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婚礼邀请

  乌二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人的共性就是在慌乱的时候,胡思乱想。
  只要一个念头冒出,就怎么都控制不住。
  满脑子都是诡,乌二越发觉得周围有眼睛在看着他。
  他藏在被子里,苦熬许久。
  捂了满身大汗,心里一点一点数着时间。
  希望老天爷保佑,快些天亮。
  只可惜,乌二平时不烧香,老天爷并没有多么眷顾他。
  子时刚过,他就骇然听见村里变得热闹起来。
  一种无声又可怕的热闹。
  四处都可听见窸窸窣窣的走动声,浑似村里在办大集,无数人来赶场。
  但这些脚步声之外,却没有听见任何人交谈的声音。
  乌二掐了自己两把,确定自己确实没听错。
  心挑如擂鼓之际,便听见远处邻居家的门被拍响。
  乌二隔着两间房子都能听见邻居的惊叫。
  他心险些从嗓子眼跳出来。
  陷入一种纠结中,多年的老邻居可能遭遇不测。
  自己藏着似乎不仗义。
  但要是去,他也怕啊!
  乌二平常是个仗义人,因此才有这样的顾虑。
  邻家传来的惨叫,高亢处戛然而止。
  乌二也跟着心一突。
  他大着胆子,将被子掀开一条缝,想仔细听。
  不料,这敲门声竟是由远及近。
  一户一户,朝着他家这边来了。
  乌二又悄么将被窝盖上,蜷缩在被子中。
  敲门声越来越近。
  终于,到了他的门前。
  “啪啪啪!”
  三声拍门声。
  敲门的脾气不好,将乌二的院门敲得砰砰直响。
  藏在被子里的乌二,急忙用拳头堵住自己将要脱出口的尖叫。
  他满头大汗,喘息都不敢大声。
  静静地等待着。
  门响三声后便不再响动,乌二不知什么情况。
  他兔子一样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与敲门的,隔空对峙。
  许久,久到乌二整个人都流汗流得虚脱时。
  门外依旧没有传出什么异动。
  难道是离开了?
  这个念头,让他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心存侥幸的将被子又掀开了一条缝。
  一阵凉风顺着缝隙吹进来,凉丝丝卷走乌二闷出来的热汗。
  或许真的走了。
  他舒了口气,庆幸自己的运气。
  稍安全后,他想着就这样老实藏着,等天明就去村外三里地的驿馆报官。
  乌二方才又惊又吓,藏在被子里捂得浑身汗湿。
  想事情的时候,不自觉将被子掀开了一条缝透气。
  他伸手挠被汗水弄得酥痒的后背。
  不意,痒没挠到,伸出的手却触碰到了一个冰块似的东西。
  乌二心脏收缩,僵着身子缓缓回头看。
  屋中黑黢黢,一张惨白的脸就在他的枕头边。
  这冰块似的白影,不知何时进到了屋中。
  悄无声息躺到了乌二的身后,跟他盖着同一条被子。
  “啊————”
  凄厉到绝望惨叫,划破夜空。
  乌二压迫肺部,挤出一声嚎叫后,本能的想从床上翻身下去。
  不料却被一双死蛇似的手,缠住了腰,整个拖回了汗臭的被子里。
  乌二疯了一样挣扎蹬踹。
  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清。
  那冰凉的人死死抱着他,将他按在了身下。
  胸口像是压着沉甸甸的冰坨子,乌二听见一阵咯咯的,像是喉中有痰的声音。
  那压在他身上的影子,抬起头来。
  湿润的头发,蛞蝓一样舔过乌二的脸颊。
  “来……”
  惨白的脸藏在乱发之后,悬在乌二的鼻尖前。
  “来参加主家,婚礼。”
  不辨男女的声音十分粗嘎,呵出的气味带着一种井中独有的青苔水臭味。
  一边说着,一边凑近前来。
  似乎想要将嘴唇,贴上乌二。
  乌二瞧见一根乌色长舌,从这白脸嘴里探出。
  若是寻常诡物掐人,乌二或许便认命了。
  可现在情况,却让乌二想歪。
  这鬼他娘不但要命,还要劫色啊!
  人有一百种死法,还未成婚的大小伙子乌二,不愿自己这样死去。
  若是被这玩意伸舌头进嘴里,便是死了也得炸坟不得安宁。
  一股子力气爬上酸软的四肢。
  乌二双手奋力挣扎,头也左右扭动。
  身上压着的白影探出口的舌头落了个空,从乌二的鼻尖划过,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挣扎之时,乌二枕头落地。
  露出了一张三角形的黄符。
  这是乌二父亲去世时,做法事的道人留下的压床符。
  三角黄符露出瞬间,还在凑头寻乌二嘴巴的白影,忌惮得弹开。
  蜘蛛一般,脸朝下反抱房梁,看着下方的床榻。
  乌二立刻抓过这黄符,头也不回的开门跑了出去。
  他整个人已经吓得险些疯掉。
  抓黄符逃出来,都是本能反应。
  出了自己院门,他不敢回头看那白影有没有追来,拔足狂奔。
  跑到转角处,惊慌失措的他,撞上了一个人。
  本就出于惊吓之中,乌二惨叫着坐到了地上。
  被他撞的人,却只是晃动了一下。
  然后木头一样,直戳戳的站直。
  这人手里提着一盏纸灯笼。
  里面燃着的红烛,散发对乌二来说等同于救赎的光。
  借着烛光,乌二看见一张熟悉的村人的脸。
  乌二满脸都是惊吓的泪水,如得救赎,便要上去抱大腿。
  只是刚扑上去抱住,抬头想要倾述自己悲惨经历的乌二,看见了一双翻着的白眼仁。
  这村民一手提灯,一手僵硬的垂下。
  脸色惨白得好似涂了蜡。
  翻着白眼,喃喃自语道:“婚礼。”
  他一边说话,衣摆随着夜风晃荡。
  乌二垂头看去,便见自己抱着的腿,双脚尖高高垫起。
  脚后跟悬着。
  不单这人,乌二瞧见村中人都提着灯,一颠一晃的前去参加婚礼。
  接二连三的反复,击溃了乌二的心智。
  他脑中嗡的一声,失去了思考能力。
  只攥着那角黄符,奔出村去。
  他夜视能力不好,在林子里不知撞了多少回,这才跌跌撞撞蒙到了驿馆门前。
  乌二叙述自己的经历时,死死抱着宫战的大腿,撕都撕不下来。
  赵鲤紧紧蹙眉,听完了全部。
  提刀站起身来:“准备准备,立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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