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想见你

  云俏等人自从上次被大靖国的暗卫伏击之后,便换了一批生面孔依旧做着茶馆的生意。两个月前,他们顶着风险,秉承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理念,将茶馆开在了闹市中较繁华的地方。当然,这其中少不了云俏等姐妹们的付出,她们用了美人计得到了垣巷城城主宁德海和次子宁啸的欢心,派去了两个西境的美女间谍,分别做了这对好色父子的妾室。
  至于这宁德海的长子宁翊却是无缘得见,据说他一心想追随宣王报效国家,还在大靖国的军营里做了副将。
  这次的云俏不比从前了,她现在成为了这间茶馆的老板,也不再戴着面纱了,其实对很多人来说,摘了面纱的云俏还是与从前有着极大的不同,所以很多人即便曾经听过她唱曲,却也未必识得她的真容。她现在改名叫云媚娇,而来这里的人们只知道这间茶馆是一个漂亮的女子开的,就连她是否是西境之人,都已无从知晓。
  柒昂乔装打扮了一番,与鄞桓在他们新开的茶馆里会合了,他们坐在雅间里悠闲地听着小曲儿,喝着茶,慢慢地商议着。
  鄞桓将自己的想法尽数说了出来,柒昂却认为,绑架一个女子来威胁宣王这样的法子太过冒险,而且他们无法百分之百地确定,一个堂堂的王爷会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女子甘愿涉险,这相当于面对面地硬碰硬了,万一不成有可能真的会全军覆没。
  “世子,属下还是觉得这样不妥,至少不能是现在,我们应该要再好好观望一下。依照您的说法,他既然对这女子有意,便一定还会再回来,属下认为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出击岂不更好?再说了,上次咱们损失的人也挺多的,这间茶馆和咱们在郊外的住所也是刚收拾不久,咱们不宜过度急躁,先将此事作为计划中的一部分,待等到那个人再次住到苏府的时候,我们便可胜算大些。”柒昂缓慢地分析着其中的利弊,说道。
  “柒大人说的确实对,唉,这几日可能有些心神不宁,导致我的想法太过莽撞了,还是您说得对,这批生面孔蛰伏时间还太短,需要加以历练,这件事就有劳柒大人费心了!”鄞桓恭敬地说道。
  “哪里的话,世子,您这样说真是折煞老夫了!毕竟世子刚到这边,有好多人和事需要处理,许是太忙了的缘故,想法有些大胆了,老夫只是想您再考虑考虑,慎重行事!”
  “嗯,就听柒大人所言吧,咱们等着那个人再次自投罗网!”鄞桓又恢复了往日的阴沉,目光里满含杀意地说道。
  说完正事,大家就开始真正地闲聊听曲了。
  云俏是个心细的姑娘,她早就看到了鄞桓手上缠着的布条,一直在外面等到他们谈完了正事,才装作姗姗来迟地样子进了雅间。她手里端着一壶新茶进来,细心地为鄞桓和柒昂倒了茶水,选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世子,您的手怎么受伤了?严重吗?”云俏轻声问道。
  “不小心划破了,只是皮外伤而已。”鄞桓喝着茶轻描淡写地说道。
  “世子坐了这么久,想必这伤也该换药了,还是随我去后院换好了再出来吧!”
  “嗯,也好,光顾着聊天,竟忘了这件事,我正好也去歇歇,就请云老板带路吧。”鄞桓说着便起身跟着云俏走了。
  鄞桓走进屋里坐了下来,等云俏取来了药箱后,便将手臂放在了桌上。云俏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解开鄞桓手上的布条,开始清理伤口。
  “云俏,本世子让你查的那个苏家二小姐,你还有更详细的消息吗?”
  “世子指的是?”云俏边上药边问道。
  “当初她是怎么进的集中营?”
  “回世子,这个苏二小姐的身世没有查到,她好像就是一个孤女,一直在各处流浪,可能是被误认为大靖国边境作乱的人才被抓了进去,至于她是如何被宣王所救,属下实在是查不到,那边的人口风都很紧,鲜少有对这件事知情的人。只听说当时宣王为救这个姑娘斩杀了不少自己的兵,情况应该是挺严重的,后来她就被带回宣王府里,养了尽两年,才来到垣巷城,成为了苏家的二小姐。”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当时的反应如此强烈!”鄞桓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道。
  “世子在想什么?这个苏二小姐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世子好像很在意她?”云俏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本世子只是想多了解沐珏旻而已,他们俩的关系应该不简单!”鄞桓看着被重新包扎好的手说道。
  “据说这位宣王一直不近女色,能对这个小丫头做到如此,确实是关系匪浅。”云俏收拾好药箱后回道。
  “好了,本世子要走了。”
  “世子,云俏还有一事相问,取衣裳那日,世子要一起去吗?”
  “嗯……我和夕疆去吧,你忙别的事就行!”
  “是,云俏遵命!恭送世子!”云俏恭敬地行礼,抬头看到鄞桓已经走出了房门,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满是眷恋的眼神。
  她眼眶湿润地自言自语道:“世子永远都是这样,即便她的双眼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停留过,我却依旧想要争取你心里的那一点点位置……不过,今日世子说起苏苒青的神情很不寻常,既然她小小年纪就能与宣王有所牵连,那也一定不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云俏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眼神变得森冷,吹了一声口哨后,立刻就有一名黑衣男子飞身归来,说道:“姑娘,有什么事请吩咐!”
  “给我盯着点苏府的二小姐苏苒青,她每日的任何动向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特别是与世子的,听懂了吗?”
  “是,属下明白!”
  三日后,苏府。
  张婶一大早便急急忙忙地出门了,走之前还不忘叮嘱苏苒青道:“青儿,今日的早饭我已经吃过了,一会儿你起来让她们给你端来,我有急事就先走了啊!”
  “什么事这么紧急,这天还没完全亮了呢?”苏苒青从床帐里探出头来,疑惑地问道。
  “还不是因为那位冷面的公子嘛!今日可是他要来取衣裳的日子,我怕店里的人招呼不了他,还是去亲自盯着点的好,以免出了什么纰漏,得罪了他!”
  “啊?我都忘了这回事了,那您先去忙吧,我这里没问题的!”
  苏苒青话刚说完,张婶就关上门快步走远了。
  苏苒青又躺了一会儿,听到丫鬟来报,说是苏致渊和苏苒湘来信了,立刻起身把丫鬟叫了进来。
  信上说西境那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他们二人正在处理,可能要晚几日才能回来,让苏苒青照顾好自己,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找管家和张婶商量。苏苒青也很快便写了回信,大意就是让他们放心之类的话。她这才想起那晚因为鄞桓的事,一连三日都忘记了给宣王回信,连忙拿起笔来开始报平安,又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宣王她见到鄞桓的事情,提醒他注意西境那边的情况,但并未提及后来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
  苏苒青将两封信都交给了管家,管家熟练地接过信件,恭敬地说道:“二小姐请放心,老奴这就去办!”
  苏苒青这才坐下来,将炎雀送来的汤药喝完,便准备去练习作画了。她刚坐到桌案前,便想起了那晚发生的事情,心中有些害怕他会刁难张婶和铺子里的伙计,长舒了一口气,还是吩咐了丫鬟准备马车,她想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到了店铺门前,苏苒青下了马车,快步走进店里却没见到张婶在,赶忙问店里的伙计:“张婶不在店里吗?”
  “回二小姐,之前那位厉害的公子来取衣裳了,张婶亲自带他们去后院试衣服了。”其中一名伙计回道。
  “哦?厉害的公子?你是说他亲自来取衣裳了?”
  “是啊,张婶怕他们再挑出什么问题来,影响咱们做生意,便带去后院了。”
  “好,你去忙吧,我过去看看。”
  苏苒青说完便朝着后院走去了,边走还边想着:奇怪了,这衣裳也要亲自来试,他是闲着没事做吗?找个下人来不就行了嘛!
  她刚走进屋里,就看到张婶正在低头说着什么,猜也能猜出来,肯定是这位世子爷又嫌弃哪里做的不够好了。
  她连忙走到鄞桓的身后,说道:“这位公子,这衣裳哪里做的不合心意,我再让人去改。”
  刚才还横眉冷对的鄞桓,在听到苏苒青的话后,嘴角微微勾起,转过身来立刻变了语气,说道:“这不是苏老板嘛,来的正好,今日就由你来给我看看吧!夕疆,带掌柜的下去吧,我和苏老板有事要谈。”
  夕疆立马领会了鄞桓话里的意思,拉着张婶就要走。苏苒青走过去和张婶低语了几句,两人对视着点点头,便离开了,夕疆走出去后把门关了起来,站的笔直的守在门口。
  因为鄞桓实在是高她许多,苏苒青只好站在了面前的一个三十厘米的小圆台上,认真地整理着鄞桓的衣领、上身和下身的衣角处。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让鄞桓不禁想起了那晚的事情,他的嘴角上扬的更厉害了,低下头暧昧地看着苏苒青。
  苏苒青整理好衣裳后,抬起头来正准备挪开身好让鄞桓能照到面前的镜子,正好对上了他那暧昧的眼神,让她很不自在,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她被鄞桓紧紧地搂在怀里,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声。
  苏苒青大胆地抬眼注视着鄞桓,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衣领处,微笑着轻声说道:“世子,请您看看这件衣裳还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如若没有,我们再换下一套吧。”
  鄞桓被苏苒青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温柔动听的声音给怔住了,他的脸瞬间泛红,心跳加快,搂在苏苒青腰间的手也攥成了拳,呼吸急促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他赶紧将苏苒青推到一边,照着镜子整理了起来。
  苏苒青心中一喜,心想:哼,还想像之前那样调戏我?我苏苒青也不是吃素的,看咱们谁斗得过谁!
  “嗯嗯,这……这件挺好的,我再试试……那一套给我拿来。”鄞桓清了清嗓子,很不自然地说道。
  “好,世子请稍等。”
  苏苒青又走上了台子,准备帮鄞桓脱下外衣,她刚解了两道扣子的时候,鄞桓忍不住地身子一颤,本能地往后退了退,厉声道:“放肆,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可是个正经男人!”
  苏苒青一时不察,被他的话气到了,回道:“你什么意思啊,我好好的服侍你更衣,怎么就不正经了呢?”
  “难道你开店做生意就是为了给男人更衣吗?那你和那些女人又有什么分别?”
  苏苒青听着他的话,更是火冒三丈,她走上前,抬脚就踢到了鄞桓的腿上,看着他因腿上吃痛而龇牙咧嘴的样子,说道:“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分明就是你来我这里故意挑刺,不然我一个老板,何须做这样的事?我现在好心好意地侍候你更衣,为的不就是你这个世子爷能少挑我的毛病么!那你不让碰,就自己来吧,赶紧换去!”
  鄞桓被怼的居然没有一句反驳的话,乖乖地应了一声,赶紧接过衣服去屏风后面换了。
  不一会儿,鄞桓就走了出来,又站在了镜子前。苏苒青也像刚才一样,站在了台子上给他整理衣服,这一刻鄞桓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如果你能一直这样为我整理衣服,该有多好?
  待苏苒青下了台子时,鄞桓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清醒了过来,自言自语道:“我在想什么呢?难不成我还想娶她?”
  “嗯,这身也好看,怎么样,世子,这两件衣裳还需要改吗?”苏苒青站在他的身后,不耐烦地问道。
  “不需要了,都很合身!不过,苏苒青,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你说吧。”苏苒青边收拾着东西边说道。
  “你觉得哪件更好看?”
  “你问我?那我肯定觉得它们都好看,张婶的手艺可是很精致的,不像我,我可做不出这么合身又漂亮的衣裳来。”苏苒青毫不经心的回道。
  “你竟然会做衣裳?我还以为你只会绣荷包呢。”鄞桓诧异地看着她,问道。
  “会呀,我以前在王府住的时候,就试着给张婶做过,能穿,但是怎么也做不到精致,我可能没有这个天赋吧,还是煮茶比较适合我。”苏苒青收拾好了东西回道。
  “那你的意思是他也没有穿过你做的衣裳吗?”
  “谁呀?”
  “明知故问,就是那个……那个他呗!”
  苏苒青突然明白了“那个他”指的是谁,觉得有点好笑,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你是小朋友嘛,为什么会问这么好笑的问题,我给谁做过衣裳这种小事你也要知道,是不是有点好奇心太强了!”
  鄞桓似是被她看穿了小心思,有些生了闷气,走近了苏苒青,将她一步一步逼到了桌子前,他一把将苏苒青抱到了桌上坐着,看着她有些紧张的样子,低下头看着她的衣袖,突然问道:“苏苒青,能让我仔细看看你的手臂吗?我的医术可比那个江篱强多了,你就让我看看吧,好吗?”
  “你……你到底想干嘛?这么丑陋的伤疤有什么好看的?”苏苒青双手环抱起来,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
  “你不用这样子,我真的从小就学医,我的医术可是在西境出了名的好,你给我看看,没准我能配制出淡化疤痕的药膏来,那样不是更好吗?”
  “没用的,这么久了,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你就别……”苏苒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拒绝鄞桓,却看到了他无比冷冽的目光,吓的她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乖乖地伸出了手臂。
  鄞桓轻柔地挽起苏苒青的衣袖,无数条疤痕重叠在一起,覆盖了整个手臂,他一个男人看着都无法直视,难以想象她当时经历了怎样的痛苦,而这些痛苦还是他间接造成的,他第一次为自己做过的事而后悔,眼眶有些湿润。
  他抬头看向了苏苒青,问道:“疼吗?”
  “怎么可能疼?这都半年多了,这些伤口早就已经痊愈了,你不是医术高明吗,怎么还问出这样的问题。”苏苒青笑着回道。
  不等她再说什么,鄞桓温柔地抱住了苏苒青,他轻声说道:“我不允许你再做这样的傻事,不要再让我这样心疼了,好吗?”
  苏苒青感受到了鄞桓的暧昧之意,缓慢逃离了他的怀抱,岔开了话题说道:“世子,这个衣裳我先给你包起来吧,以后可以常来光顾我家店铺,嘿嘿。”
  鄞桓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笑着回道:“苏老板可真会做生意,以后我一定会常来的!”
  他走出门外吩咐夕疆拿好衣裳,就离开了。
  张婶看到鄞桓和夕疆走了出来,脸色还算不错,结完账后便笑着送他们出门了,赶紧去后院找苏苒青了,看到她没出什么事的样子,便也松了一口气。
  苏苒青笑着说道:“张婶,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好,你也出来好半天了,快回去休息吧,店里有我看着呢。”
  张婶扶着苏苒青坐上了马车,鄞桓他们却故意没走,又在暗中盯着她们,直到苏苒青的马车走了,他才命令车夫要远远地跟着苏苒青的马车,直到看着她安全地回到了苏府,他才悄悄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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