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三章 生逢其时(上)

  第823章生逢其时
  “胜利,单凭李怀德的考核细则,下面这些厂企,能够在马上就要到来的竞争面前,屹立不倒吗?”
  有市场就会有竞争这个问题,可比之前说的市场跟价格严峻多了。
  因为海已开、舟正行,是接风行船,还是翻覆在风浪之中,结果也是完全不同的。
  李怀德的考核细则,推行之中,也发现了下面厂企的很多问题。
  人浮于事、冗员过多、领头羊拉胯、产品滞销、库存积压严重。
  这些问题,都是避不开考核的。
  按照细则考核厂子的负责人,人家一句计划就是这样,前期的考核人员,就想睁一眼闭一眼。
  但杜老爹后续安排的考核委可不是吃白饭的,人员也是不固定的。
  考核什么样的单位,就会有什么领域的专业人员在一旁辅助。
  问题是出在了计划上,还是出在了厂子的中高层身上,这个问题也是必须说清楚的。
  这样的问题不仅严峻,而且已经是火烧眉毛了。
  李胜利这话,对杜老爹而言就是不负责任的话了。
  怎么解决,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管理上的问题也是多种多样,无论是内行负责的厂子还是外行负责的厂子,许多问题也是重复出现的。
  这类问题归在一处,就不是什么多种多样了,而是各种问题都有其指向性。
  懈怠无疑是其中最大的问题,干好是一个样,干不好也是一个样。
  一旦引入资金,这个资金既包括了隶属资本的外资,也会有慢慢崛起的私营。
  这显然就不是什么随手而为的问题,点出来了,怎么解决这样的问题,他这边提个建议还成。
  这样的结果出来了,之前阻挠考核的人,也是无言以对的。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公家的厂子黄了之后,厂子设备该怎么卖,工人的归属在哪里,还是要明确的。
  当然有些产品不符合市场,也是滞销的原因之一。
  再就业,对许多家庭而言,是两代人甚至三四代人的痛点。
  有人想甩锅,但对家不接锅,就得摆明车马来查一下了。
  “爸,有些厂子,也不是不能倒的。”
  “包括!
  爸,这个问题,才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问题。
  别说倒一个厂子了,就是一个商店倒了,也会波及几家人的生活。
  滞销跟库存,看似是一路货,但里面的差别也是很大的。
  厂子倒了,工人何去何从?
  是再建一个厂子,还是不管不顾?
  资产跟负债、负担,是不能搅在一起说的。
  万一家里没了生活来源,难道去偷去抢吗?
  考核委的人员里面,有一机部跟二轻局的人,轻易也不会让厂长把问题推给计划。
  以甩包袱的形式,将工人跟厂子一起打包发卖,才是真正不负责任的。
  最直观的问题就是,部分厂子连基础的技术都没有吃透。
  总的来说,下面许多厂子生产的产品,不合格率,也达到了一令人咋舌的程度。
  杜老爹的问题,也是直指痛点的,想起当年的下岗,李胜利也是很难揣测当初是怎么敢做出来的。
  黄的厂子多了,一旦黄了那些几千、上万人的厂子,问题就会变的很严重。
  但有些问题还是要说清楚的。
  再建一个厂子,不说钱的事,如果还是管理跟不上怎么办?
  你说的再就业,也包括这样的情况吗?”
  引入市场、引入竞争之后,这类产品还能不能站的住脚,也是很难说的。
  现在考核之中,发现的不仅仅是态度的问题,产品的问题也是多种多样的。
  搅在了一起,资产流失了算谁的?
  一旦黄的厂子多了,就是大面上的问题了。
  计划除了死板之外,多半都是没问题的,这样一来,厂子这边的问题也就多了。
  真正的解决,那也是搞笑了,跟市场去抗衡,显然是白费力气的。
  真要是让厂子把锅甩在计划上面,那就是一机部跟二轻局的问题了。
  工人未来的路又在哪里?
  如今各地差不多的厂子,也得百十人上下,一旦黄了,就是百十个没有收入的家庭。
  “胜利,这是什么话?
  不合格的产品比例过高,既是滞销的原因,也是库存的原因。
  让李怀德推考核细节之初,李胜利想的也是这个问题。
  这两个问题不解决,宁可让厂子摆在那里荒废,也不该随意发卖的。
  因为市场发展之后,咱们的收入水平必然会提高,物价也会提高。
  厂子的地皮,或许也会相应的增值。
  这就是时代的红利了,实在不成,就得等土地价格上来之后,卖掉地皮保工人了……”
  听着贤婿的解答,杜老爹这边的眉头紧皱。
  这也是一连串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还有些深远。
  地产,在国外,尤其是在岛上,也是大行其道的,百倍增幅的土地,很多很多,这也是考察之中,人家所不避讳的问题。
  这也涉及到了以后的城市发展,这里面的问题,可不比市场、物价的问题简单。
  “看来,我们还是把问题考虑的过于简单了……
  如此变局,其负担之重,远超预计啊……”
  两声感叹之后,杜老爹这边就开始伏案写起了东西。
  见杜老爹慢慢沉入其中,李胜利就起身退出了客厅。
  “胜利,你爸他最近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我怎么听院里人说,他最近得罪了不少人?”
  刚刚出门,李胜利就被等在院里的丈母娘付大姐给拦住了。
  自打看了平安他们五只野猴子,付大姐这边的精气神可比之前强多了。
  “妈,这些事您就别管了。
  管也管不了的。
  不恰肯定会有,麻烦也肯定会有,但现在已经是风停雨歇了,危险却不会有。
  爸也有他的主张,现在算是实现主张的时候吧?”
  听着女婿的安慰,付大姐也跟屋里的杜老爹一样眉头紧皱。
  杜家夫妻虽说没有正经经历过风雨,但也真正见过风雨的样子。
  这时候,说有麻烦没危险,付大姐这边显然是不信的。
  “胜利,你爸跟我说过你的一些事情。
  真要是事有不妥,就不要听你爸的了,安全的事你来负责。”
  女婿李胜利在圈里的恶名,杜家夫妻也是有耳闻的,不提三妻四妾那些个糟烂事儿。
  女婿的恶名,还在保人跟拉人之上,两年时间虽说不长,但也不短。
  外伤专治这类的名号,渐渐也就成了许多人嘴上的传说。
  经家里老杜确认,付大姐也清楚自家女婿的外伤专治不是传说。
  涉及到了危险,在付大姐看来,自家女婿可比屋里的老杜可靠。
  “妈,就按您的意思来。
  真要是有问题了,咱们就第一时间转移。
  妈,这边我不好多待,先走了……”
  答应了丈母娘付大姐,李胜利如往常一样,在杜家稍待一会儿就走。
  许多事,就跟武行老话说的一样,刀在藏,这一路走来,李胜利郎舅得罪的人可是不少。
  能安稳至今,就是李胜利如今还是不显于人前的。
  有他在,只要不是宦途之上的争锋,九成九的事都能靠江湖手段解决,剩下那点,也是因为杀伐过多,不敢去做而已。
  站在明面,杜老爹跟海子里的那些爷们都是举步维艰如逆水行舟一般。
  也只有李胜利这类隐在暗处的推手,才能顺风行船。
  许多事有了幕后的推手,有的一如从前,有的却是起了变化。
  三月底的时候,一辆来自西南的运输专列,给轧钢厂那边送了差不多整车的铁轨。
  差的那点,就是李胜利跟丁老三要的木料跟石料了。
  木料叫做越黄,石料叫做翡翠原石,许多木料也是正经建筑的梁柱。
  虽说只是运输专列的一点,但马店集、洼里、山上的运输队,也是整整用了五天时间,才将这些物料,一一运到山上村后面正在建的大院子里。
  而这只是第一趟车,后面至少还有几趟的,至于是几趟还是十几趟,也是不定的。
  如今西南那边,许多人只是知道大胜而回,却不知道丁老三这厮的真正战利品是三颗人头。
  许多事,对外说只能是大获全胜,至于失败一方的损失有多大,就真是不能说了,说了就是犯罪。
  因为斩了人头的关系,如今的丁老三正在西南那边关禁闭呢!
  这可不是早年间了,还有斩将献首一说,丁老三的江湖气,也是让西南的一群老将坐了蜡,这特么也是谁也想不到的事儿不是?
  除了铁轨之外,那边还有大量的枕木,这也是轧钢厂的李怀德,通过二机部的关系,用进口的旧设备换来的。
  如今的李怀德,也从推行考核细则的名单之中退了出来,原因也只能是保护了。
  随着考核的深入,随着考核委这边的火气渐大,考核细则的推行,已经真正在面上展开了。
  考核委的火气大,原因也很简单,无非出了问题的厂子,多半都是手一挥,就把问题推给了计划。
  一个是这样,一群也是这样,最终的考核结果,计划的因素不是没有,但多半人的懈怠,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就触怒了参加考核委的一机部跟二轻局,有些锅即便是部委也背不动的。
  开海儿、初访、引资、风起,许多人也是看在眼里,加上杜老爹跟上面的辩论、座谈。
  部委这边的明眼人也不打算,背上时代的黑锅,考核细则的推行,产品结构的调整,也不得不作为必须要做的事儿,提上了一机部跟二轻局的日程。
  如今的这些明眼人,多半是经历过种种运动会的精英运动员。
  一叶知秋、闻风而动这类动作也是做的精熟。
  许多事,自下而上关山阻隔重重。
  自上而下,就跟举重若轻差不多了。
  因为频繁遭遇甩锅的原因,部委这边的考核目标也将范围具体在了厂企的中高层身上。
  换了管理层,再进行相应的职工考核,工作量对一机部跟二轻局而言,也是最小的。
  西南在忙于运输,企业在忙于考核,下面的市场也一下活跃了起来。
  第一个民营的企业组织,个体户的出现,无疑是这种活跃的一种体现。
  市场上流通的产品,也如李胜利之前说的一样,各企业单位的滞销与积存。
  因为现行的供给之下,能搞到的商品物资,也确实是有限的。
  粮食之类的只能算是小众的产品,反而全国粮票,成了商品之中的硬通货。
  与之前不同,一些简易的规则跟法条,也是跟着初时的活跃,一起进入试行阶段的。
  这类规则跟法条,虽说没有经过缜密的论证,但实际取得的效果却是很不错的。
  纳税,这一对许多人而言,有些遥远的词汇,也在活跃之中慢慢的深入人心。
  市场动了就会有问题出现,一些早年从民国市场脱身而出的精英们,也提出了他们的意见。
  市场跟管理,虽说相辅相成,但也是相互矛盾的。
  这些人对投机倒把之类的说辞不在乎,但对于试行的规则跟法条,却是不怎么赞成的。
  按他们的说辞,就是干预过多了。
  现在,商业上的问题,也是可以直接上达的。
  得了回馈,李胜利这边自然又要去杜家小楼一趟的。
  听了杜老爹转述的回馈,李胜利这边撇嘴一笑,直接就让老杜看清了贤婿的态度。
  “胜利,有话就说,蔑笑终不是态度的。”
  贤婿的目光精准,杜老爹这边也找到了源头,港城那边,差不多就是这种精准目光的源头了。
  没办法,似杜老爹这类人,即便是被说服,也要找一下理论源头的。
  而对市场管理之严,或是对华商管理之严,港城那边也是无出其右者。
  之前让贤婿李胜利,耿耿于怀的生草药贩卖者,这种称号已经在港城绝迹了,取而代之的是跟国外一样的药商,或者说是药物原料供应商。
  单独拎出港城生药铺的一路艰难,许多事,对杜老爹而言就是来源清晰了。
  “爸,我之前就说过,我们的市场,跟国外的市场不同。
  我们这边的市场,从来也不是一个自有的市场。
  这一点,也是必须说在桌面上的。
  因为这跟我们的体质有关,说白了,我们的市场不仅要有底线,还要求道德素质。
  法无禁止皆可行,在我们的市场是不能长期存在的。
  初期可以,到了中期,公序良俗也是限制。
  谁突破了这一点,别说是什么免于惩罚了,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
  合着不能你给我们的市场泼了大粪,就能卷着市场红利跑路的。
  这类物件,就属于法条之外的次要打击目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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