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安诸于内(下)

  第687章安诸于内
  “你这人,别把你的一些想法,按在胜利的身上。
  他一个小年轻,做事的经验有限,出的主意虽说不错,但做事的还不是你们这些老家伙。
  别到时候事情做的差了,又要归咎于年轻人的莽撞。”
  老杜的说辞,付大姐这边可不支持。
  老杜这样的人物,世界观是坚定无比的,李胜利一个小年轻,也就能给家里的丈人出个主意。
  至于老杜所说,让好女婿撩拨的睡不着觉。
  多半还是因为自己可以一展抱负的原因,许多事,付大姐看的也明白。
  “你错了!
  在经济一道上,胜利这小子,真是给我指了一条新路。
  听着柳爷调侃,李胜利吹掉鼻尖的汗珠,将手里大竿放下,顺了两口气才开口说道:
  “前段时间忙的很,只能早起趟趟步子。
  “那您真就是闲着没事儿了。
  没了巡视自训班的日常,他在胜利诊所这边,还真是有些悠闲起来了。
  略去付大姐的暗讽,杜老爹这边,也点了一杯浓茶。
  洗洗涮涮之类,也有周燕搭手,至于冯侠,会是会点,但活计不怎么入眼,人好歹也是大院里的女子弟,不是从小就洗洗涮涮的。
  街上的眼线扫了一遍之后,现在也没人再监视诊所这边了。
  枣木大竿也是一样,太重拿不起来,现在勉强能单手拿起的只有白蜡大竿。
  想要浓茶、俨茶提神,五毛一杯也不定够的。
  虽说现在几个村子的事依旧要管,但许多事,电话里说清楚也就够了。
  现在这年月,查实了之后,也是真贪真死的,坐牢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李胜利说闲下来了,也真是闲下来了。
  原本李家夫妇住着的里屋依旧是卧室,正屋则是按照会客室的样子,正经归拢了一下,新上了罗汉床很太师椅、茶几。
  海子里的茶水费也不便宜,都是好茶,两毛一杯还是要的。
  这玩意儿练的是身体的整劲儿,身上的劲儿调动不起来,想要单手挑起至少四米的大竿子,一般人还真是做不来。
  这茬对后世而言,看着是有些可笑,但这就是现在的作风。
  或许是因为学医的缘故,胜利对于实际工作之中存在的许多问题,都看的很清楚,这样的眼光就很厉害了。
  虽说身边没个女人,但他偶尔也可以回马店集住一晚的。
  这都是早前儿武行的遗存,柳爷所说的白蜡大竿里面有,还有积竹木铋工艺的大竿,这就是早前儿八旗子弟们的讲究了。
  您说我是不是该找人打一副鸳鸯钺啊?
  那才是八卦本门的东西,我跟着学了这么久,不会是不是说不太过去?”
  至于李胜利跟弟弟、妹妹的屋子,则是被他改成了书房兼诊室,除了画案、书架之外,屋里还多了一组红木制作的小巧药柜。
  至于喝白水,那个不花钱,上来火气摔了杯子,回来之前,也得压下火气,赔了杯子钱再走的。
  这玩意儿早前儿也不是装样子的货色,而是正经盛装珍药的小药柜。
  这也是杜老爹下去杀人杀到枪管冒烟,也没人出来指摘的原因。
  至于身上不带钱,那就要找相熟的人化缘了,不然只能喝白水。
  好了不说他了,给我沏上一杯浓茶,再带上几块钱的零钱,今天的茶水费怕是要超标了。”
  前两天也是偶然的机会,柳爷跟北新桥的张股长聊起了这茬,人家那边给送来了三捆各式各样的竿子。
  现在的作风也是极为硬朗的,不管是老杜还是老爷子、领导,喝茶那是要钱的。
  “小爷,您这功力还是差了,早前儿传说,高手练劲儿都是用六米的枣木大竿,您这差了两米呢!”
  给杜老爹出完了主意,李胜利这边的作息依旧。
  最近闲了,身子骨也硬实了,倒是可以练一练整劲儿了。
  积竹木铋的大竿,里面加了铁芯,四米多的长度,李胜利现在单手还拿不起来。
  鸳鸯钺那玩意儿,就是演武用的家伙事儿。
  这段时间,借着给后院两处房子换家具,他把原来李家的格局也变了一下。
  平常在自训班坐诊,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只是现在这年月,大竿不好找。
  小王庄的杜老爹又是一夜未眠,只负责出主意的李胜利,却一早在院里扎着马,晃起了大竿。
  现在许多参会的证票上,有些时候也会印上茶水费多少钱的。
  在自训班的时候,早起练拳之后,他就得到营里巡视一下,看看学员们用功与否。
  有闲暇的时候,还得帮着洼里、马店集几村子出出主意。
  这是之前在自训班那边,跟柳爷学的六合大枪,练基本功的法子。
  除了巡视学员们的用功情况,还得看着学员们的衣食住行。
  拿着那个出去瑟,人出刀‘唰’的一下。
  您出鸳鸯钺,如果不从包里拿,从腰里往外掏,只怕一不小心,就得先掉俩零件。
  真正对上了,还有比短刀更快的吗?
  您那鸳鸯钺可是四个勾爪的,钩您哪,您也受不了不是?
  不扯这闲篇了,山上的老成让人捎话来,说让您抓紧给出厘清药性的试药办法。
  小爷,试药这差事,您可别乱接,真要试半夏、附子这类有毒的药材,医家被毒倒的也不在少数。”
  晨练的时候闲聊,也是见功力的时候,李胜利要放下手里的大竿才能开口,而柳爷这边,却是一边趟着步法一边说话,全不耽误的。
  “我有数。
  您老这功力不凡啊!
  早前,没少在形意拳上下气力吧?”
  听着自家传承人的夸赞,柳爷的脸色反而难看了。
  “小爷,您这就纯属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早年遭人暗算,没了使劲儿的地界,不把劲儿使拳脚上,还不得窝囊死?
  我之前要是有小爷您的本事,至于被人算计吗?
  您没到洼里之前先就交好了赵家父子,没到马店集之前,先就断了支书王庆平的双腿。
  到了四合院,一个傻柱加一个老易,就拿住了院里的老哥仨,镇住了整个院子。
  运输队长说的攘外必先安内,也是让小爷您玩了个明白。”
  听着柳爷的夸赞,李胜利只是撇嘴一笑。
  从自训班那边被赶出来,接了胜利诊所的差事,他就是正经的中医师了。
  坐诊一方,该有的德望还是要有的。
  总不能一边在诊所治病,回了院里,再调理这个调理那个。
  费心费力的不说,也没多大意思不是?
  说起柳爷早年的遭遇,李胜利也没忘老头这边正在调理的身体。
  “外面事多,总不能让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乱了心绪不是?
  您老这边用了鹿茸血酒跟於野,扶阳应该是没问题的,最近感觉怎么样?”
  柳爷大清早的陪李胜利晨练,也不是没原因的,就是为了把身子骨从里到外都调理好。
  听了自家传承人的问题,老头难得的老脸一红,回道:
  “还成吧!
  最近也让老蒲,给家里的配了药剂,兴许用不着那一脸雀斑的小姑娘,柳家也能有后。
  毕竟娶回来了,再闹这样的骚事儿,以后就不好做老来伴儿了。”
  听了柳爷不亏心的说辞,李胜利倒是没让老头退让。
  “那不成!
  王伟红这关,她不过也得过。
  我的名声大过她的命,街上的风雨,且得刮着下着呢。
  生个孩子,对她而言也是好事,这样以后算账的时候,就找不着她了。
  祸兮福所倚,您老就别自作主张了,赶明儿就让王伟红住过来吧,给院里人说,就是您家的亲戚。
  白天让她在诊所帮忙熬药,让她见识见识人间烟火气,对她以后也不是坏事儿。”
  谈及胜利诊所在街上的脸面,李胜利这边也换了一副嘴脸。
  外伤专治的名号,就是这么丁是丁、卯是卯打下来的。
  因为王伟红而退让一步,没那道理不说。
  风雨之中的胜利诊所也不能弱了一丝气势,不然就擎等着麻烦上门吧。
  城里的青年们虽说大多数下乡了,但也有因为家里关系,不去下乡的,而且风雨扩散之后,城里的主力是单位上的人。
  这些人也是讲办公室或是厂区生态的,越是凶恶的人他们越不招惹。
  越是好说话的人,他们越是欺负,王伟红自打站在门口掐腰说话的时候,结局就注定了。
  给柳爷生个孩子,那是她跟她家最好的结局。
  真要去了草原喂了狼,李胜利就会着手抹去她们一家人的,很多事要么不做,做了就要彻底的干净。
  “听您安排!
  小爷,这段时间闲了,脚跟也扎住了,您这爽脆劲儿也该收拾一下了。
  老蒲说的医者仁德,您还是要温习一下的。
  爽脆事儿做习惯了,就会惯于用刀子解决问题。
  按您所说终会有风住雨停的一天,您老这么玩,也不是积福之道。”
  半生游医没害过一个人的柳爷,如今更相信果报了。
  他前半生郁郁不得志,后半生给柳家选了一个好的传承人。
  六十多了,下三路都能给治回来,这样的果报不信也不成。
  当年口出狂言要取缔中医的那些人,当时也导致无数中医师没了饭碗。
  如今的果报,自家的传承人也给他们带来了。
  柳家的几个传人,从南到北断了太多人家的血脉传承。
  这在柳爷看来,就是当年得不到中医医治的人,给他们这些癫狂之人的果报,现今看来也是爽利的很。
  “怎么?
  怕我把果报,留给山上那个大宝贝啊?
  这您就别愁了,我谋划的大事,有中医大传承罩着呢!
  真要是果报掉在了我的头上,更多人家会天塌地陷的。
  柳爷,如今赤脚医生已经在下面铺开了,自训班那边还有中医师执业发证的权限。
  您说是不是该从函授班的人员里,挑拣一批给他们发中医师的执业证书啊?
  这事,自打函授班的学员上来,我就在考虑了,只是觉着他们的本事,还是不足以成为中医师。
  如今我不在自训班那边看着,我也怕王前进把事情作差了。
  万一错失了这个发证的机会,怕是会让许多人的医路,出现一些波折。”
  汗消的差不多了,李胜利投了两块毛巾,自己一块,也给了停下步子的柳爷一块。
  两人对面,李胜利也就说起了自训班那边的正事。
  除了下乡的派遣证跟赤脚医生的证书之外,他之前还通过王前进的干娘,从部里要到了中医师的发证权。
  中医跟西医不同,部里也不怎么重视,外部的压力一来,这发证权也就顺水推舟的下来了。
  无非是一批证件跟一个钢印的事儿,自训班自个儿刻印也成的。
  “发倒是能发,函授班跟山上村,也有几个够格做中医的。
  但肯定不能多发,最多也就发个几十份,剩下那些,他们还没资格被称为中医的。
  小爷,这可是官方的认可,我觉着这茬就该如学徒出师一样。
  不成就是不成,哪怕能治病,也得乖乖去做药工,要么就下去做赤脚医生。
  现在比早前儿学徒还多了这么一个选择,中医执业证书的发放,我觉着还是要宁缺毋滥的。
  这关系到山上那批老中医们的脸面,尽出些不肖子弟,以后中医也会被质疑的。
  现在不管是学员也好,学徒也罢,内有您跟山上那些老中医护着,外有中医院护着。
  既不用他们学平地抠饼的江湖手艺,又不用他们自己去闯码头打擂台,还不用他们去面对治坏的病家。
  这已经够宽容了,您再早早的给他们置办下执业证书。
  安内也不是这么安法的!
  有了这些庇护,我觉着中医师执业证书的发放,必须要严之又严、慎之又慎。
  就是之前发下去的那些执业证书,也要再过一遍的。
  中医这买卖,成就是成,不成也是真不成。
  您不从源头紧抓,以后再抓,可就抓不起来了。
  说句难听点的,有了山上的名老中医跟返本归源。
  部里、司里这些官方部门发的执业证书,不够格的,咱们也能逼着他们再收回去。”
  与平常的好说话不同,李胜利想要借机为一些函授班的学员,拓一拓前路,却被柳爷给阻止了。
  这话也是李胜利的选择之一,只是紧抓了源头,就怕中医更难出人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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