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大智若愚
持笛的男子向后一跳，避开势头不减的长枪。
其他七个飞仙也护着皇上，直退到几丈之外。
护卫们蜂拥上前，挡在皇上与周恶棍之间。
周恶棍顺势收枪，不再继续进攻，但丹凤眼仍然瞪着，扫帚眉也仍然立着：
“檀官儿，你说我弑君杀父！为了这得来不易的太平天下，我可以忍！”
“你害死二十三万蒙古降兵，却说我通敌谋反，我也可以忍！”
“你杀了我十七万庆人，说我残害忠良，我还可以忍！”
“你屠了边墙城，凤翔卫老弱不留，我仍然可以忍！”
“我忍到如今，什么都没了，就只剩下一个赵老儿，你还要取他性命么！？”
“檀官儿，你适可而止吧！！！”
皇上被重重护卫围着，无心看不到他，只听他毫无感情的说了句：
“取乐仙仙器来。”
已经没了长笛的男子推开密密麻麻的护卫，走到阵前。
两个护卫跟在他身后，抬着一张琴。
护卫摆好了琴，他席地而坐，抚动琴弦。
悦耳琴声响起。
可这次音气不是化为兵刃，而是无数持不同武器的士兵，瞬间挤满了这不大的院子，甚至都挤满了整个脏湖。
赵齐贤从怀中掏出兵旗，摇了一摇，周围石块、砖瓦化为石头兵。
双方二话不说，立刻开始一场震天骇地的厮杀。
魏无心见周恶棍和赵齐贤先是占了上风，但皇帝又说一句：
“取兽仙仙器来。”
话音才落，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骑着狮、象、虎、豹等走兽的士兵。
空中更有许多乘着鹰、雕、鹫、隼等飞禽的。
兽兵加上乐兵，数量足有石头兵的两倍。
可这还未了，皇上又说了句：
“画仙，出手吧。”
持画笔的男子在空中勾抹几下，画出无数兵马。
魏无心眼看义字将被万千雄鹰扑倒，又被一群野兽撕咬，几乎解了体。
周恶棍和石头兵也被画出来的兵马不断冲击，大阵已经四分五裂。
他忍无可忍，一把掀开水板，跳出密洞。
先是打翻两个乐兵，又揪住一头豺狗，拿豺狗的身体当做武器乱抡，并大喊着向前：
“边墙卫正兵魏无心，来援兵仙老儿！”
一群画兵画马杀来，那马匹速度极快，眨眼到了面前。
不等魏无心抡出豺狗，两个画兵马上探身，同时用手中长枪刺他面门。
双眼被刺瞎，魏无心再次失去视觉，眼中只剩一片白茫茫。
也不知过了多久，视觉恢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城楼之上。
一切如前。
自家老儿正和紫袍的下棋，白袍的在旁观看。
老儿的车与对面一只炮相撞。
自家的帅飞出去，将炮打的粉碎。
那边车、马、炮、卒一齐杀来。
车碎了、帅碎了，士和五个小兵也全部被打成粉末。
自家老儿叹了口气：
“唉，看来这法儿也不行。”
紫袍的一拂衣袖，棋盘如初。
那边还是十六枚棋。
这边还是一帅、一车、一士、五个寒酸小兵、四枚暗棋。
赵齐贤想了许久，抓起左下角的车，重重摔在棋盘上，车被摔成了粉末。
粉末迷眼。
艳阳正午。
无墙大门。
魏无心已经第三次出现在这孤零零的破门前，对破门和门内一切不再好奇。
他回过头，看着缓缓走来的赵齐贤：
“老儿，刚才两次都不行，你这次想怎么样？”
赵齐贤在他面前站住了，指了指院里：
“我儿，你和金灿、尹亮先进去，我等下去寻你们。”
说完，他转头要走。
魏无心猛地向前一扑，就要将他扑倒在地：
“老儿，你哪里走！？”
石臂破土而出，将赵齐贤摊在掌中，直入半空。
赵齐贤居高临下看他，小眼睛里噼里啪啦落泪：
“我儿，你怎么不听话？”
“我让你先进去拜见你的王，我随后便到。”
魏无心顺着石头胳膊往上爬，一边爬一边骂：
“赵老儿，你当我傻么！？”
“那只破车就是你！你拍碎了破车！你要杀死你自己！我岂能答应！？”
赵齐贤坐在石头手掌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儿，爷爷从来不觉得你傻。”
“你只是看着不聪明，其实……尹亮，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尹亮仰头看着他，脸上一片哀伤：
“将军，公子是大智若愚的人。”
“对！”赵齐贤抹着眼泪：
“我儿，你大智若愚。虽然看着不聪明，其实有大智慧。”
“爷爷也没什么送你，只有两个字，你要牢记。”
“忠义！你记得这两个字不忘，我们庆人就不死，庆国就不亡，懂了么？”
说完，石掌猛地化拳，将赵齐贤捏成了肉泥。
石臂也随之粉碎，变成乱石落地。
魏无心发了疯似的在乱石中翻找赵齐贤尸首。
正找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来，几乎遮住了太阳：
“魔头，赵老儿死了？”
无心抬头，看到周恶棍站在自己面前。
头一次这么近看他，居然也有八尺多高。
头发还是乱乱糟糟、胡须还是歪歪扭扭、衣服还是破破烂烂，可他此时脸上表情何其庄严，不正和边墙城里的石像一模一样。
魏无心捂着右边胸口，瘫倒在地上，冲着他说：
“我家老儿死了。”
吸气，伸手。
火凤遮身，长枪入手。
周恶棍低头冲无心咧嘴一笑：
“魔头，他该死，我也该死，早都该死。”
“唯有我们死了，你们才能活下来，懂啵？”
说完，他冲乱石展左臂、摊左掌。
左臂上的凤翼霎时展开，真的带起了一阵清风。
这之后，他将枪鐏插在地上，揭开头盔，露出脖子，狠狠撞了上去。
枪锋刺穿喉咙，溅起漫天的血。
无心飞身去扑他：
“狗王，你他娘的怕不是个傻子么！？”
他用尽最后力气，将无心推开，并重新戴好头盔，断断续续说了句：
“你他娘……才是……傻……”
无心捂着胸口，大口喘息几下：
“这法儿不行！这法儿更不行！”
接着，他抄起块石头，对准自己脑袋就砸。
用力之猛，登时将自己砸的头晕眼花。
视觉再次消失，眼中只剩下白茫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