却已驻足悬崖峭壁，只见他潇洒地纵身一跃，漫漫积雪他的身畔垂挂如瀑，甚是壮观奇丽……
“维加，维加，你要到哪儿去啊？”西野枫好不容易才攀上一处飞掠而过的宫殿，朝着维加大声地问道。
“我去往山麓查寻它埋藏的本源，你等着我。”说着维加就消失在了茫茫雪海之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西野枫突然感觉刺眼的阳光仿佛蝴蝶一般扇动着他脸颊，使劲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床边维加正摘下一片窗棂上沾染吊兰的云絮。华丽的白色丝绒被上镶嵌着晨光的微笑，西野枫坐直身体一看，天啊，他们竟然还飘在天上呢，无穷无尽的翔鸟匆匆划过他们的纱帘……
“我们这是在哪儿啊？”西野枫怔怔地问道。
“船上，天空之船，我们终于从过去回到了现今了，那，这是我带回的他的本源。”说着维加的掌中一团流沙似的蓝色荧光滑落，西野枫伸手接过，它又在他的掌心中化作了一团互相追逐的，曼妙的橙色如烟似的雾的光澜……
“你说他的本源中铭刻着什么呢？”西野枫无限神往地凝视着那变幻无穷的光的波纹问道。
“谁知道呢？也许他有所隐瞒，也说不定。但也许他更为坦诚，那就对我们再好也没有了，那样我就可以把你嵌入他的记忆了，将他送入‘陆海天山’之巅将他锻造成为你的贴身护法。”
回身望着西野枫的眼睛维加继续说道：“等以后我们一起回到‘逐风胜景’大陆时，如果我不在你的身边，你就可以召唤他来帮助你了。”
“真的吗？我可以为他取个名字吗？”西野枫不由激动地问道。
“那是当然，而且啊，现在你就可以对着他的本源，将你对他的呼唤，写入他的新生之初。”
“我叫他什么呢？他在我的心中好像烟，又似雾，忽蓝，而马上又橙光四射，那不如我就叫他烟姿吧。”
“好啊，烟姿，这就是你主人了。”说着维加右手无名指上那颗粉色的钻石就朝着西野枫手中仍在飘动着的那光的波澜泻下了渺渺碎金、荧绿、灿黄、绯红的光彩……它们随着它一起盘旋、逾越，似有欢笑，又宛若明媚的思虑……
“等他重生之日，只要你呼唤他这个名字，他就只会认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