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射程
灰蓝眼珠的男人几乎是撞开西蒙科抢过舱门，小克瀚见状顿时竖起眉毛，伸出手就要拽过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
西蒙科拦住小克瀚，对他摇了摇头。
现在海盗当前，没必要为这种小事起争执。
一切等危机过去再说。
自从报了全家的仇，心里没有牵挂的小克瀚算是真正跟随了西蒙科，与西蒙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见西蒙科否认，收回了手臂。
众人走出船舱，海风瞬间拍打脸上，温妮扯紧兜帽不让狂风掀开，弗朗杰则灌着一肚子海风对西蒙科大声嚷嚷道：
“我听说过这位‘黑修士’！”
甲板上人头攒动，蜂拥而出的偷渡客被水手们各自带走一些，来补充紧缺的岗位。
尤斯卡的凶名过盛，让一些胆小的水手失去胆色，以往熟练无比的划桨、拉帆此刻变得生疏无比
而敢于偷渡的，大部分却是亡命之徒，随着他们的补充，呼啦一声，风帆被猛地扬起，数十个大汉喊着洪亮的号子死命的拽紧帆布绳链
黑暗世纪的海战，必须获得风力和潮水的优势！
被水手指引着快速向船首一处凸起的高地前进的西蒙科听到弗朗杰的声音，微微侧头，弗朗杰在现在这个小团体中除了医生外，最大的作用就是博览群书见多识广。
“继续说！”
“这位黑修士曾经是玫瑰王国的一位大主教，以虔诚仁慈在王国靠近沙漠的东南方广受爱戴！”
为了让西蒙科听见，弗朗杰用了最大力气：
“但不知哪一天起，这个虔诚的信徒突然堕落了！”弗朗杰的声音陷入回忆：“我在某个宗卷上看到过——尤斯卡开始喜欢上血液与生肉，最终残忍地杀害了诸多平民，并将他们的头颅钉在木杆，摆出一個诡异的图案....最后他一把火烧掉了当地的教堂后，在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成功从东方逃到利威利亚海域并组建了现在的海盗团！”
“人们都说，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
弗朗杰的声音遥遥传来，突然被前方一阵怒吼打断，“对方正在抢上风位，先不要和他们接舷，往西边划！！”
不知不觉西蒙科等人已经走上船首高地。整艘偷渡船船尾与船首分别建立了高耸的，类似多层城堡状的结构高地，被称为前甲板，作为弓箭手持续输出、击落敌舰的平台和防御敌人登上舰船的要塞。
西蒙科抬头望去，正见到大胡子拉夫站在船首最高处大声指挥，喊完一嗓子的他心有所感，回头看到了西蒙科等人身影，似乎听到了弗朗杰的话，他接过话茬低沉道：
“人们传言说，黑修士的堕落是和信奉原始图腾的邪教有关...”
“那个邪教叫，婴儿花园！”
婴儿花园？原始邪教？
西蒙科听着这个诡异的名字，心中一凛。邪教对这个世界的渗透似乎比他想象要更多...
“但是我们现在没功夫讨论这个了！”
大胡子拉夫突然上前几步拉住了西蒙科，边带他往船堡里面走，口中边急声道：“什么狗屁婴儿花园婴儿草地的，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要先干他娘的几发！”
大胡子拉夫似乎忘了刚刚还勒索了西蒙科十五个银币，指着越来越近的海盗船对西蒙科沉声道：
“我知道你是落魄贵族，是个拥有贵族之力的弓弩使者，我只问你，你射程有多远？等一会儿海盗杀过来，你能不能在两百码外杀死他们？”
西蒙科也不是矫情的人，没有计较对方对自己的误解，他顺着拉夫方向望去，拉夫的前甲板比平常船只建的还要高，西蒙科居高临下看了一会儿凛声道：
“我现在就能射到他们！”
来自罗斯格兰的长弓理论上最高射程足足有四百码，但那只是理论上，事实上，能做到两百码射杀敌人在罗斯格兰都已经是高手了，而想穿透锁甲，则需要一百码之内。
但此刻，距离海盗船，正好足足四百码！
“什么？”拉夫听后大吃一惊，他上下打量西蒙科一眼，有些狐疑道：“你确定？！”
“我确定！”西蒙科斩钉截铁。
大胡子拉夫深呼吸一口气，他有心想说真是放屁，但随即想了想低声道：“展示给我看！”
他的眼神晦涩，“否则你需要立刻下去，我不会让一个疯子来充当弓手！”
在接舷战之前，前甲板的对射也是厮杀的战场，每一个站位都很重要！
西蒙科没有说话，他拉开长弓，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言语
弓弦张满又松开，白桦木做出的重箭被直直射出，大海上的海风与湿气干扰着羽箭，而这支利箭却似乎正遂自然的力量所愿，反而借着海风穿过汪洋大海，没入了夜幕！
几秒后，聚精会神的拉夫隐约看见一个黑点从远处船头坠落，将大海溅起水花，他的嘴巴顿时像鹅蛋一样大
“你你你.....”
拉夫的脸色像看到了会说话的鱼，黑夜下四百码的距离他连看都看不太清，对方居然真能射杀一个人？？
他无比震惊之余又冷不丁想起在船舱的经过...幸亏他刚刚没有轻举妄动...
“你们都听好了！进入射程后你们都听他的指挥！”
“明白！！”
大胡子随即高兴起来，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是队友！
一名战士最高兴的事之一就是，幸好某个变态的人类是站在自己一方的。
他随即将整个前甲板都目睹了西蒙科张弓的弓手都划入西蒙科麾下，又对西蒙科简单交代两句就急匆匆地跑下船，在那里，还有随时准备跳帮的士兵需要自己检验！
大批壮汉怒吼着将风帆牢牢攥紧，有的人因为过度紧张与用力全身热血沸腾直接脱光了上衣，露出厚实的肌肉
忙碌的人群有的正在准备砍断钩索的巨斧与投掷的标枪，有的不断奔波检查船只是否完好——几乎每一时刻船只都会进少量的海水，这是航海的常态，只需要定时清理即可，但此刻却很容易疏忽。
船底划桨的奴隶被监督员的长鞭抽的双臂轮成了圆，有人因为用力过度患了疝气，只略微弯腰停顿就换来一堆更猛烈的鞭挞...
整艘船只山雨欲来风满楼。
西蒙科射出一箭后就没停过，既然选择开战，就没有手软一说！
随着他的弓矢窜出，不断有黑点坠落海面，让周围的弓手全部露出膜拜的神色
如果一支是运气，那么二十四支射中足足一半，绝对是上帝的眷顾了！
西蒙科快速射空箭囊，就有人立马递上一壶，弗朗杰也趁机递上一瓶药剂，西蒙科用牙咬开冒着绿泡的冲剂，这是弗朗杰专门为西蒙科调配的，可以缓解肌肉酸痛拉伤的药物...
小克瀚不会射箭，拿着盾牌挡在西蒙科前面，充当保护手。
海盗船的速度越来越快，距离拉夫的船越来越近。
挂着骷髅头的船只劈来海浪，船只上海盗们怒吼的声音遥遥传来，带着肉眼可见的怒火。
三百码...
二百码...
西蒙科盯着双方的距离，耳边突然传来前甲板下的争吵声
“让我过去，我是贵族子弟，不会去拉什么狗屁风帆！这是对我的羞辱！我堂堂爱德华家族的长子，怎么可能不参加接舷战？！”
争吵声颇大，但消失的也快，似乎以那位自称爱德华的男人如愿以偿告终。
西蒙科不为所动，目光一刻不离海面。
一百五十码！
距离够了！
“放箭！！”
西蒙科怒吼出声，果断打响了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