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忆陌生
鄞桓正在书房里翻阅着书籍，他看的十分认真，就连夕疆走进来都未曾察觉。
“大王，大靖那边寄东西来了。”
“哦？本王一时看得入迷，都没发现你进来。你说有东西寄来了？谁寄的？”
“回大王，看着与上次是同一个人，而且是快马加鞭送来的。”
“嗯，拿过来吧。”
夕疆将一个盒子放在了桌案上，鄞桓放下书，看了一眼盒子，将手自然地搭了上去，他的指尖在盒子上轻轻敲打了几下，思索片刻，觉得还是不要打开的好。
“走吧，拿着东西，去昭阳宫。”
“是，大王。”
夕疆抱着盒子，跟在了鄞桓的身后。
“参见大王。”
昭阳宫的侍卫们见到鄞桓来了，纷纷行礼。
他走进屋内，见苏苒青正在看书，屋内的婢女们不知大王要来，慌张地正准备行礼，却被他拦了下来。
婢女们也很有眼力见儿的悄声退了出来。
鄞桓转身，从夕疆手里接过了盒子，悄声地走了进去。
走到她身后的时候，鄞桓轻声问道：“看的什么书呀，这么入迷。”
“啊呀，你，你何时进来的？你们这帮丫头，也不知通报一声……”
苏苒青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她这才恍然大悟了，低头笑了起来。
“我就说这些宫人们都是你的眼线吧，你瞧瞧，你一来，他们都悄无声息地退下了，独留我一人还傻呵呵地坐在这儿。”
“我可是大王，他们自然都听我的，是你看得太入迷了，连他们几个走了都未发觉，倒还怪起我来了。”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咦，你这拿的什么东西呀？”
“这是从雁栖城快马加鞭送来的，你打开看看吧。”
“你是说江篱？他怎么会……”
说话的瞬间，苏苒青想到了宣王，于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对，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人，他定是听闻你的事，担心你才送来的。”
“嗯，他们真是有心了。”
苏苒青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一些药瓶和一封信。
她打开了信封，是江篱的字迹，上面写了药方和药丸的用量。
她将信纸拿给了鄞桓，鄞桓看后，又拿起了药瓶，将几粒药丸倒在手上，闻了闻，接着便是频繁地点头。
看得出来，他对这次的药方很是满意。
“不得不说，江篱这次的药很是不错，不敢说他是个医学奇才，但也比当年进步不少呢。”
“我还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夸赞，看来你终是认可他了？”
“我至少没贬低过他吧，青儿，这个药丸你且先吃着，对你这次调养身子有莫大的好处，等这些吃完之后，应该会比以前好很多。其他的就先别吃了，我也会配合着这个药方，改善你的药膳，放心吧，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好，我不懂医术，照做就是了。”
说罢，鄞桓从盒子的最底处找到了一个机关，打开后，便见到了第二封信。
苏苒青拿起了信封，看了一眼鄞桓后，便拆开了。
宣王的字迹赫然显现：多日未见，念，望珍重。
“你猜的没错，他确实知晓我在宫里的状况，鄞桓……”
“不必多言，我知道各国都会安排细作混入城中，他也一样，不论他出于什么原因，至少在对待你的事情上，他与我，并不敌对。哎呀，还是我的青儿好呀，不论身处何地，都会有这么多人惦记。”
“我怎么听着，不像是在夸赞呢，倒像是醋坛子打翻的样子。”
“就你贫嘴。我听闻，最近梁姝挺能往你这儿跑的？”
“对，你看我这脑子，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忘记要帮她问事情了。”
“哦？你这初来乍到的，能问何事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出于何意，说白了不过是女儿家的心事，问清楚不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嘛。”
“让我猜猜，除了你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她若想知道，大可去问母妃。如今看来，她貌似对你是不感兴趣的，倒是对你身边的人有些想法。”
“有人向你禀报了？”
听到他的话，苏苒青觉得很有道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一定知道我说的是谁，要不要我去查查，她的话是真是假？”
“我也不知道，但是，经过了云俏的事，我怕自己在这方面有些迟钝，所以……”
“嗯，我会立刻让夕疆去查的，你尽管做自己想做的事，其他的有我呢。”
说罢，他将苏苒青宠溺地揽入怀中。
翌日午后，苏苒青叫了宁翊去书房，小媛等人在门外候着。
“属下见过公主。”
“宁大人，坐吧。”
“公主，这样于理不合，属下还是站着吧。”
“随你吧，我叫你来，是想问些私事，若是冒犯了，宁大人大可不必回答。”
“属下自问没有什么秘密，公主尽管问就是了。”
“好，那我就直说了。宁大人，你少时家中可暂住过一户人家，是父亲带着兄妹二人一起的？”
“这，属下还真是不知如何说起。家父一向是好客的，家中总会有暂住过的长辈和亲戚，至于公主说的这户人家，属下一时还真想不起了。”
“这么说吧，这户人家姓梁，是西境过去的，你也知道，垣巷城向来都是人杰地灵的，与各国均有接壤，来往人数自然不少。而且，这家人刚走不久，宁大人就去军营了，还望宁大人好好想想。”
“梁家？还是西境之人？这……”
宁翊想了许久，苏苒青盯着他，心想：竟是想了这么久，还未记起，足以见得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哦，对，属下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过这么一户人家，当时二弟淘气，总爱逗小女孩哭泣，为这，家父没少惩罚他。好像这兄妹二人的岁数相差甚多，属下也是和那位大哥有所交涉，看得出来，他的志向甚远，至于那个爱哭的小姑娘，属下真真是记不得了。他们走后约摸半个来月，宣王治下的军队要招兵，属下就报名去军营了。”
“对，应该是如此，只可惜，那小姑娘可是对宁大人记忆深刻呢。”
“公主这是何意？难不成您认识这户人家？”
“我都说了她姓梁，宁大人还没想到是谁吗？”
“按理来说，这个姓氏也挺常见的，又是这边的人，况且，公主既然这般提起，必定是位不寻常之人……”
宁翊再一次陷入了沉思，突然，他想到了之前梁姝对他的不寻常，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难道，难道公主说的是她？”
“什么？宁大人这是在自言自语吗？”
“公主，属下斗胆问一句，公主所提之人，难不成就是表小姐？”
“若我的猜想与宁大人的一致，那便应该是她，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到底是真是假，还需宁大人自己去问了。”
“啊？这，这公主不是为难属下嘛，属下一个男子，突然对一个姑娘家问这些，是不是有些唐突？”
“那我可就管不了了，我只负责提供些线索，至于要如何印证，可就是你们之间的事了，我若是再插手，岂不是多管闲事了？”
苏苒青故作严肃地说着，宁翊还从未见过她如此表情，心里感觉毛毛的，也不敢再多问了。
“公主的话在理，是属下愚钝了！”
“好了，好了，宁大人凡事都如此认真，搞得我都不敢逗你了。说真的，我也是受人所托，所以只知道这么多，若是想再仔细些，怕只能去寻这位小姑娘了。我与宁大人是朋友，想奉劝大人一句，若大人无心，还请当断则断。”
“啊？公主这是何意？”
显然，宁翊根本没往男女之事上想，苏苒青的话让他诧异不已，只见他眉头紧锁，低头思索了一番，也想不出个理由来。
“我也只是胡乱一说，宁大人记住就好了，若是有一天，大人遇到了难事，还望记得这句话。”
“只要是公主叮嘱的，属下定会铭记于心。”
“那这件事，在我这里就算是过去了，来，大人请喝茶，这可是前日刚到的新茶。”
说罢，她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宁翊的面前，见他喝过之后，甚是喜欢的样子，便叫了婢女小媛进来。
“小媛，去拿两包茶给宁大人。”
“是，宁大人，请随奴婢来吧。”
“多谢公主赏赐。”
宁翊见小媛已至身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也不好回绝了苏苒青，便跟着小媛去取茶了。
宁翊走后，苏苒青慢慢走到了桌案前，看着面前的茶杯和纸张，思索了片刻，觉得还是有封回信的好。
于是，她开始写信，一封写给江篱，一封写给苏苒湘，因着身份的关系，她不方便给张婶写信，便给苏致渊写了一封信，希望他能代为转达。
写好信后，见小媛刚巧回来了，便将她叫到了身边。
她与小媛一一叮嘱了这两封信要送去的地方和附带的礼物，便叫她去忙了。
至于要寄给苏致渊的信，她觉得还是该叫宁翊来寄更好，于是，将信揣进了自己的怀中，朝寝宫走去。
走到廊下，正巧见到宁翊折返回来，便与其说了此事。
“公主，属下正要去书房寻您。”
“宁大人请随我来吧，要寄的东西在我房内，我去拿给你。”
“是，公主请。”
宁翊恭敬地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走进了屋内。
只见苏苒青走到最里面，打开柜子，抱着一个包裹走了出来。
“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布匹，本想着要亲手为她做身衣裳的，只可惜，我这手，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实现了。你帮我将这些东西寄回去，让苏哥哥帮我好生照顾着点她。”
“公主吩咐便是，属下定会办妥的。张婶这个人，属下也听致渊兄提起过，她的情况并无变化，只是公主走后，她比以前更忙了些。而且，在做生意这块儿，确实帮了致渊兄不少忙，就连苏大小姐想将她接到将军府去，致渊兄也是不肯的呢。”
“于我而言，张婶便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也曾想过要与她过完这一生的，只是，只是造化弄人，我连招呼都没打，就这样离开了她，本就是我的不对，她能过得好，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碍于身份，张婶确实不能亲口与您说，想必她也是极为想念公主的。公主放心，这些我都会传达给致渊兄的。”
“劳烦宁大人了。”
“公主客气了，若无其他吩咐，属下便告退了。”
苏苒青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宁翊便立刻带着东西出去了。
入夜，夕疆将苏苒青寄出东西的事情禀告给鄞桓，等着他发话。
“信本王就不看了，一切都按照大妃的意愿寄出去吧，记得谨慎些。”
“是，大王。据暗卫来报，昭阳宫中确实有几人的身份较为可疑，十有八九就是那边的暗卫，您看要怎么处置。”
“查清楚便是了，不用太过打压，只要没威胁到青儿的安危，便由他们去吧。”
“还有，还有就是，今日大妃娘娘与宁大人在书房内谈了许久，因着是宁大人在里面，暗卫没敢跟太近，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
“他们二人单独谈事？莫不是梁姝的事有眉目了？”
看着他的自言自语，夕疆有些不知要怎么回应，只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夕疆应声后，退了出去。
昭阳宫内，宁翊将信和东西安全地送出宫后，因着夜里不当值，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他想着两日前苏苒青的那句话，又想到了梁姝有意无意的碰触，心中五味杂陈。
“公主到底是何意呢？当年的那个小姑娘竟然就是梁姝，我与她再没有过多接触了，若真是我想的那样，也太抬举我了吧。”
也许这种事对宁翊来说比打仗还要难，他不愿多想，便蒙头睡着了。
一日午后，梁姝又来了昭阳宫，但这次她并未见到宁翊，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姝儿见过大妃娘娘。”
“是妹妹来了，快请坐，本宫这儿马上就好了。”
“娘娘竟然亲自煮茶？这真是，真是没想到呢。”
“本宫也是闲来无事，找点事做罢了。来，妹妹，尝尝喜不喜欢？”
梁姝喝下一杯茶后，心下一惊，感觉从未喝过如此好喝的茶水，使得心中对苏苒青的好奇感，更添上了几分。
“大妃娘娘的茶甚是好喝，娘娘可真是手巧，姝儿从未喝过这样的茶水，这可比宫中的茶艺师不知好上多少呢。”
“妹妹就别夸赞本宫了，本宫也只是多看了几本书而已，哪里当得起妹妹这句话，要说好呀，还是大王赐的茶好。”
“娘娘说的是，大王赐予娘娘的东西定是极好的。娘娘，姝儿有些体己话想和娘娘聊，不知……”
梁姝说着，抬眼看了看四周。苏苒青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屏退了婢女们。
“现下只有你我二人，妹妹尽管说吧。”
“谢娘娘。前几日姝儿冒昧问了娘娘些私事，不知娘娘您可有回复？”
“哦，对，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妹妹交代的事。本宫已经问过了，宁大人也已经说明，只是时隔太久，他难免有些遗忘。况且，妹妹如今已出落得如此艳丽，他自是不敢相认的，若是妹妹肯亲自详谈，他也是愿意的。你也知道，他这个人一门心思都是保家卫国，其他的一概没有想过，面对姑娘难免羞涩，这就要看妹妹如何相问了。”
梁姝听后，心中十分欢喜，至少他心里是记得自己的。
虽然她欣喜的表情只是一瞬，但也被苏苒青看在了眼里，只是面对这么一个小姑娘，苏苒青不宜点破，便假装低头，当没看到。
梁姝又喝了一杯茶，想以此来掩饰内心的喜悦。
苏苒青见状，索性换了话题，以免尴尬。
“这日子呀，暑热难耐，正适合喝这样的茶水，清爽解乏，妹妹不妨多喝些。”
“娘娘不仅人好，这茶水也是极好喝的。那，姝儿已叨扰多时，娘娘若无其他吩咐，姝儿就先告退了。”
“嗯，好妹妹，以后常来本宫这里，茶水管够。来人，送姝小姐。”
一名婢女应声走了进来，恭敬地等着。
梁姝行过礼之后，便随婢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