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庆识终有别

  大雨遮蔽了视线,也遮蔽的天穹的眼。
  雨水开始没过脚踝,好像头顶的龙非要用水把山上的人淹死。
  终于,人们也知道敖玄应要干什么了,它鲸吞一般的将水吸入,同时也带走了横江蛟龙的尸体。
  于是它迎来了凤朝歌的剑光。
  在凤朝歌的剑光之中敖玄应毫不犹豫的遁入云雨里头。
  彻底的逃了。
  “你会死的,你一定会死的,天下的龙族会与你不死不休,你踏入南海一步,就会是你的忌日!”
  它逃得虽然狼狈,但是留下来的话语却狠厉异常。
  萧穹来到凤朝歌的身边。
  “追不上?”
  他看着敖玄应逃离的方向。
  “追不上!”
  凤朝歌点了点头。
  “还要那颗龙头吗?”萧穹继续问道。
  “要,为什么不要!”凤朝歌还是看着敖玄应逃离的方向。
  “要祭奠谁?”
  “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他请我坐了一次船。”
  “那的确值得祭奠。”
  凤朝歌点了点头,然后轻轻道:“我要去南海了!”
  萧穹一愣,“现在?”
  他有些担心。
  “它刚刚才说要你死在南海!”
  萧穹脸色有些复杂,他顿了顿,道:“不能等等吗?哪怕三个月,三个月后这世间想来没有龙能够阻拦你。”
  “你现在去,岂非太容易死在那儿!”
  凤朝歌摇了摇头,缓缓道:“不是现在,但也不是三个月后,也许几天,也许十几天,但一定是在下一个月的今天之前,我从他的碑边离开的时候说过,下月的今天我会带着那龙首去祭奠他。”
  凤朝歌的声音很轻,他说着的时候一点也不哀伤,只是很平静,可平静里又透着一股子决然。
  萧穹知道凤朝歌的心意,他不会去劝诫什么,只是看着凤朝歌
  凤朝歌瞥过头,轻声道:“放心,我一定不会死。我就是好奇,凭什么它觉得它们能够杀死我!”
  凤朝歌骄傲的仰起头,脸上挂着笑:“就凭它那句话,我也该去看看,我这一生还没有想好我的终老之地,但我知道一定不是海里!”
  那一缕悠然的笑多少宽慰了萧穹的心。
  萧穹点了点头,“月末吧!那天,天底下所有的龙都在,那天,我陪你一起!”
  凤朝歌点了点头,他步履悠然,“那天,我在南海等你,你如若死在了那里,我一定用天底下所有的龙首来为你祭奠!”
  萧穹脸不由得变作了苦笑,凤朝歌的关心都如同剑一样,带着直入人心的鞭策。
  凤朝歌明知道他如若用天下龙首来祭奠自己,自己是一定高兴不起来的,他明知道却还要这样说,只是因为他不希望自己死。
  风暴之中没有本事的海燕是会被风暴所溅起的小小浪潮掀翻的,而真正有本领的海燕,则能够穿越风暴,这是一个很朴素的道理。
  等萧穹回神之时,眼前已经没有了凤朝歌的身影,他就像流云那样的来,又如同流云那般的离去。
  许一庆还在望着那空空的院墙。
  “他就是凤朝歌吗!”
  他不由得发出感叹。
  “有的人你只是听过,你以为你听到的便是那个人,可是当你真正见到他的时候,你才知道你所听到的关于他的一切也不及你眼前的他万一。”淳于期也缓缓的开口。
  “凤朝歌就是这样的人。”
  许一庆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狂夫,狂夫仍然闭着眼睛,面上的叹然不由得化作哀愁,道:“他如若知道他错过了与凤朝歌攀谈的机会不知道会不会发狂!”
  “应该会的。”淳于期道。
  “一定会的!”顾辰幽幽的道。
  狂夫就在他们身旁,可狂夫什么也听不见,他沉浸在那无穷的铮鸣之中不愿走来,他无数次的想用他的刀去挡下那剑,于是陷入了无限的失败之中。
  但他就是乐此不疲,直到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狂夫真的要死了!
  他猛然睁开眼,眼底尽是血丝,脸苍白得吓人,双腿不自主的瘫软了下去。
  淳于期一把扯住狂夫,右手顺势的往他脉门一搭,“心神损耗过度!”
  说着不由得生起气来,“这牲口干了什么,他怎么敢干的,他就不怕被斩死在那剑下吗!”
  淳于期很急,他极速的思考着和尚的药房在哪儿,就在他打算找个和尚明抢的时候,萧穹的手递了过来,手里有着一颗药丸。
  淳于期看了一眼,也不问,直接就给狂夫灌了下去。
  莫约两分钟后,狂夫的脉象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生命的躁动。
  “死不了了,不过得休养一段时间!”淳于期没好气的把狂夫扶起。
  狂夫的眼中渐渐有了神,他开始转着脑袋。
  许一庆伸手把狂夫的脑袋转了回来,“别找了,人早就走了!”
  狂夫的脸上顿时一急,“怎么就走了,怎么就走了!”说着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哭丧起来。
  顾辰见不得狂夫这个样子,劝道:“月末的时候他会在南海。”
  狂夫这才笑了起来。
  “凤朝歌,好一个凤朝歌!难怪天底下的剑客都不及你!”狂夫不由得朗声大笑起来。
  许一庆幽幽的望着狂夫,“说得你能比得上人家是的!”
  狂夫豪气的摇摇头,“比不上怎么了,我知道他为啥那么厉害了,我就比天底下大多数人强!”
  说着他还露出鄙夷,“你们就是啥都不知道的蠢蛋。”
  说着他忽然看见了什么,然后一把推开了淳于期,径直的走向了那群死心的和尚。
  狂夫拍了拍座元,但座元不闻根本就不搭理他,于是他只是勉为其难的帮不闻取下脖颈上的佛珠。
  “别说我抢的,我问了你的啊!”
  见不闻仍没有反应,就兴冲冲的跑回了一等和尚的身旁,把佛珠给罩在了一等和尚的脖子上。
  于是一等和尚也醒了,但一等和尚很好,他低头看了看佛珠,然后笑着对许一庆道,“贫僧这就把自己化给你了!”
  许一庆不由得露出阳光的笑容。
  狂夫则使劲儿的拍了拍一等和尚的肩,生怕一等和尚不吃劲儿,不过现在的他也没多大劲儿。
  一等和尚看了看倒塌的枯禅寺,轻轻的道:“其心也勃矣,其亡也忽矣,枯禅,枯禅,如若枯禅寺僧能顿得枯禅真意则寺还能兴旺,如若不然,便只有枯,没有荣。”
  狂夫看了看那群没了精气神的和尚,“管他做甚。”
  一等和尚摇了摇头,然后道:“贫僧这便带你们去见平等寺。”
  许一庆点了点头,看向萧穹,“师傅,此次怕是真要分别了!”
  萧穹点点头,“庆识,庆识,亦终有别。”
  许一庆郑重的拜了一礼,“聚散本自然,只盼南海再见!”
  许一庆离开了,带着淳于期,跟着狂夫,吊着顾辰,伴着一等和尚。
  现在墨云峰只余下一片残垣,一场破败,破败之中可见人影依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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