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真是缺德
奄王张着大嘴，一边东看西看，一边奔着院子去：
“都说书仙大老爷有壶天袖地的本事，今日一见，才知名不虚传啊！”
“咦？本王之前不是已经烧光了么，怎还有这么许多……”
书仙抢在奄王进院之前，咣当关上了大门，拉着奄王在草地上坐下：
“洪悦杣，我们且说正事要紧。”
奄王极尽巴结之能事，又给书仙捶背，又给书仙揉腿：
“大老爷，您终于想通了，愿意留下来教导他们了？”
书仙笑了笑：
“本打算等朗豪他们回来便走的。”
“不料因为和你置气，多喝了几杯。”
“哈哈哈。”奄王也陪着大笑：
“元神都喝的出了窍，差点吓死那几个无用的丫头、小厮。”
书仙收起了笑：
“倒是多亏这一醉，老夫对他们印象改观了。”
奄王也不敢笑了：
“小王特意借这个机会试探他们，结果大老爷您也看到了……”
书仙点点头：
“你谎言百出，难得也有句实话。他们确实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为了救老夫性命，纳莱居然从自己身上割了一块肉下来。”
“华伏甚至想要借阳寿与老夫。”
“最有趣是那魔头小厮，他趁纳莱去请郎中、华伏昏睡之时，冲着老夫叩了十八个响头，求老夫变成鬼之后，只管寻他报仇便了，莫要难为他家姐儿、妹妹和兄弟。”
这等事，像是魏无心风格，幼稚而有趣。
换了平常，奄王定是要大笑一番的。
但现在他笑不出来，反而一脸严肃的说：
“大老爷，祥佛那个秃驴所言是一点不错。”
“爱生而善长，善长则魔可化佛，邪神亦是能够度化的。”
“他们所做割肉、借寿、叩头等事，全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保护他们家人。”
“此时他们已经晓得爱护家人，若得您这样有本事的人好好教导，让他们知善远恶。慢慢的，他们自然也就晓得爱护苦难之人了。”
难得看到奄王严肃起来，书仙也不由正色敛容：
“嗯，老夫已经决定留下来教导他们了，自当会尽力而为。”
奄王冲书仙叩头，以表达感激之情：
“洪悦杣替他们谢谢您。”
书仙忙去扶他：
“你这厮突然客气，倒让老夫……”
一句话未了，见奄王泪流满面，不由愣住。
奄王擦了擦泪：
“书仙大老爷，相拂小王之前已经给您了。天下的运势，您想必也看过了。”
书仙叹息：
“唉，将要大乱了。”
奄王哭的更凶：
“都是我家兄弟杀乱的。”
“凤翔卫那些狗才用性命换来的太平，眼看着就要被他毁掉了。”
书仙安慰他，同时也是安慰自己：
“唉，此是气数，谁也无法儿。”
奄王又哭了会儿后，坚定的说：
“乱世将至，不出三年。”
“三位佛主已无，我们这些人也都半截入土，再无能为力了。”
“但我相信，他一定能托承我凤凰甲！涅盘我凤翔卫！重新接管太平！”
“还请大老爷在他身上，多多用心。”
书仙连连摇头：
“即便魔可化佛，但仅凭三年之功，绝无可能！”
“三年时间，老夫顶多不过让他生出些慈悲心肠罢了。指望他救世？绝无可能！”
奄王想了想，凑到书仙耳边，低声道：
“大老爷，他其实……不是魔头。”
“我儿子周昏淡才是。”
书仙瞠目结舌，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那他是……”
奄王又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话：
“他其实只是个普通小厮，刚出生三天，便被我掉了包。我用他冒充魔头，掩护真正魔头。”
“他就好比边墙城，是长城前面的一道屏障。又好似桥墩前面防冲防撞的柱子。”
书仙这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人，都忍不住骂将起来：
“你怎么这样缺德！？”
奄王并不觉得自己缺德，还挺自豪：
“现在看来，我是真有眼光。”
“这厮有勇有谋、大忠大义，和我当年一模一样，我料定他一定能接管太平！”
这两句话，书仙倒是不反对，甚至点了点头。
但话锋一转：
“不过，这小厮十分顽劣，怕是不好雕琢。”
“而且和你凤翔卫学的，满身恶习。”
“想让他乖乖听话，有些难办。”
奄王眼泪都还没干呢，竟露出个阴险的笑：
“你不是叫玉竹来了么？”
“他他娘的不听话，就让玉竹往死里打。没事，打死都没事。”
书仙听他这话说的蹊跷，不禁要问：
“玉竹尚未修成，下手不知轻重。”
“你对他寄予厚望，如果玉竹……
奄王又是附耳低声：
“放心，打不死。不对，应该说，打死了也还能活转。”
“因为那秃驴用十五世功德，换了他十五年不死阳寿。”
“哦，对了，等会儿大老爷你记得给小王一滴血，小王拿去喂血龙，免得他忘了你。”
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书仙听完，再次骂将起来：
“那和尚，怎么比你还缺德！？”
“你们两个倒是安逸了，一个真死，一个装死，将全天下的烂摊子，全都扔给他了么？”
奄王逐个伸出手指，纠正书仙：
“他可不是一个人哟。”
“一、二、三、四、五！”
“他还有两个姐姐、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他已经有了可以生死相托的亲人，还差几个生死不离的朋友。”
“本王计划是，一年后让他们去科举。科举得中，此后便留在皇汾。他也是时候，去寻他的凤翔卫了。”
“哈。”书仙一个忍不住，笑了：
“他的凤翔卫？你是想让他重走一遍你走过的路！”
奄王拼命摇头、用力摆手：
“千万不要！”
“我看着他，就好像看着自己又活了一回似的。”
“可这一回，我希望他不要犯我犯过的错，走我走过的路。”
“我绝不会让他变成我！我要让他强过我、胜过我！”
书仙郑重承诺：
“念在你曾有功于天下，老夫帮你这个忙！”
奄王又是一通叩头：
“谢谢书仙大老爷！”
“那么，现在就开始教导学生吧！你还磨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