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诺亚方舟的选择

  “没错，我就是那个你口中的性格恶劣、讨人嫌的混蛋人工智能。”
  诺亚方舟表情幽怨地看着毛利大叔。
  “你这个家伙，搞了这些事情，居然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看着突然就炸了毛的毛利大叔，小兰和柯南两人连忙一左一右，扑上去抱住毛利大叔的大腿。
  “爸爸，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啦！”
  “叔叔快住手啊！不要掏枪啊！太危险了！”
  “你们两个给我松开！”
  没有理会一旁滚成一团的三人，半夏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戳了戳诺亚方舟的手臂，有些好奇地问道。
  “说起来，你这个形象应该是你的创造者，泽田弘树的样子吧？我还以为你会选择一个不太一样的形象呢。”
  “没错，这确实是弘树的外貌实际上，当初我被他创造出来的同时，他便将他的思想和意志编进了我的程序当中。所以你把我看成是弘树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诺亚方舟将手抬了起来，带着几分眷恋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还是不一样的。算了，不说这些问题了，既然你已经露面，那是不是就代表着游戏已经结束了？”
  半夏摆了摆手，显然对于这种哲学的问题他是不太感兴趣的，反正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诺亚方舟和泽田弘树看成一个人。
  “游戏……”
  一提到游戏，诺亚方舟脸上便露出些许郁闷的神情。
  “果然当初就不应该放大人进来啊……三两下就把开膛手杰克解决掉了，甚至到最后都没有人员消减，开始设计的提示也完全没有用到的地方。”
  “所以说，遇到的那个手风琴流浪汉唱出来的歌谣果然是有深意的。”
  终于心中纠结着的问题得到解答后，半夏不由得松了口气，这种组装东西结果却多出来那么一大块与众不同的零件的别扭感终于消散。
  “对啊，原本的计划是遇到开膛手杰克之后就把列车上所有的乘客都刷新掉。这样即使打败了开膛手杰克，在面对列车刹车失灵不断加速的情况，没有足够力气打开车厢之间连接杆的孩子们就只有躲到最后一节车厢当中，泡在红酒里，借助液体的缓冲作用从最后的车祸中活下来。”
  说到原本的计划，诺亚方舟脸上郁闷地神情不由得又浓郁了些许。
  “结果我们不但在有一部分人留在了车站的情况下干脆利落地干掉了开膛手杰克，甚至打完以后有足够的力量断开连接杆。我还以为你能策算无遗，随着我们的行动进行调整呢。”
  半夏撇了撇嘴，总感觉这个人工智能有些弱的样子。
  “没办法嘛，弘树给我设计的是一年的学习相当于人类五年的学习，到现在我也只是相当于十岁孩子的水平，还不是弘树那样的天才。”
  “哦~不过现在的话我们还要再把连接杆打开吗？”
  扭头看了一眼似乎还在那里拉扯的三人，半夏提问道。
  “随便你们。不过你都不在意我这么做的目的吗？不关心你的那个朋友究竟怎么样了吗？”
  诺亚方舟鼓起脸，他能感觉到某人有一丢丢瞧不起自己的情绪。
  “因为我相信小兰姐和柯南他们两人啊。既然你能和他们聊得那么愉快，那估计你也不会是什么大恶人。至于元太，柯南那家伙虽然有时候会嫌弃元太他们，但他对他们几个的关心可不比我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元太不会遇到什么问题。”
  半夏耸了耸肩，思考着要不要去把身后的三人拉开。
  “那个叫元太的孩子正在享用美食……”
  脸上再一次露出被打败了的表情，弘树伸手一指，一个小屏幕出现在半夏面前。屏幕里，元太正坐在餐桌前，满脸幸福地往嘴里塞东西。
  看着这个场景，半夏不由得陷入沉默当中，随后抬头看向诺亚方舟。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你不选择顶替我的身份啊！我也想去吃好吃的。”
  就顶替谁的问题，两人进行了一番事后的“友好交流”后，话题便再一次告一段落。
  “对了，你能帮忙把留在车站的那些人给送过来吗？你应该能够办到的吧？”
  “这个不难，稍等片刻。”
  随着诺亚方舟的话音落下，四道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也打断了毛利大叔和小兰柯南三人的拉扯。
  “事情结束了？”
  小哀走到半夏身边，虽然是在开口询问，但打量着诺亚方舟的眼神却充满了笃定。
  “呐，开膛手杰克，就在那边地上呢。”
  半夏冲着那边地上一动不动的开膛手杰克。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博士他们应该都等急了吧。”
  “对啊，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我们出去啊？”
  讨论到“回去”这个话题后，半夏连忙扭头看向正和步美和光彦两人聊得火热的诺亚方舟。
  “那个，你们要走了吗？”
  听到这话，诺亚方舟的脸上的笑意收敛，失落了片刻后便再一次挤出一个怎么看都很苦涩的笑容。
  “啊，这个……其实也不急啦。”
  突然感觉自己变成坏蛋的半夏缩了缩脖子，干笑两声。
  “不过，说起来，你是打算通过这次的事情想要让那群孩子了解到独立自主的重要性是不是？如果让外界看见你和我们关系这么融洽，不会让你计划的效果大打折扣吗？”
  如果那些孩子们知道自己的这次经历只不过是别人精心设计的根本没有危机的教育剧本，难免会出现些许不满的情绪，甚至是逆反的心理。
  “没关系的，在我被柯南叫破身份前，就已经把外面的联系切断了，所以外面的人是看不见我们在做什么的。”
  诺亚方舟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我还有一个关于开膛手杰克的问题。”
  柯南走到诺亚方舟前，一副遇到了问题想要寻求帮助的样子。
  “你是想说关于坚村先生留下的那道死亡讯息的事情吧？你……认识的那位工藤叔叔已经将凶手找出来了。所以你可以不用在意这件事情了。”
  诺亚方舟停顿了片刻，表情自然地说道。
  “这样的吗？可即便是这样，我也想了解那条线索是什么。”
  但这样的回答并不是柯南想要听到的，他依旧有些不依不挠地问道。
  见柯南那不愿放弃的样子，诺亚方舟站起身，走到开膛手杰克身边，将他藏在袖子当中的匕首抽了出来递到柯南手上。
  “这就是坚村先生想要传达的信息。”
  “匕首？难道说是凶器？”
  柯南接过匕首，依旧不是很明白坚村忠彬想要传达的意思。
  “虽然带着几分凑巧的成分，但确实也是现实当中的凶器。实际上，我们最开始计划想要传达的信息只是当初弘树一次实验的结果罢了。”
  诺亚方舟虽然演算能力优秀，但现实当中很多的事情并不是靠演算就能完全模拟的。
  不然坚村忠彬也就不会死了。
  “说起来，这个形状的匕首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看着柯南手里的匕首，半夏摸着下巴陷入思索当中。
  “在宴会厅门口的铜像上，其中一个铜像手里握着的就是这把短刀。”
  倒是小哀第一时间想起曾经因为半夏他们和江守哲之助交谈时，无聊看见的那把短刀。
  “我记得那个组铜像的所有人就是托马斯·辛德勒吧？难道说凶手就是他？”
  被小哀一提醒，同样想起来这件事情的半夏恍然大悟。
  “没错，那把短刀是托马斯·辛德勒的传家宝，历史上那名开膛手杰克的行凶利刃。”
  “实际上原本坚村先生将托马斯·辛德勒叫到机房，是想他趁着今天的机会当众向自己逼死弘树的事情而忏悔，不然就将‘他是现实生活中的那位开膛手杰克的后人’的消息公之于众，结果却没想到托马斯·辛德勒居然如此丧心病狂。”
  诺亚方舟脸上露出一抹痛苦的情绪。
  “等等，你们怎么知道辛德勒董事长是开膛手杰克的后代啊。”
  一直在听故事的园子终于忍不住插嘴道。
  “铃木小姐你应该知道的吧，当年名噪一时的dNA追踪系统。这个消息就是实验的结果。”
  诺亚方舟扭头看向提问到园子。
  “那弘树被逼死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兰忍不住皱起眉头。
  “因通过dNA追踪系统得知养父托马斯·辛德勒的不为人知的身世而被他严密监视后，弘树他的精神受到极大压迫。最终在将我完成启动，并且传输到网络上后跳楼自尽了。”
  沉默片刻，诺亚方舟将当年的情况大概概括了一下，讲述了出来。
  “可是，为什么托马斯·辛德勒先生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要对弘树进行严密监视呢？仅仅祖上是开膛手杰克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无所谓的吧？”
  对这些所知甚少的步美根本就无法理解托马斯·辛德勒的做法。
  “原因还是比较复杂的，It 行业有潜力有实力的新企业不知凡几，而作为辛德勒公司秘密武器的弘树却一直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我的研发当中，拿不出足够有力的产品的辛德勒公司本就处在一个龙头地位岌岌可危的处境。”
  注意到步美那难以理解的表情，小哀耐心地给她解释道。
  “像这种丑闻如果是放在之前之后到都无所谓，但在那种时候，消息被泄露出去的话，那群想要后来居上的公司集团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到时候，辛德勒公司轻则从龙头地位跌落，重则可能在所有人的联手下，彻底一蹶不振。估计这两个哪一个都不是那位董事长能够接受的。”
  “但是，这样也不是他这么对待弘树的理由。逼迫他无休止的工作；像对待私人贵重物品一样将他遮掩的密不透风，不让他与任何陌生人接触。弘树他最后编写进我的程序当中的，除了希望日本能够从压抑孩子个性的环境中重生外，就是希望能够和朋友一起愉快地玩耍。”
  在说到这些话的时候，诺亚方舟的神情异常激动。
  下一秒，他就被小兰抱进怀中。
  “真的是幸苦你了，虽然不知道这次你和我们一起玩得是否愉快，但我想弘树他应该是会感到开心的吧。”
  站在一旁的毛利大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暗暗地咒骂了两句那位托马斯·辛德勒。
  “好了，你们该回去了。再待下去的话，那位阿笠博士和工藤先生就该着急了。”
  静静感受了片刻小兰的怀抱后，诺亚方舟便轻轻挣脱了小兰的双臂，抬手轻轻一挥。下一秒，车厢门便亮起了和他们进入游戏时一样的白光。
  “这……”
  步美和光彦两人的视线在光门和诺亚方舟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带着几分期盼地问道。
  “那我们以后还能来再找你玩吗？”
  听到两个孩子那充满真挚情感的问题，诺亚方舟愣了愣，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以后会有机会的。”
  “那……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哦。”
  步美和光彦两人嘴角上扬，冲着诺亚方舟挥了挥手，扭头用催促的目光看向小兰他们。
  “你们先进去吧，我们马上就跟上去。”
  小兰揉了揉步美的脑袋。
  “好！”
  看着两人消失在光幕中，还没离去的众人再一次将视线集中到了诺亚方舟身上。
  “怎么了？你们难道不离开吗？”
  面对众人的视线，诺亚方舟不由得感觉到一种紧张的情绪。
  “你……实际上没打算再给他们找你玩的机会吧。”
  半夏看着诺亚方舟轻声说道。
  “怎么可能，人工智能是不会撒谎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诺亚方舟的眼神忍不住开始乱飘。
  “我勉强能算作一个医生，放弃治疗心存死志的眼神我还是能辨认出来的。”
  半夏叹了口气。而其他人沉默的样子显然也是看出了这个问题。
  见自己隐瞒不过，诺亚方舟只能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件事情。
  “像我这样的电脑如果继续存在的话，只会被大人们利用拿去做坏事。人工智能这种东西，根本就还不应该出现。”
  “你在开什么玩笑？”
  面对这家伙消极的态度，毛利大叔终于忍不住，一拳头敲在了他的脑袋上。
  “存在即是合理，你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因为这种事情就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
  “没错，虽然说逃避可耻却有用，但你这不是还没到需要逃避的时候嘛。”
  半夏同样劝解道。
  “更何况，就算逃避的话，也不是说只能选择自我毁灭这一种逃避方式啊？世界那么大，你找个互联网的角落一躲，又有哪个家伙能轻易把你找出来啊。”
  半夏两手一摊，给出了另一种逃避的方法。
  “这些我也都想过，但还有一个问题，虽然很悲哀，但我并不是完美的人工智能。”
  虽然是在谈论自己的问题，但诺亚方舟的情绪却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稳定。
  “什么意思？”
  “弘树他给我设定了目标——让日本重生以及和朋友们愉快的玩耍。或许我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不间断的学习，我想，我总归是有变成那种‘为了实现目标而不顾其他原因一意孤行’的人工智能的可能。那时候，我带来的危害可就不会像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仿佛是一个正在叙说自己患了什么绝症的人一样，诺亚方舟的声音充满平静。
  “这……”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沉默下去。
  “方法总归是要比困难多的吧？”
  毛利大叔干巴巴地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语。
  “按照科技的发展，即使再过一百年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诺亚方舟摇了摇头，虽然是在说自己那毫无光明的未来，但脸上却露出一抹因为有那么多人关心爱护自己而感到高兴的笑容。
  这是连同弘树的记忆一起，都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按照科技的发展，即使再过一百年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就不科学了……”
  没人注意的半夏在嘴里反复咀嚼了两次这句话，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身影。
  “行了，你们得出去了，再不出去的话，外面就要炸锅了。就算我一个一个唤醒那些孩子，也马上就要到你们了。由于是借助脑电波传输装置催眠的缘故，你们得先调整一下才能唤醒。”
  明白长痛不如短痛的诺亚方舟开始催促自己的这些新朋友从光门离开。
  “走吧，我们回去问问博士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见惯了生离死别的毛利大叔推搡着将小兰和柯南还有园子几人推进光门，正准备将半夏和小哀两人拎出去的时候，却被半夏灵巧躲开。
  “小哀，还有叔叔，你们先出去吧，我还有些想法想要和他交流一下。”
  “嗯？啧……我还有事情想问呢。”
  毛利大叔脸上闪过一丝迟疑，磨磨蹭蹭地向着光门走去。
  “毛利叔叔有什么想问的吗？”
  诺亚方舟对毛利大叔的好感还是很足的，即使他骂了自己一整个游戏时间。
  “你应该也加载了那个孩子编纂的dNA追踪系统吧？那……”
  毛利大叔问题还没问完，就露出纠结的神色，但很快就像是想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摇了摇头。
  “算了，我没什么想问的了，半夏你动作也快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