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为何不抵抗？
苏宁安跟着瑛嬷嬷进了内殿，因着之前在宅邸时并未学宫规，座上之人又是普天之下极其尊贵的太后，遂也只能小心观察着走在她面前的瑛嬷嬷，亦学着她的样子不敢抬头去看。</P>
太后看着苏宁安学着瑛嬷嬷行了礼，心中冷笑一声，倒是有几分小聪明，只是这是宫婢行的礼而非宫妃，看来皇帝还未曾让人教导。</P>
瑛嬷嬷行了礼后，被太后叫起，便上前几步立在一旁，苏宁安则一直在地上跪着，低眉敛眼，未得太后允许，不敢动分毫。</P>
“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一声带着明显的冷意，苏宁安只好依言扬起面孔，见着太后一身金色凤袍，头戴凤簪，颈下带着青金石的珠串，还坠着一块打磨得很是精巧的青金石坠子。</P>
恰好阳光从太后身后的圆形窗子透了进来，一片金灿灿的正洒在太后身上，又应着金色的凤袍与凤簪，更叫太后通身的贵气尽显。</P>
这样逼人的夺目，阳光又直照着她的眼睛，叫她双眼发酸，胀胀的，可太后未曾开口，她也不敢低下头去，只能强忍着，不叫自己流出泪来。</P>
细细将苏宁安打量了个遍，只听得太后轻哼一声，“果然是有模有样的，怨不得皇上喜欢。”</P>
苏宁安这才垂下头去，眨了眨眼睛，感到舒服些。</P>
“你既然是嫡长女，为何当日竟做下那等放浪之事？为何不抵抗？”</P>
苏宁安犹豫了一下，这才想起昨晚皇上的叮嘱，恭敬的一叩首，这才道：“太后明鉴。臣女虽是嫡长女却不受家中待见，又因着命格不好，不仅被嫌弃还连累了母亲，可父亲为臣女定下的人是个沉迷烟花柳巷的，臣女亦不愿，这才·····”</P>
咬了咬唇，盯着面上的羞燥继续道：“这才趁着出门上香时，勾引了皇上，但臣女并不知那是皇上，只以为是谁家的公子······”</P>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不禁与瑛嬷嬷对视，这······怎么跟皇帝信中说的不一样？</P>
不是说是他看上了人家，强行要了人家？</P>
怎么这会儿却······</P>
苏宁安静静的跪着，殿内一片寂静，叫她心中也开始打鼓，她······是不是不该自作聪明······</P>
等了又等，诡异的寂静继续弥漫，也不敢抬头，不知太后是不是被她这番举动吓到了？</P>
总算听着茶碗轻响，苏宁安悄悄松了口气。</P>
太后可是喝了好几口茶才平复下来，却不仅是被苏宁安这样违背礼教的行事吓到，更是诧异皇帝因着她对自己说了谎，自己还将事情揽了下来，甚至当时气得她硬生生的责备了皇帝满满三张纸！</P>
原来······</P>
但一想到向来懒得插手后宫之事的皇帝竟破天荒的如此袒护，太后的嗓音又软了些。</P>
“之后呢？可曾跟过别人？”</P>
苏宁安急忙摇头，“不曾。破了身子之后，那家便不愿意娶，父亲一怒之下将臣女赶去了庄子，直到······母亲亡故。”</P>
太后闭了闭眼，念了声“阿弥陀佛”，不禁一叹，“也是个可怜孩子。”</P>
但即便是可怜，天下可怜之人何其多？若都像她这样，岂不是乱套！</P>
遂落在苏宁安身上的目光依旧是冷冷的，只是淡淡道：“起来吧。”</P>
山中本就寒凉，又加上地板是青色大理石铺成，沾染着地气，就更是冰凉。</P>
苏宁安的膝盖早已跪得僵了，此刻又没人上来搀扶，翠竹与莺儿又被留在了外面。她也只能双手撑着地面，稍微活动了下，这才忍着膝盖的僵硬和脚上一阵阵的麻意，勉强站起来，不至于跌倒。</P>
太后看了眼瑛嬷嬷，瑛嬷嬷便端了杯已经冷掉的茶递给苏宁安。</P>
苏宁安摸着冷冰冰的杯子，唇瓣微抿，极为顺从的仰头喝了几口。</P>
太后看她十分顺从，没有丝毫不满，倒很是诧异。</P>
宠而不娇，瞧着有一丝顺眼。</P>
“哀家如此待你，你可怨恨？”</P>
苏宁安听着太后的话，将茶碗递给殿中的侍女，整了整衣裙，再次跪了下来。</P>
“臣女谢太后娘娘教导。即便当初情非得已，但仍不能不顾礼教，大的且不说，于家族，于父母，于臣女自己皆是错。臣女错了就是错了。”</P>
苏宁安双手交叠在地上，又一叩首，“以前臣女总认为自己做的没错，可如今才知此事极为不妥，也······太自私，未曾为父亲母亲考虑，多谢太后，臣女心中并无怨恨。”</P>
太后眼皮一跳，端着茶碗的手一顿，看了眼瑛嬷嬷。</P>
不禁感叹这女子倒是甚为聪慧，也不为自己辩解，再次看向她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清明。</P>
“知道错了就好。“太后一摆手，苏宁安站在一边，瑛嬷嬷接到太后的示意点了点头，即刻走了出去，不消片刻再次进来，身后跟着一名仙风道骨的道士。</P>
那道士见了身后甚为从容，只是一摆佛尘，立起一掌，向太后行了礼，太后也只是点点头。</P>
苏宁看稍微看了眼，便知这道人非同一般，料想这位便是国师，即刻福了福身，道了声：“国师好。”</P>
“不敢不敢。”那道士的目光甚为和煦，只是匆匆略过苏宁安身上，便收了眸色。</P>
“国师这些日子忙着祭天，还劳烦专门来一趟，且帮哀家看看这孩子命数如何。”</P>
太后与国师说话间，便有宫婢搬了张椅子给苏宁安，并端上笔墨和一张正红的纸，苏宁安这才坐了下来，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了上去。</P>
片刻之后，国师接过红纸，指尖掐算了好一会儿，又细细观了好一番面向。</P>
苏宁安紧抿着唇，搁在身前的双手因着过分用力，已经隐隐有些发白。</P>
与朝臣们商议了许久的政事，沈言酌暂时休息片刻，正喝着茶，却听安礼禀报，眉心一跳，“国师去了？”</P>
“是，瑛嬷嬷已经将国师请去了。”安礼垂眸站在沈言酌身边，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冷，不敢多言，只等着吩咐。</P>
“罢了。”沈言酌摆了摆手，“快些议完事，朕去瞧瞧。”</P>
······</P>
国师再次向太后行一礼，又向苏宁安行礼，苏宁安急忙半侧过身，她这样的身份，哪里敢受国师的礼？</P>
看着国师走了出去，这才又垂眸立在一旁。</P>
“罢了，你回去吧。”</P>
“多谢太后。”福了福身正要退出去，却见瑛嬷嬷端了一杯热茶递到苏宁安面前。</P>
“省得皇上埋怨哀家，叫你连一口热茶都没喝上。”</P>
苏宁安看着温热的茶杯，茶水清澈，茶香四溢，几片漂浮着的茶叶，渐渐沉了底。</P>
定了定神，终是接了过来，轻啜几口。</P>
“多谢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