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何不为者,为何论剑

  “铮——”
  阮蔚不闪不避,她眉宇执拗的拧着,愣是举着浮猋硬接下了望溪行狠狠劈来的剑。
  望溪行剑尖被挑开,她有些出乎意料。
  在望溪行眼中,阮蔚只是个聪明的、但并不算强劲对手的剑修。
  挡的不错。
  就是力度太小。
  而且,筑基挡金丹,这是一个很愚蠢的行为。
  一剑接完,阮蔚单薄身子猛地一颤,她侧身弯腰躲避时,姜榕榕眼尖的瞧见她迅速的擦拭掉了唇际的血丝。
  又好像是姜榕榕眼花。
  毕竟——
  阮蔚嘴角衔着笑,面对高出自己整整一个大境界的望溪行,她连一步也没退。
  见状,望溪行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看了眼阮蔚深陷于地的双腿。
  望溪行笑了。
  “阵眼,是你吧。”
  她不认为阮蔚是个喜欢一对一的人。
  尤其是在己方人数明显占据优势的时候,阮蔚不该安排成这种布局。
  阮蔚把老弱病残留在自己身边。
  却把齐白芨和两个师弟放了出去对付傅弈。
  这是在搞什么?
  望溪行觉得自己还需要再想一会儿才能猜透阮蔚的想法。
  聪明人真的很麻烦。
  柳渡筝目前还是被束缚阵压着不能动弹,望溪行自己和傅弈虽然能动,但也需要耗费一定的灵气去抵御。
  虽然望溪行不太了解阵法,但——阵眼这种东西她还是知道的。
  望溪行设身处地的想过,如果是自己来布阵,自己会选择什么做阵眼。
  智者只信自己。
  啊。
  田忌赛马吗。
  望溪行警惕的看着阮蔚。
  她在阮蔚的无厘头上栽过一次,实在不想再栽一次了。
  阮蔚不慌不忙,“也许是呢,仙子可以亲自验证一下 ~ ”
  她随手挽了个剑花。
  望溪行眯眼,“你在……挑衅吗。”
  她不明白,阮蔚区区一个筑基,她怎么敢?
  “是、啊。”
  阮蔚声色张扬,眉眼也倨傲。
  自她学剑起,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已过六载。
  在不知名情绪影响下,阮蔚对实力的渴望无人能比,她对自己的要求也十分严苛,她早就不是那个丰无涯十剑之内就能挑飞的孩子了。
  于剑道。
  前世今生,她从来只觉得自己才是那未来的天下第一!
  “蓬莱仙宗,阮蔚。”
  “请赐教。”
  少女扬声道。
  望溪行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她激得沸腾了。
  她答应了:“好。”
  望溪行是世家出身,但她不是嫡系。
  她在那吃人的泥潭里挣扎着长大。
  望溪行年幼时很犟,常常被嫡系的孩子们欺负,后来她大了些,就明白很多事都不是一个孩子能改变的了的。
  望溪行渴望实力,渴望权柄。
  她拜入万剑宗后,渐渐的知善礼仪,她伪装平和性子、伪装热心师姐、就这么成为了最不像万剑宗狂战分子的,却又被所有师弟师妹们认可的大师姐。
  望溪行觉得自己似乎挺喜欢现在的。
  但她忽然有时也会恍惚,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
  岑临息骂过她,让她不要丢了一个剑修的本心。
  似乎是骨血中渐渐沉寂的好战因子就这么突兀的被阮蔚挑开了血管,于是,热血战意洒到了明面上,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敢对望溪行这样说话了。
  望溪行承认,她看错了。
  敢以筑基撼金丹——
  阮蔚,是一个很正统的剑修。
  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一个剑修会不渴望胜利。
  何不为者,为何论剑。
  望溪行,“你既只用一剑,我便也只出一剑恨歌。”
  这是不愿占阮蔚便宜的意思。
  平时,她不会为此解释,毕竟望溪行很难碰上能让她打心底里瞧的上的人。
  阮蔚聪明,她自然明白望溪行的意思。
  她也承情:“可以。”
  话音刚落。
  阮蔚就迅速的飞身刺来,她手中浮猋灵气昂扬闪烁,剑气横扫。
  她的剑气很收敛,并不如万剑宗式的大开大合。
  望溪行随手一扬就将此剑挑开。
  力道之大,阮蔚足足向后退了数米才勉强停住。
  望溪行手中恨歌自剑尖起开始向上弥漫霜气,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周身温度的急速下降。
  纵横剑气直冲面门。
  阮蔚迅速的扭身避开她横劈,反手又是一道恢弘剑气,同样的,望溪行随手挥挥就散了。
  剑气如虹,激荡起层层气浪,这一处的树木、花草纷纷被剑气摧毁,凋零破碎。
  元吹云身子一抖,他扯了扯阮渐姜衣袖,“大师兄,怎么办?”
  望溪行这架势,阮蔚明显打不过啊。
  阮渐姜沉着脸,他有些担心的看着空中不断相撞又分开的两道身影。
  不多思考,他玉笛横在唇边,奏起一曲激扬战曲,辅助性乐修的妙用就在此处。
  曲调激烈高昂,阮蔚听着只觉得浑身的气力都涌了起来,因为接连画阵而稍微萎靡的精神也逐渐活跃。
  齐白芨啧了一声,“还算有用。”
  他扬起手中折扇就狠狠的朝着傅弈面门刮去。
  姜榕榕猛拍元吹云脑袋,“傻愣着干什么?!你不是琨音门的吗,有琴弹琴,有笛吹笛啊!”
  “想什么呢!你以为阮蔚被送出去之前不会带我们走吗???”
  面前叉着腰怒骂的娇小身影和自家的穆笙师姐的身影诡异重叠。
  好……好有道理!
  元吹云无比乖巧的取出自己的战鼓,直接与阮渐姜合奏战曲。
  激得己方众人战意愈发高昂。
  眼看着傅弈那边,几乎就要被他三人压制到地面上去了。
  空中阮蔚和望溪行一连交了数十剑后——
  虽然打的也算你来我往,但很明显,场面一边倒。
  阮蔚完全没有履行自己请望溪行赐教的话,她十分滑头的边打边跑,还跑的贼快,几乎成了望溪行在追着阮蔚打。
  望溪行咬牙,“你跑什么?!”
  阮蔚,“不跑我站着挨打啊?”
  “……明明是你先说让我和你比划比划的!”
  “我说了吗?那我也不能纯挨打啊!!”
  为什么,好弱。
  望溪行忽然对自己的判断有些不确信了。
  她……受伤了吗?
  正当望溪行快要觉出不对时,阮蔚抬头,冲着近在咫尺的望溪行嘿嘿一笑。
  阮蔚,“怀瑾!!”
  底下常怀瑾,“哎!来了!”
  望溪行,“?”
  有陷阱?!
  她瞬间向后退去,猛地与阮蔚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
  常怀瑾从芥子袋中取出一沓疾驰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吃奶的劲儿、天女散花般的向着远处一撒。
  与此同时,池衿擦掉唇角鲜血,“观字。”
  上卦为巽为风,下卦为坤为地。
  是为观。
  瞬间,风起——
  飞沙走石一片,数丈阵法之内,漫长的尘土和飓风肆虐,所见之处皆是尘暴。
  阮渐姜收了笛子,快步上前护住昏迷的握瑜。
  个子小的姜榕榕直接被吹飞,还是元吹云一把将人抓住。
  姜榕榕尖叫,“你个白痴抓哪不好抓姐的头发抓毛啊疼死我了快松手啊啊啊啊啊——”
  元吹云,“啊?啊,哦哦哦,报意思啊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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