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土匪来了

  阿晁淡然道:“我带她跳墙出去了。”
  “你带她出去的?”老十四大为震怒,“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告诉您啥呀?”阿晁冤枉了,“您不是昏睡不醒吗?”
  老十四:“不是,我是说,”
  “你之前,在我被富察西扔出去的之前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可以把她带出去的!”老十四气的肺都要冒烟了。
  明明可以不用那么狼狈地摔在地面的,明明不用被杀手创那么多刀的!
  阿晁说:“您执意如此的——”
  “唉,我不跟你多说了。”老十四恶狠狠地鄙了阿晁一眼,问道:“你把她带出去干嘛?”
  “她威胁我,说是要给您采买解药。”阿晁说。
  老十四问:“为什么威胁?”
  阿晁说:“因为我不相信她。”
  “哦,你不想救我了是不是?”老十四气呼呼问道,“我都说了她没问题。”
  “十四爷,”阿晁两手在老十四面前晃起来,他十分愤怒,“你怎么就不在意她是四阿哥的人呢?”
  “那你看,她给我喂毒药了是不是这次?”老十四大声问道。
  阿晁也承认:“这次确实没有。”
  “她还救了我不是嘛?”老十四愤愤说道。
  阿晁说:“一码归一码,这也无法抹灭她是四阿哥的人!”
  “嗷——”老十四两手抱着脑子,无奈地大叫,“算了算了……”
  老十四不打算继续纠结在钱烂烂和阿晁之间不可化解的矛盾上,他问道:“那她现在呢?你把叫过来。”
  阿晁冷脸说:“她不会回来了,也回不来了。”
  仿佛阿晁往他脑子里喷了浓雾,老十四没听懂阿晁话里的话,“什么?”
  “你以为她是一门心思要出去给你找解药的吗?”阿晁嘴角拉开斜线,尽是嘲讽,“给你找解药,不过是她想借我溜出去的借口。”
  听这话,老十四脸色不大好,眼皮拉下,郁色染上脸颊。
  “所以,她走了?”
  “是,她走了。”阿晁说,钱烂烂曾嘱咐他——等老十四好了去街口找她的事——阿晁只字不提。
  “不会的——”老十四捏紧拳头,肯定地说,“我们都约好结伴同行!”
  他指着阿晁,“阿晁,你骗我!”
  阿晁告诉老十四说:“她反悔了!”
  “不对,那她为什么多管闲事救我?”老十四又说。
  老十四耐着性子说道:“我都说了,她不过是利用给你找药这件事让我带她出去罢了。”
  老十四捂着脑子,他难以接受……
  “阿晁,我是不是漏了什么?”他眼睛像看着犯罪嫌疑人一样盯着阿晁,扫了又扫,搞得阿晁眼睛都不敢动了。
  “没……有啊。”阿晁说。
  “不,你刚刚说了,钱烂她回不来了。”老十四咬牙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阿晁站的笔直,严声道:“反正,她回不来了。”
  老十四立即抓着床上的杆子牵强地要坐起来,语气冲冲道:“是不是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啊这——十四爷这是怀疑他?
  阿晁气的要吐血了!
  “十四爷,您竟然怀疑我?”
  “那你说清楚,钱烂她为什么回不来了?”老十四逼人地问道。
  反正十四爷暂时也站不起来。阿晁心想,不妨就告诉老十四好了。
  “她应该是被人抓走了。”
  “什么?”老十四把震怒大声叫出来,“什么叫应该?”
  阿晁坦白地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我在拿着解药回来的路上,瞥见一个和她背影相似的人正被两名陌生的黑衣男子推入一辆马车内。”
  “到底是不是她!”老十四怒吼,怒火已经把眉头都烧着了。
  阿晁冷冷道:“我不确定。”
  老十四感觉心上突然蹿起一团火,“不行,我要去看看。”
  “十四爷,您现在的身体怎么能下床了?”阿晁赶忙上前摁住老十四的手。
  “我就要去看看。”老十四倔强道,他用力去推阿晁死死摁在他手臂上的手。
  阿晁厉声说:“不行!”
  “您现在的情况您自个儿还不了解吗?”阿晁捏着老十四的手臂就将人重新摁回了原位,老十四对他使的劲一点用也没有。
  “你给我滚开!”老十四骂道,他倔强的跟头牛似的,硬是要爬起来。
  阿晁依旧死死地固定老十四的手臂,分毫不让他移动半点。
  “十四爷,您再乱动,伤口再爆裂怎么办?”能不能有个顾忌啊!阿晁在心中怒吼。
  “阿晁,松——开——”老十四推着,身上却使不上劲。
  大病初愈的,还是弱了点。
  阿晁尖讽道:“十四爷,您没受伤前都不是我一个手指头的对手,更何况如今失血过多,气血亏空……”
  “你什么意思?”老十四恼了,他气的用他坚硬的头颅去撞阿晁的手臂,“给爷滚开!”
  一个小孩!阿晁心想。
  “十四爷,你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走路,就算是坐车,颠来颠去的,您身上的伤口受的住嘛!”看着老十四那个光噜噜的脑子,阿晁怒咆。
  老十四停下脑子,指着阿晁吩咐道:“那你去,你去给我看看钱烂烂到底去哪啦了。”
  “啊,我去?”这怎么就推到他头上了,阿晁瞪大眼睛,嘴角抽抽。
  “对,你不是说她被人抓走了吗?”老十四说,“你这么厉害,什么盗匪都得喊你爷爷。”
  “所以,你去,乖乖的把钱烂给我安全带回来。”
  “哼——”阿晁松开老十四,两手环抱胳膊,坚决不同意道:“不行!”
  “那我自己去!”老十四大声叫嚷,“你就给我收拾好了。”
  老十四愤然,“十四爷,你——”
  话音在空气里停顿了好久,阿晁发现他竟无言以续,他瞪着老十四那张虚白的面孔。
  “阿晁,你就去嘛……”老十四发出哀求的声音,阿晁看着他发愣——简直不可思议,十四爷还有求人的时候。
  下一秒,老十四就冷起脸,目光如冰锥朝阿晁刺去,他说:“去!”
  阿晁说:“我……”
  “去啊——”老十四尖声叫起来。
  按道理,阿晁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可是他不想救钱烂烂——敌人的女人,“十四爷,富察西已经去了。”
  “那又如何,富察西能和你比吗?”老十四信不过富察西的能力,他要阿晁亲自出马。
  阿晁心说,我真是谢谢您的信任了,可是,他也是有原则的——绝不帮敌人!“十四爷,您别给我带高帽子,我不想救钱烂。”
  “不是,阿晁,你变了。”老十四愤愤地指着阿晁说,“你以前不这样的呀!”
  “十四爷,我们要有自己的立场,”阿晁更是气愤,“你用不着我一次又一次地提醒钱烂是什么人吧?”
  “您要知道,他们要不是怕您的死会给自己抹黑,哪里和您去讲什么兄弟情义,压根就不会理您!”阿晁越说越激动,就差没跺脚了。
  “你是说,钱烂救我是为了四哥的清誉?”老十四皱紧眉头。
  “正是如此!”阿晁肯定道,“您噶了,和您同行去江南的四阿哥可就脱不了干系,钱烂她是四阿哥的姬妾,她自然是要护住四阿哥的!”
  老十四皱紧眉头,下巴磕在手背上,整个人定在床头。
  阿晁想着老十四应该是听进去了,岂料,老十四冷眼扫过来,说:“你即刻去,先富察西一步把钱烂给我带回来。”
  嗷呜?阿晁真是大为震惊,老十四怎么还是这样冥顽不灵?
  “把她带回来后,找间客栈放着。”老十四盯着阿晁说。
  阿晁:“十四爷——”
  老十四冷声:“别废话,按我说的做!”
  十四爷这是……阿晁有些想不明白。但是,老十四的语气,阿晁觉得老十四正常了。
  “是!”虽不知老十四要干什么,阿晁还是拱手应下了。
  老十四虚虚地躺下,眼睛发愣地看着前边的木板,阿晁离开的脚步声走到了门口。
  一会儿,老十四就听不见阿晁的动静了。
  阿晁走出老十四的院子,他朝大门口走去。
  门口,两个麻衣装扮,粗胳膊粗腿的大汉站着。他们手上提着一把弯弯的尖刀。
  看起来像土匪!
  阿晁跑上去。
  门口的侍卫抽出刀,指着那两个陌生的粗汉,“退后,退后!这里是四阿哥的私宅!”
  两个汉子仿佛见惯了刀剑,一点都不怕。他们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朝前走了好几步。
  这是要干什么的?
  什么人,如此大胆?
  阿晁不禁心中泛起疑惑,他站在门口,想瞧瞧什么情况。
  反正,钱烂的性命,对于他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
  而且,十四爷只是说要把人带回来罢了,又没别的硬性要求。
  去晚一步又有什么所谓,把人带回来就行了。
  “我们是这山上的土匪……”一个粗胖的家伙用弯刀拍了拍他腆腆的肚子,漏出两颗黄黄的大门牙说道。
  这年代,土匪都这么嚣张了?做生意都找上门了?
  这是哪?
  阿晁认真看看牌匾上金字,再好好审视那两个麻布麻衣的家伙——是谁给了他们胆子,竟敢跑上四阿哥的私宅门前闹事!
  到底知不知道,四阿哥在这个小城里可就是王法!
  “好啊,竟然是土匪!”一个侍卫大喊,手头上的剑已经指着那个黄牙粗汉的心口。
  “我去报官!”另一个侍卫冲那个侍卫说。
  那个侍卫回答:“不用,咱们就是官差,绑了他们丢到县令家的牢房。”
  “嗯——也是!”两个侍卫齐刷刷地举起剑,要朝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匪招呼去。
  “别别别,好汉别动手!”自称土匪的两个汉子立即丢下手中的弯刀,举起手,看样子好像是束手就擒的样子。
  怂包!阿晁心骂了句。
  这什么情况?两个侍卫停下进攻的动作,互看了一眼。
  一个土匪解释起来,“其实,我们两个是来送信的。”
  送信?两个侍卫疑惑地摸摸头,而其中一个土匪已经从袖口中取出一张信封。
  阿晁伸长了脖子,只瞧得见上边是朱红色的笔迹写着:四贝勒亲启
  四阿哥和土匪有关系?
  阿晁猜疑,不过这也是没有证据的,得看看信里的内容才知道。
  “什么信?”一个侍卫一边问道,一边伸出手,要将那封信接过来。
  信上边已经用火漆处理过了,内容不可见。
  “我去把这个交给贝勒爷。”一个侍卫对另一个侍卫说,接着他就急匆匆跑了进去。
  两个麻衣大汉见任务已经完成了,便拎起大刀扛在肩上。
  就在他们正要迈开大步离去时,剩下的那名侍卫突然将手头上的剑指着其中一个麻衣土匪的后背。
  “等等——”
  那名土匪感觉到身后凉嗖嗖的,以及那个声音传来,他小心翼翼地转回身子,便瞧见一个雪亮的剑尖指着他的肚脐。
  “啊——”他大退了一步,伸出他的弯刀护住了他的肚子。
  “你干嘛?”
  侍卫说:“我们贝勒爷的宅子是你们土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未免太嚣张!”阿晁在一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你想干嘛?”另一个土匪惊慌问道,他已经看到从门口涌出来的一大波带刀侍卫了。
  没几秒的功夫,那些新来的侍卫就将那两个土匪团团围住。
  “放下剑!”为首的侍卫叫道。
  两个土匪犹犹豫豫的,他们把周围扫了一圈了,都瞧不出哪儿还有可以钻的出去的缝隙。
  这完全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首卫见土匪迟迟还未放下刀,于是抽出了鞘里的剑,其余的侍卫听见出鞘的剑声,纷纷也拔了剑。
  见势不妙,两个土匪只好放下弯刀,放弃抵抗。
  “将他们带走!”首卫吩咐道。
  立即有人上前用剑抵在他们脖子旁,并压住了他们的手,推着人往门槛去。
  又有人将他们的弯刀捡起来,仔细地端详上边的图案配饰。
  阿晁也跟着进去了,他这会儿已经完全忘了要去捞人的事,他只想知道土匪和四阿哥究竟有什么关系。
  饶过老十四的院子时,阿晁还是心虚虚地看了眼老十四卧房的窗子——只能瞧见老十四的两只脚。
  罢了,十四爷又看不见他。阿晁心想,这便急匆匆地跟上了那群人的脚步来到胤禛的书房。
  他刻意绕到书房偏僻的一侧,他要听墙角。
  两个带刀侍卫推着那两个土匪进了胤禛的书房,其余的人皆退下了。
  书案前,胤禛已经将那封火漆的信拆开,阅览了一遍。
  内容,他已经知悉了。
  只是……他看着被撕开的信封表面的那一抹红,不禁沉思……这封信,处处透着古怪。
  表面上,是用松香、蜡的一些燃料点燃后滴上去封口,但是,它却没有在封口处盖章。
  更奇怪的一点是……
  侍卫呈上来时说的是土匪送来的。
  问题是,火漆这种封信的方式恐怕只有讲究雅致及密封性的达官贵人家中才会用的上。
  土匪——不应该用浆糊的吗?
  另外,这纸……还泛着一股悠悠的香气,要么是这纸本身就是用香薰过的,要么,就是写信之时周边便是有香炉。
  而且,这墨也是好墨。
  寻常老百姓用的墨多少有一股味~这上边的墨可就不一样了,它有一股异于纸的清香。
  土匪窝子什么时候可以用的上如此高雅的东西了?难不成是抢了那个文人士子的家,或者,搬空了哪个高相的豪宅?
  又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土匪写的信!
  胤禛仔细看了看上边的字迹——它长的歪歪斜斜的,像小蝌蚪那样,好像刚学子的小孩子写的,但是,笔力遒劲。
  倒像是……有人故意……
  胤禛想着,他便用左手抓起了毛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城郊八百米处的深林
  这是信封上写明的地址。
  绑匪约他孤身一人去赎人。
  胤禛知道,这是个圈套。“孤身一人”多么明显的暗示!
  两个粗汉被压着丢到了胤禛桌前地面上,哆嗦着身子,仿佛像见了阎王似的,他们把头磕的地板咯咯咯响。
  “贝勒爷饶命,贝勒爷饶命……”
  “你们二人是土匪?”胤禛冷声泼下去。
  “是是是……”那二人齐声哆嗦地回答道。
  真窝囊这种匪徒!阿晁在窗口听着,心中悄悄骂道。
  不过,他也知道了,四阿哥似乎不认识对方。
  那……绑匪扣着四阿哥什么东西了,竟然敢写信来要挟。阿晁起了好奇心。
  “胡说!”胤禛将桌面上一方砚台砸下去,那个胖肚子的“土匪”头上立即见红了。
  “啊啊啊……”胖“土匪”手抹上了伤口,眼睛里染上手上的鲜红,失声叫嚷起来。
  “贝勒爷饶命啊!贝勒爷饶命啊……”受伤的“土匪”拼命地磕头求饶,全然不顾头上的伤。
  他身旁,那另一个土匪也害怕。
  那个土匪浑身颤抖,生怕地上那个血淋淋的砚台也会砸上自个儿的脑袋,他便跟着他哥们一块磕头,齐声求饶。
  这关注点完全不在胤禛问的问题上面好吗?
  成功用害怕回避了问题,绝妙啊!阿晁站在窗口暗自感叹了一把。
  真不知道两个貌似是蠢蛋的家伙是什么人派来的?
  不过,按照四阿哥的说法,他们肯定不是土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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