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古人可真会玩

  沿着廊往谦清阁走,地板似乎越来越凉了,仿佛沿着温度计向负摄氏温度走去。
  在这样的物理降温下,脸上的红肿好像消退了不少,但只要手一轻触,那疼痛感袭来仿佛又生生的挨了一掌。
  这种赤冷的凌辱感,不禁令烂烂在寒气无处不在的沿廊上走着就突然打颤。
  欺人太甚!
  年氏火辣,四爷冰凉,啧啧,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
  “嚏——”
  太冷了,烂烂不禁缩紧脖子,双手环胸,恨不得把自个裹成一个球,减少热量散发。
  “富察西,这儿为什么这么冷?”
  富察西随口一说:“四爷喜欢清静。”
  烂烂冷笑:“呵呵,他也不是吃素的和尚吧?”
  刚刚那一记耳光没白挨呀,还有这手臂上,青的跟淤泥一样!不过就是借着清雅的名号变着法的泡妞而已。
  法严寺下面还是个窑子呢!
  鬼知道这谦清阁下边又是什么?
  话说,年邱悦穿那一身的薄纱走起路来她不冷吗,还是她在里边跳的热情似火,走出来余温未降?
  “撕——”烂烂咬着牙,脸颊又是一阵抽丝的疼,可恶,终有一天要剁了年氏的狗爪子泡酒解恨!
  到了。
  “奴才告退。”富察西沿着原路返回了。
  打开那扇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当当酒坛子,嚯——
  啧啧,合着这样的温度是拿来藏酒的!
  喝酒,听小曲,赏美人,好恣意,好享受!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横着是九排,竖着是九列。
  九九八十一,这是帝王的仪制,呵,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皇位,胤禛觊觎已久了!
  烂烂站在酒架前,一种压迫感袭来,仿佛眼前站的是一个高大的帝王。
  吸了口气,她大着胆子往里边走去。
  里面是……酒架围成的迷宫!
  绕了一圈之后,她竟然站在了门口,刚刚进来的位置!
  god!这是一个走不出的四维阶梯吗?
  如果没有猜错,地板是带有斜率的,而且,她一直在走的是曲线轨迹!
  胤禛设这种问题做什么?他还是古人吗,现在的古人智商都已经登峰造极了?
  不可能,只是形近而已,四维阶梯压根就不存在!
  走出一个山寨版的四维阶梯有何难,只要是直线路径就行了,再不济就……嘿嘿。
  想走直线路径并不难,毕竟……架子下沿本身就是直的。
  只要……看看架子与架子之间接轨的地方就能发现端倪了。
  呵呵,小样!
  又逛了一圈。
  果然,每一个架子的的衔接处发生了细微的倾斜,像这样攒起来就足够形成一定的曲线弧度了!
  怎么破解呢?架子摆的路径是固定的直绕成的曲!
  嗯……
  走呢,就一定会在里边打圈圈,如果不走……
  “诶,对啊,不走。”,两个拳头一敲,烂烂做了一个很坏很坏的决定。
  以为一个迷宫就能困住她吗?贝勒府的墙就长那么高,辛夷花都爬出墙了。
  迷宫固定就长那样,撩倒它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
  当烂烂上手去推酒架时,分分钟钟的事好像在她微小的力量面前变得无比艰难了。
  “呀——”使出吃奶得劲,简直是蜉蝣撼树,纹丝不动!
  奶奶个腿的!
  搀着腰,烂烂稍做思考了一下。
  这是一道相当简单的初中物理问题摆在眼前,对于一个高中物理学渣来说简直是一个小儿科问题,解决它自然不在话下!
  架子与地面的接触点是支点,那么,架子往上越是远离地面的地方打下去就越省力。
  ok,问题又来了,怎么到达架子的顶端给它致命一击呢?
  难道要像个长臂猿一样攀爬到上边,然后拽着架子向前一晃。
  太蠢了吧!
  想象一下,猴子拉着架子一晃,诶,架子倒了,猴子也倒了,猴子还被压成了薄饼。
  自寻死路!
  穿越一趟还没出贝勒府恣意逍遥一趟就把自个歇这了?未免也太得不偿失了!
  摇摇头,烂烂十分坚决地拒绝了这种同归于尽的想法。
  看着风动的帘子,又是一记火光在脑中打响,“有了!”
  又是一个费劲,撕拉一下,烂烂将那条帘子扯下,蹭着墙上的棱来回摩擦,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帘子就被撕成三条。
  从酒架上取下一坛酒,掀开盖在,嗯~,香!
  先喝两口,等会别说是这一坛,这满屋子的酒都得稀巴烂!
  “啊。”
  又香又辣!
  脸上一疼。
  烂烂捂着侧脸,狗蛋的,这臭婆娘下手也忒狠的,喝口酒都碍事!
  办正事。
  三条丝,一条一条地塞进酒坛子里浸湿,增强韧劲,取出来后将它们仨儿连结成一条绳,像上吊一样往房梁一甩。
  顺着绳儿,烂烂像猴子一样爬了上去,和面前最近的那个架子齐平的地方停下,像大摆钟一样把自个儿吊着。
  铆足劲,向前一晃,往复几次,最后如箭一样蓄势喷发,“啊。”
  那一刻,烂烂是闭着眼睛的,啥也别管,啥也别多想,冲出去,就是要出去闯!
  面前的早就不是什么酒架子了,是困住她的,该死的红墙!
  这里的酒架子的排布格外的巧妙,一个比一个高,这恰恰是一个很好的滑头。
  烂烂撞上去的是最矮的那个酒架子,奇妙的多米诺骨牌反应急不可耐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爆发。
  “啪啪哐啷……”像鹤唳的绝叫,雷鸣一般的轰隆。
  听到了吗?
  是困住她的红墙碎了,碎了一地的惨!
  浓浓的酒气几乎一瞬间跑遍了每一个角落,像酒从鼻孔里灌进来一样,特别呛!
  看着眼前的狼藉,烂烂没有醉,特别清醒!
  彭罗斯阶梯,多米诺骨牌反应,古人可真会玩,这都是现代人玩剩的!
  所有阻碍她逃出生天的东西,就算是擎天柱她也要不余遗力地扫除。
  粉身碎骨的,都是这些不知死活的障碍!
  现在,烂烂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怎么下去?
  下面都是碎片!!
  跳下去就裹小脚吧。
  刚刚相当于给自个儿挖了个坑啊!!
  机关算尽太聪明,把自个儿吊在梁上下不来了,还有比这更蠢的家伙吗?
  悲哀!
  一定是命运捉弄,才会长了这种坑己的脑子。
  为今之计,唯有……奋力铆向门口了,把自个儿摔出去,“呀——”
  还不算太笨,观察一下就能找出漏洞,化险为夷!
  只是,时机好像不大对,有个人,堵在门口。
  看见来者是……四爷,飞在空中的烂烂心中咯噔一下,不会吧,砸了他那么多酒,来算账的?
  四爷也很震惊啊,刚刚在里边可是差点就被这丫的踹下的“连环炮”炸死。
  刚刚从里边跳出来,准备进去兴师问罪,还没缓过神来,听见头上“呀”的一声,一个球就朝他找来。
  闷哼一声,冲劲还挺大的!
  有点缓不过来,逼得他抱着撞来的球向后倒退几步。
  烂烂也没想到,临别时她还这么猛,像一只蛤蟆,额不,说青蛙好了,像青蛙那样趴在未来前夫身上挂着。
  两人双双震惊的看着对方,一个俯首,一个仰首,估计有那么四五秒那样,烂烂最先反应过来。
  “砰”的一声,一脚把还在发傻愣的四爷给踹开了。
  微愣了一下,烂烂才脸不红,心不跳,循规蹈矩地给四爷行了个礼。
  为什么每次碰上钱兰兰这厮都是……一言难言的……狼狈,窘?
  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装后,四爷还得假装宽宏大度地将突袭她的女人扶起。
  狗男人怎么和狗女人一样抓着她手上同一块痛处,商量好的?
  烂烂皱着眉头,疏远地站开一步。
  四爷又是一阵失落,兀自怀疑他身上有毒。
  真够轰轰烈烈的,那边富察西率了一队持刀带剑的人来!
  “爷,奴才听见一阵雷鸣,是出什么事了吗?”
  其实,富察西想说的是,房子怎么没塌?
  烂烂干笑了声,“没事,房子没塌。”
  四爷瞪了一眼富察西,轰轰烈烈来的人又轰轰烈烈地退下。
  随后,四爷又干瞪了一眼烂烂脸上那五条触目惊心的红手指印,可真行啊,敢踹他的人竟然还会被年氏欺负了去。
  欺软怕硬,问题是他软吗?
  板着脸,四爷掉头就往楼梯上走。
  “跟上来!”
  这丫的,不该表扬一下她这么简单粗暴的破局方法吗?
  怎么感觉这背影都不大高兴?
  难道是她会错了意思?刚刚那一屋子的酒可不是一笔小的损失!
  上了二楼,烂烂把憋在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爷,您刚才让富察西带我进酒窖是……”
  请你喝最好的酒,毒死你!
  “请你喝最好的酒……”剩下的话,四爷憋住了。
  “我吃了两口,挺烈的。”烂烂舔舔舌头,细细回味了一下,舌尖至今都还在发麻。
  四爷鄙夷地看着这个傻傻的,侥幸死里逃生的家伙,又不是他精心准备的那坛酒。
  “你为什么毁了那一屋子的酒。”
  兴师问罪的时候来了。
  “额,都是误会,我以为您是要考验考验我能否走出迷宫。”烂烂只能陪笑道。
  四爷嗤笑,“怎么想到的?”
  “说了你也不懂啊!”烂烂嘟囔了句,“闭关锁国几百年后才传进来的知识。”
  四爷再次嗤笑,“哦,你倒是说说。”
  烂烂如数家珍道:“杠杆原理,多米诺骨牌效应,还有很多其他的小细节……”
  什么乱七八糟,“我问的是你怎么会自以为我在考验你?”焉知我不是想杀了你?
  暗中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了,怎么会让一个活着的人知道他要当帝王的野心?自然是不久之后将要死去的人了。
  “额,额……”终究是错付了。
  “你说有要事相商,什么事?”
  “哦,咱们在三庄喝酒的那天晚上,你不是问我江南的事有什么方法吗?”烂烂挠挠头,“我不是那天晚上喝多了,没和你讲嘛。”
  也不是喝多了,就是提防,免得当时在烂烂眼中还是贝勒爷近侍的阿祥拿去邀功了。
  那她可就扑空了,手里一张王牌都没有!
  不说还好,一说这事胤禛就来气!
  什么人啊,当时撒着酒疯,拿筷子敲着他的脚指头说:“你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
  世上最狗胆包天的混小子!
  默默地在脑里回忆着当时脱鞋子脱袜子的情景,胤禛在心里暗暗发誓,这种人最好别让她活得过今晚!
  三庄的事态演变的愈加不可控了,昨晚就有人在排着队轮着跳河了。
  她这个名声大噪的赌神早晚都会成为拖整个贝勒府下水的祸害!
  同样迫在眉睫的还有江南的事,四爷难得一次大度不计前嫌地请教:“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法子。”
  只见女子的嘴一张,一撅,吐出了三个字,四爷气的暴跳起来,手往案牍上一拍,毛笔都吓得跳起来。
  “你放肆,竟敢说出这种动摇国本的混账话,我是太宠着你,惯着你了!”
  “奴才不敢,只是如今本就是国本动摇之时……”就算是死,她也要拼尽全力畅所欲言,否则,逃不出去也得死在这!
  “你放肆。”
  一本奏折砸上来,烂烂来不及避开,伸手就接过来,她依旧是不卑不亢地站着,丝毫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更放肆的是,这个口出狂言的女人还翻起了折子,扫了一眼。
  “请四爷听奴才一言,若是奴才说错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她停顿了下,“若是奴才说的好了,四爷就允奴才一个不过分的赏赐。”
  都这个时候了还记挂着赏罚分明,她是有备而来的?
  又在预谋什么?
  不管她说的对错与否,她必死无疑,老二的人很快就会顺藤摸瓜找上门来,到时候……
  “你且说说吧。”
  “是。”
  “首先,搞清楚重点,江南赈灾这件事的关键可不是整治贪官污吏,贪官污吏只是不合时宜地在这个时候不可避免地蹦了出来。”
  所以她这是在振振有词地指责他分不清方向?
  胤禛像是被烂烂揪住了他眉头上的两撮毛,不可控制地拧起眉头。
  后者则没有心思关心他的动作,依旧滔滔不绝论述:“其次,这个折子上说的,才是真正动摇国本的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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