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事情败露

  宁翊亲自去到了御书房,将事情的原委禀报了鄞桓。
  鄞桓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听得苏苒青吐血了,心里泛起一丝嘀咕。
  “按理说,本王亲自配的药,只有昏厥之状才是,如今怎么还吐血了呢?”
  “回大王,确实如此,您还是去看看吧。”
  鄞桓很是心急,立刻放下手中的折子,带人往昭阳宫去了。
  他快步进了昭阳宫后,屋里的人马上跪倒了一片,谁也不敢出声。
  “青儿,青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
  小媛立刻回道:“回大王,大妃娘娘正在与表小姐吃茶点聊天呢,突然脸色煞白,没了精神,吐了一口血后就再也没有醒来了。”
  鄞桓看了一眼梁姝,那狠厉的眼神,是她从未见到过的模样,她只看了一眼就赶忙低下了头去。
  “那为何她就无事?分明就是这宫里有了心存歹念之人,秦御医,你来说!”
  “回大王,老臣已与医女一同将娘娘的吃食和用的东西都检查了一番,确实没有问题。尤其是这茶点,也是医女按照方子亲手备下的,老臣都已检验了,有极好的补气之效!”
  “那大妃如何还会这样?分明就是你们无能?来人啊,都给我拖下去,再找新的御医来!”
  鄞桓伸手搭上了苏苒青的脉,心知确实是自己的药效不假,便放心了些,只是这些心思绝不能让旁人看出来。
  不一会儿,御医院有资历的御医们就来到了昭阳宫。
  几人轮流给苏苒青把了脉,又是检查吃食,又是检查衣物的,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一阵商议过后都纷纷摇头。
  御医院的章院首,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一口,思索了片刻后,走到了鄞桓的面前。
  “回大王,老臣不才,想问医女几句话。”
  鄞桓见是章院首开口,表情缓和了许多,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
  “老臣想问,这大妃娘娘身上的寒症一直是您负责为其调理的吗?”
  “是的,大人。下官是大王钦点的,专门为大妃娘娘调理身子的医女,凡是娘娘入口之物,下官从未假手于人。只是这几日,娘娘一直精神不佳,起初以为是天热困倦,娘娘身子不好,难免贪睡些。下官也为娘娘换过药膳方子,这过程也都是经过大王和御医院审查过的,并无不妥。今日,娘娘突然发作,下官也不知是何原因!”
  “哦?这……大王,可否让人将其他药膳也带来,老臣一并查验。”
  “夕疆,带人去取!”
  夕疆带着医女和几个人一同朝药房走了过去,宁翊则是带人去到了厨房,将里面的一众宫人带到殿外候审。
  “大王,属下已将所有药膳和方子都带来了,请大王过目!”
  几名御医跟在鄞桓身后走了过去,将所有物品一一查验了之后,章院首和鄞桓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回大王,这些方子都没有问题,唯独这厨房的膳食里似乎多了一些滋补身子的东西。这些药材虽好,于常人确是有利无害,但宫里人皆知,大妃娘娘有旧疾,若是长期服用了此类补药,怕是会与寒症相克,伤及身体呢!”
  医女听后,立刻赶了过来,对着茶点和调料又闻又尝的,眼珠一转,顿感不妙,吓得跪了下来。
  “回大王,这些东西不对劲!大妃娘娘每日的膳食都是下官亲自准备的,可却忽略了这厨房的调料,是下官失职,还望大王恕罪!”
  “查到问题在哪就好,来人,把厨房的人全都带上来!”
  宁翊听令,立刻带着几名宫人进去,跪在了鄞桓面前。
  “夕疆,你去。”
  “是,大王!”夕疆走到跪着的人面前,说道,“夕某不才,这审人的手段,也是有目共睹的。你们中若是有人受人指使,做了不该做的事,自觉招供便是,不然,待会儿吃的便不只是皮肉之苦了!”
  一名年纪不大的小宫女,脑海里浮现出牢里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那是所有新人第一入宫时,所要去的地方,为的就是让所有人因畏惧而不敢违逆自己的主子。
  小宫女吓得脸色煞白,夕疆看出了端倪,走上前把她拉出了人群。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一切都是云景宫的琳姐姐让奴婢做的,奴婢并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她只说这是她老家寄过来的调料,放着它们,煮饭味道会更香。奴婢想为大妃娘娘换换口味,好用膳用的多些,而且每次奴婢都会试吃,之后才会送去给娘娘用。奴婢不懂药理,真的不知这是会害人的东西,大王饶命啊!”
  “云景宫?大王,这……”夕疆转过身来,问道。
  “将她说的那个宫女和云俏一起给本王带过来问话!”
  “是,大王!”
  夕疆应了一声,便带了几个人赶去了云景宫。
  此时的苏苒青脸色煞白,鄞桓看着极为心疼。他摸着她的脉象,想着自己可能用药有些猛烈了,开口说了几味药材,便叫了医女去准备这些药材熬上。
  “章院首,事情已渐渐明朗,没有御医院什么事了,院首带着他们回去休息吧,大妃的身子由本王亲自医治便可。”
  “是,大王,老臣告退。”
  说罢,章院首带着秦御医等人一同出了昭阳宫。
  云景宫内,云俏正在院子里悠闲地喝着茶,对夕疆的突然到访,很是反感。
  “夕疆,本宫怎么说也是大王亲封的云美人,岂容你们几个杂碎在此造次!”
  “回美人,属下不敢!奉大王口谕,传云美人、婢女小琳前去昭阳宫问话!”
  “昭阳宫?本宫平日里一直被限制自由,从未与昭阳宫有过任何接触,何事非要本宫亲自过去?”
  “属下也是奉命传话,美人去了便知。”
  小琳走过来扶着云俏站了起来,云俏本想回屋换件衣衫,也被夕疆拦了下来,虽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见身旁的小琳眉眼依旧,面带微笑,又放下了心来。
  待他们到了,主仆二人见到正殿中只有鄞桓,宁翊和刚才告发小琳的小宫女,便无旁人了。
  她悄悄地看了眼毫无波澜的内殿,心想:难道是苏苒青出事了?也不对呀,若是真出事,大王为何如此平静?
  “见过大王,不知大王召臣妾前来是何事?”
  “哼,让你的贴身婢女来认认,这是何物?”
  说罢,宁翊将有问题的调料放到了小琳的面前。
  小琳在看到东西的瞬间,心知所谋之事已成,赶忙装作害怕的样子,低头瞟了眼云俏。
  “大王,您这是何意?小琳是臣妾宫里的婢女,怎会认识昭阳宫里的东西?”
  “本王问你了吗?要不你来认认?”
  “回大王,普通的调料奴婢是认得的,只是奴婢不知大王还想让奴婢认什么?”小琳立刻回道。
  “宁翊!”
  “是,大王!”
  鄞桓给了宁翊一个眼神,宁翊立刻领会,用勺子舀了一勺调料,送到了小琳的面前。
  “吃了它!”
  “啊?这……”
  小琳接过了勺子,装作怯懦的模样,来回看着鄞桓和云俏,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等什么呢?难不成是想抗旨吗?”宁翊严厉地呵道。
  小琳见云俏已不再看她,一只手却在轻拍着另一只手的手背,似是让她按捺心神。
  她颤抖地将勺子里的调料吃了个空,咽下了之后,微微睁开了双眼,表示没有问题的样子,又看了看众人,低下了头。
  “感觉如何?”鄞桓开口问道。
  “回大王,奴婢感觉并无不妥。”
  “你连自己家乡的调料都吃不出了吗?”
  “这,这调料大多都,都是一个味道,奴婢,奴婢自小进宫伺候,真的不记得了。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大王饶命啊!”小琳带着哭腔,边说边不断地磕头求饶。
  “小琳姐姐,不是你说的这调料好吃,才让我拿去给大妃娘娘换换胃口的,你怎么不承认呢?大王,大王明鉴啊!奴婢真的没有说谎,这真是她给奴婢的,奴婢冤枉啊,大王!”小宫女也磕头说道。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鄞桓突然开口看向了云俏,刀人的眼神吓得云俏身子一软,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大王,臣妾从未听过这些荒诞的话,更不知她俩私下相交,您这样问,真是为难臣妾了呢!”
  “是吗?夕疆,告诉她这里发生了何事!”
  “是,大王!”
  夕疆从容地将昭阳宫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云俏这才得知,原来她的药终于奏效了,心里不知有多兴奋了。
  但这个想法瞬间就没有了,她不知鄞桓已查到了多少,心下还是有一丝担忧的,表面上却还是镇定自如。
  “大王,就算是臣妾的婢女得了家乡的好物拿来送人,也是情有可原的吧,况且,大妃娘娘宫中的吃穿用度都是经专人查验的,小琳她,她哪有这个能耐,送来掺杂旁物的调料呢?”
  “本王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宁翊,去云景宫搜!夕疆,将章院首请来!”
  “是,大王。”
  夕疆和宁翊得令后,立刻各自带人出发了。
  “大王,臣妾担心大妃娘娘的身子,大王可否允许臣妾去内殿看看娘娘?”
  “你自己的嫌疑还没洗清呢,就想打亲情牌了?”
  “大王,这,这事怎么又怪到臣妾头上了?臣妾整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更别说加害大妃娘娘了!”
  “贱人,你害她害的还不够惨吗?要不是你当初瞒着本王冒进,她又怎会身患寒症?”
  鄞桓听着她的话,便想到了当初从云俏手里救下苏苒青的场景,起身上前掐住了她的脖子。
  “大王,大王别,臣妾,臣妾疼,真的,臣妾不去看便是了,大王饶命!”
  云俏被他掐到快要窒息,话都说不完整了。
  “大王,章院首带到了!”夕疆的话打断了针锋相对的两人。
  “老臣见过大王!见过云美人!”
  “章院首免礼!现下当事人已在场,还请章院首将您查验的情况详细说来!”
  “是,大王!先前,老臣与众御医查验了大妃娘娘宫中的用物,发现这问题就出在这瓶调料上。这调料本身虽是好物,里面掺杂了大补之物,对人的身体本是有好处的,可娘娘身患寒症,身子虚不受补,长期服用之后,必会有性命之忧!况且,这里面的大补之物数量之多,与娘娘的寒症相克,导致娘娘旧疾复发,吐血昏厥。”
  “啊?”
  只见小琳轻轻出声,瞬间身子瘫软,倒在了地上。小宫女见状,赶忙跪着上前,开始为自己辩解了起来。
  “大王,您要相信奴婢啊,这东西都是小琳姐姐拿给奴婢的,奴婢并不知什么相生相克的药性,也从未在里面再加什么东西,原原本本地用在了平日的膳食上,而且,奴婢,奴婢也觉得这调料做出的东西好吃,还偷偷弄了一点出来,平日里吃饭也会撒上一点。大王,奴婢说的都是真话啊!”
  “大王,奴婢也不懂药理啊,这,这调料真的是……”
  小琳正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被赶来的宁翊打断了。
  “大王,属下在云景宫的一棵树下找到了药渣,还请大王过目!”宁翊边说边将手里的东西呈给了鄞桓。
  “拿去给章院首查验。”
  宁翊转身走到了章院首身旁,章院首闻了又闻,仔细查验一番后点了点头。
  “回大王,老臣敢担保,这药渣与调料中所掺杂之物相同,想必是懂医理之人所配的药方,而且还是个深知娘娘病症之人,不然不会下药如此准确。若是以这样的药效,只需月余,必会让娘娘发病,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这怎么会?大王,臣妾并不懂药理,这些东西真的不是臣妾的,臣妾并不知这些药渣怎么会藏在树下,大王明鉴啊!”云俏赶忙跪倒在他脚下,委屈地辩解道。
  “哦?你那云景宫整日里也就那一两个宫人允许进出,如今物证就摆在眼前,你作为一宫之主,竟敢说自己什么都不知,当本王是傻的吗?”
  鄞桓一气之下,一脚将云俏踹在了地上。
  “不过,也没关系,横竖东西都是这个贱婢的,夕疆拷问犯人最是有经验,此人便交与你吧。切记,本王要的是真相,重刑之下,本王就不信问不出个真话来!”
  “是,大王,属下这就去办!”
  夕疆刚要抓起地上的小琳,只见小琳避开了夕疆伸过来的手,突然跪着爬到了鄞桓的面前。
  “大王,奴婢本就是从那牢中被赦免的罪人,奴婢真的不想再回到那里去了,奴婢招,奴婢把知道的都招了,还望大王饶奴婢一命!”
  “是吗?来人,给章院首赐座,把云美人扶到椅子上去,咱们一起好好听听!”
  待二人坐好后,小琳便将云俏如何让她逼迫云嫣拿到药方,用来迫害苏苒青的经过全部说了出来。而且,她还坦言,自己将药方悄悄留了下来,将云俏二人来往的信件拓印了下来。
  “本王记得这云嫣曾医治过青儿,确实是个懂医的人才,不过口说无凭,夕疆,将云嫣给本王带来!还有,去她说的地方找到这些药方和信件!”
  “是,大王!”
  一炷香之后,夕疆便将云嫣带了过来,还将找到的药方和信件拿给鄞桓看。
  云嫣本就是一个将死之人,只是鄞桓为了履行对苏苒青的承诺,才留了她一命。
  在来的路上,夕疆便将她孩子的下落据实相告,让她没有了后顾之忧。
  况且,苏苒青的心性她是最知晓的,正是因为她钦佩这个姑娘的善良和勇敢,当初才会对她百般照拂,如若不是如此,怕是苏苒青早就死在那个冰天雪地里了。
  “大王,云嫣已带到!”
  “叫她进来吧!”
  云嫣已不能开口说话,进门后便先跪了下来,用手势给鄞桓行了礼。
  鄞桓命一名会手语的宫女站在她的身旁,以便翻译她的手语。
  “你且先起来回话吧!想必你已知晓本王叫你来的原因,与此事有牵连的一干人等都在这殿内,只要你说出实情,本王可以对你宽大处理。”
  云嫣听令后先站了起来,将事情的经过慢慢地用手语表达了出来,她身旁的宫女也十分谨慎,一字一句地翻译着她的手语。
  此时,云俏的指甲早已嵌入手掌,她心知自己手上并没有真正制衡云嫣的工具,那个孩子她也还没有找到,心中的愤怒和烦躁已是到达了顶峰。
  待云嫣说出所有的事情后,鄞桓愤怒地将手中的信件和药方全部甩到了云俏的脸上。
  “本王给你个机会,还有何话要说,就一次性地吐干净,也许一会儿,本王就不会有这个耐心了。”
  “大王,臣妾冤枉啊,定是她们串通起来污蔑臣妾,臣妾真的没有!您知道的,臣妾是最爱您的,怎会做这种伤您心的事呢,大王,您要相信臣妾啊!”
  云俏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他的面前,泪如泉涌,苦苦哀求着。
  “记住,本王给过你机会了!夕疆,带下去严刑拷问,生死不论!”
  “是,大王!”
  说罢,他便要伸手将云俏拉起。
  哪知云俏眼疾手快地站了起来,从一名侍卫的腰间抽出了佩剑。
  “大王小心,快来人,护驾!”夕疆立刻站到了鄞桓的面前,大声喊道。
  殿外所有的侍卫一拥而上,拔尖直指云俏。殿内跪着的众人也立刻起身,全部退到了角落里。
  “怎么,事情败露了,不想藏了?”
  “大王,臣妾,臣妾就是冤枉的,他们见不得臣妾好,都想害臣妾,难道您就这样听信他们的谗言,要错怪臣妾了吗?”
  “夕疆,本王再也不想与这个贱人废话了,都说了生死不论,还不快行动!”
  “属下遵命!”
  云俏因着武功被废,光有执剑的力气,却毫无还手之力,拿着刀乱砍了一番后,很快便被制服了。
  “云嫣留下,其他的人都下去吧!”
  众人应后,赶忙退了下去,只留云嫣一人低着头站在角落里。
  “带去地牢!”
  只听夕疆发号施令后,侍卫们便将还在哭诉谩骂的云俏带出了昭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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