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内务府黄总管
多丽雅原本盘算着等蒙古嬷嬷寻来了便可以给佛尔果春和嘎鲁玳身边一人放一个，蒙语她们现在也只是学会了最简单的词汇，若是有个身边有会蒙语的嬷嬷伺候，在现有的语言环境下学的会更快一些。
可惜计划未半而中道崩殂，就这么硬生生的停留在了最开始的地方。
多丽雅心有不甘琢磨了一个晚上之后直接把小算盘打到了康熙身上。
‘他怎么说也是两个孩子名义上的汗阿玛，让他帮忙找个语言老师来也不过分吧？’她私下里和系统嘀咕道。
系统万万没想到康熙现在在她那里的作用就是一个移动的资源库，缺什么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康熙。
【......你开心就好。】
多丽雅很是理所当然：‘人找来了我自然就开心了，康熙也是时候该发挥他最基本的作用了！’
她就不信康熙出马还有找不到嬷嬷的可能，就怕到时候找的嬷嬷太多她还得花心思来挑选。
于是下了早朝之后，康熙破天荒的在乾清宫里看到了咸福宫的宫女。
“皇上，咸福宫宣妃娘娘身边的菖蒲送来了一碟银丝卷。”梁九功心里也纳罕极了，毕恭毕敬的将点心盘呈上去的同时还在不住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
咸福宫宣妃娘娘出现在乾清宫可是件稀罕事儿，梁九功努力回忆着，好似从她入宫以来就只亲自来过一回，当时御前总管还是顾问行来着。
康熙放下手中的朱砂御笔，垂眼仔细打量了一碟摆盘精致的点心，半晌才沉声道：“那宫女可有说些什么？”
梁九功躬着身子摇了摇头：“那宫女只说了一句：皇上您看了就知晓，然后便离开了。”
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的，一点留恋之意都没有，倒像是生怕有人在背后追她似的。
当时他还觉得奇怪，不过想想咸福宫主位的宣妃娘娘也是个奇怪的人，梁九功顿时就觉得不奇怪了。
因为整个咸福宫的人在皇宫里都算是独一份的奇葩。
康熙浓眉微微一挑，直觉告诉他这盘糕点肯定不简单，但终究还是压不住心底的好奇，慢慢伸出手取了最上头的那一块。
然后他就发现在被垒成宝塔状的点心盘的最中间位置被人放了一张叠的四四方方只有他甲盖大小的纸。
康熙：“......”
他的母语是无语。
怪不得那宫女会说他看了就知道，可不就是‘看’了就知道了么。
但凡他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就必然会发现那张纸条。
他不信邪般又从宝塔最下头抽了一块糕点出来，然后发现最下头的地方也压了一张纸条......
该不会宣妃在每块点心下头都放了纸吧？
康熙心头狐疑，这的确是宣妃做的出来的事情。
多丽雅：只要我想让你看见，就一定能让你看见，杜绝一切其他的可能！
康熙看着那纸条许久未动，不曾拿起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出神。
梁九功悄悄抬头飞快瞄了一眼，将他的表情和那两张纸条都收入眼底。
心中暗叹宣妃娘娘果真不可小觑，竟光明正大的让人在送来的糕点里放纸条，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情趣吗？
他看不懂，但颇为震撼。
梁九功寻思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赶紧退出去比较好，虽然不知宣妃娘娘给皇上的纸笺上都写了些什么，但他还是不知道为好。
这么想着他冲着康熙拱了拱手身子就往后退了两步，轻声道：“奴才告退。”
吱呀声响起门从外面被合上，本就空旷的大殿因为坐在书桌那个孤单的身影看起来越发的寥廓。
殿外有好奇的小太监凑上来轻声问道：“梁总管，皇上吃那盘点心了吗？”
梁九功甩了甩拂尘瞥眼看他：“你这么关心干嘛？难不成你是宫里那位娘娘放在皇上身边的眼线？”
闻言那小太监立马变了个脸，双手飞快摇晃都快出摆残影了：“哎哟梁总管您可不能这么害奴才，奴才在御前伺候自然是皇上的人了。”
“那你问这么多做什么？皇上吃不吃点心关你何事？”梁九功冷哼了一声瞧不上他的胆小的做派。
小太监见他除了嘴上不饶人之外并没有真的发怒的迹象，嘿嘿笑了两声凑的更近了些：“这不是宣妃娘娘难得送一回点心来乾清宫么......听说咸福宫的点心是宫中一绝，就是御膳房都比不上......”
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梁九功上下打量了他许久，直到看的他觉得浑身不自在之后才慢悠悠的开口：“哟～看不出来，你还有胆子和皇上争起吃食了？”
小太监讪讪笑了笑，面上有些讨好奉承道：“哪儿能啊，奴才不想梁总管您无论去在哪个娘娘面前都能有几分面子，咸福宫的点心想必您也是尝过了的。”
说完他露出好奇之色：“咸福宫的点心真的有传闻中那么好吃吗？”
要说御前的人有什么吃不到的，就是御膳也能吃上两口，当然他们这些宫人吃的都是皇上剩下的，但好歹也是御膳不是？
托皇上的福后宫其他娘娘小厨房里的糕点他们有时也能尝到一二，唯有咸福宫的糕点他们至今都只闻其名未曾真的吃到过。
今天宣妃娘破天荒的让人送来了点心，这些奴才可不就坐不住了么。
这小太监不过是被其他宫人推出来问的而已，梁九功也懒得和他计较，面上挂起假笑盯着他道：“以后咸福宫的点心你还是别指望了。”
“啊？”那小太监有些失望：“为何？方才我见咸福宫的宫女送来的那盘点心分量可不少，皇上一个人全吃完了？”
他明显不相信，梁九功重重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咱家也是好心提醒你，无论皇上吃不吃得完，那碟糕点也不是你我可以惦记的。”
何况他方才瞧皇上那模样，盯着一盘糕点都能出神，他以自己残缺的身体赌咒，皇上肯定是在想宣妃娘娘。
别看御前的人在外头多么风光无限，可在皇上身边那就只有老老实实做奴才的命，梁九功是不敢去深想皇上和宣妃娘娘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在梁九功看来皇上的心思也不遑多让，同样的深不见底让人怎么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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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在想些什么呢？
殿内，康熙沉默良久还是抬手那盘糕点移到了自己面前，一块块将糕点挪开不一会儿便得到了一堆小纸条。
他盯着那堆纸条感到神奇，宣妃真的是每次都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待将所有纸条一一展开，东拼西凑的看清纸条上写着什么之后康熙再次陷入了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就知道宣妃向来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今天难得派人送点心来，他原本还以为是她开窍了懂得为自己争宠，没曾想还真是有正事。
他重新将那张纸条展开，盯着那些只能勉强算得上清秀的字迹看了又看，沉吟许久才朗声将外头候着的人叫了进来。
刚刚才出去不久连内急都还没来得及解决的梁九功推门走进时的脸色绿了绿。
早知道方才他就不在廊下和那小太监说闲话了，现在好了他真的要憋不住了。
“皇上有何吩咐？”
梁九功垂头恭声问道。
康熙没发现他的不对劲，思索片刻后才道：“你午后去内务府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年纪稍大一些的会说蒙语的嬷嬷，选几个看得上眼的给你宣主子送去。”
梁九功拼命压下汹涌的尿意，差点不顾规矩的抬头去看皇上的表情：“敢问皇上，要选几位嬷嬷？”
只有知道确定的人数他才好办事，内务府的那群人可拿乔的很。
之前他没来御前伺候的时候，每回去内务府领物件总少不得要扯上好几回皮才能如愿。
“你看着办吧，总之多带一些去咸福宫让宣妃自己选择。”康熙觉得以嘎鲁玳那个炮仗性子一个蒙古嬷嬷可能还不够，最少也要两个起步。
“奴才遵命。”梁九功半垂着头嘴角抽搐了一下，皇上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还多找几个，真以为内务府里的那些嬷嬷们都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吗？
能在宫中安然待到如今的年岁又有哪个身后没有靠山？
尤其是内务府这样被包衣世家把持的地方，即便乌雅氏一族被皇上下令连根拔起，可其他包衣世家的势力依旧在宫中盘根错节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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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去内务府挑人的任务进行的不是很顺利，即便梁九功是带着皇命而来，内务府的管事对他也是皮笑肉不笑的。
“梁公公可是稀客啊，难得往咱们这犄角旮旯里来一回。”
这话要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梁九功大约会以为对方是在委婉的奉承他，可要是从内务府总管的嘴巴里说出来，那十成十是嘲讽没错了。
梁九功清了清嗓子，手肘出的雪白拂尘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将御前总管的姿态摆了出来：“咱家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的，黄副总管若是要叙旧不若等咱家的差事办完了在聊也不迟？”
被称为黄总管的其实只是内务府的副总管，原来的总管受乌雅一族的牵连直接从总管的位置上被人给撸了下去，眼下内务府总管的位置还空悬着。
不过很大可能会是由副总管直接接任，也就是说这个姓黄的总管很快就要转正了。
但是梁九功和他曾经结怨，不想看到自己的仇人趾高气昂的在自己面前炫耀，所以故意称他为黄‘副总管’。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字，让黄副总管听得牙龈紧咬，双眼紧盯着梁九功得意洋洋的高抬着的下巴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自从原来的总管被撸之后，内务府里有颜色的人都知道他是下一任总管的最佳人选，都早早的尊称他一声黄总管。
偏偏这个梁九功不识趣，一口一个副的听起来真是刺耳朵极了。
他忍不住开口刺声道：“咱家可不敢高攀御前的梁公公，听闻前头那位顾总管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若是和你走的近了，到时候......只怕要牵扯到咱家。”
黄总管就是在拿顾问行的事儿来讽刺现在洋洋得意的梁九功，他甚至还是特意派人去打听了顾问行的近况回来的，说的话一点都没掺假。
梁九功不甚在意的微笑道：“黄总管竟这般关心顾公公吗？等咱家回去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好好夸赞你一番，说不定皇上一个高兴，觉着你品性纯良又这般看中你和顾公公之间的深情厚谊，便可派你去同他一起好方面照顾他？”
这番话怎一个损字了得，黄总管面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像极了调色盘。
最后竟渐渐变得涨红了起来，看得梁九功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像是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黄总管将他的动作收入眼底，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大家都是太监，干的都是伺候人的活计，谁又比谁高贵了？
怎的梁九功从前还只是敬事房的太监时就一副看不起的模样，现在去了御前架子摆的更阔了。
瞧他那下巴扬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黄总管一整个气抖冷，偏偏又投鼠忌器生怕他真的去皇上面前进言。
他派人打听顾问行的近况只是为了和梁九功别苗头而已，他和顾问行哪来的什么深情厚谊？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从前顾问行还担任御前总管时，他们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因为他当时还只是个副总管而已。
在正总管在的时候，他都只有站在一旁凑人头的份儿。
“好了黄总管，咱家待会儿再同你叙旧，现在赶紧到前面领路吧，咸福宫的宣妃娘娘可还在等着咱家将人给送过去呢。”梁九功见他下巴都气的发抖才终于心满意足的笑了，决定暂时先鸣金收兵，抓紧把差事办了才是正经的。
黄总管就算再不情愿，也不能抗旨不遵尽管只是口头谕旨而已。
他阴沉着一张脸走在最前头，真的给梁九功带起了路，将原本引路的小太监直接挤到了一边。
“梁总管你脚下可小心一些，内务府不比乾清宫，没那么宽敞，若是不小心摔了咱家可帮不上忙。”
黄总管心里实际却在想：最好干脆摔个面目全非的好！到时候看皇上还会不会留你在御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