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人性
随着少年的扑倒，哗啦一声引起城墙守军的注意，看见西蒙科和不远处征召兵的身影，又收回视线，继续戍卫城市。
这一边，温妮揉着屁股龇牙咧嘴的起身，而少年则被西蒙科单手拽起，任少年怎么挣扎，都挣不开西蒙科的手臂
“放开我！”
少年双手用力掰扯西蒙科臂膀，语气激动。
西蒙科没等说话，另一头三个征召兵已经追上，在西蒙科身前数米停下脚步。
其中一个征召兵脸色兴奋的对西蒙科叽一顿张口，可惜讲出来的单词在西蒙科耳边像是天书，一个字都没听懂。
“...西蒙科先生，他说，让你把他交给他们...”
温妮忽然凑上来指了指少年，翻译了那个征召兵的话。
看着西蒙科略显诧异的目光，温妮揉了揉眼，有些羞赧道：“...以前在家时学过各国语言，所以勉强能听懂那个北境人说的什么...啊当然，不包括游牧民...”
西蒙科略微颔首，温妮曾经的过往西蒙科从未过问，他不是喜欢挖别人隐私的人，但通过时间接触，也能看出她绝对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西蒙科没有让温妮替自己回话，而是低头看着挣扎的少年凝声道：
“跑的倒挺快，不过你只管闷头往前冲，跑步不看路吗？”
“要你管？快放开我！”
少年语气生硬又蛮横，像一头受伤的野狼，西蒙科嗤笑一声，没有理会，视线越过对方棕色的头发，扫向城墙上已经被替换下来的守军。
如果不是恰巧撞到了温妮，等待这個少年的，将会是守军的射杀。
没有口谕信物，就连西蒙科都不会擅闯城门...
“...你应该庆幸撞到的人是我，否则就凭你这鲁莽样，用不着守军，单你刚刚说的话，就已经被杀了！”
西蒙科松开少年，一把将他推到身后，目睹少年一家惨剧的他不会出手相助，但也不会充当征召兵的刽子手，他放下少年，让他自生自灭。
西蒙科本意不想掺和，放下少年后，带着温妮就要离开，可被西蒙科无视的几个征召兵脸色却开始愠怒。
叽里呱啦的声音遥遥传来，温妮在旁脸色难看的不知要不要把这些肮脏的话语翻译给西蒙科听。
这时，刚刚为首的征召兵也已经制服了少女，钳着少女双臂，向该处快步走来。
“佣兵？”
为首的征召兵明显会使用玫瑰王国的语言，走近同伴身边，上下打量了西蒙科一眼，迟疑开口：
“你是佣兵团的人？”
听着口音奇怪的士兵，已经迈开双腿的西蒙科略微点头，既然认出就好办了，谁料对方见西蒙科点头后，紧接着却嗤笑一声，语露不屑道：
“就是那群在前面为我们卖命攻城，像野草一样死了一批又一批，结果搜刮城市却没你们份的佣兵吗？”
“哈哈，不得不说你们真是一群‘善良’的家伙！但是善良不是你阻碍我们的理由，马上给我让开！”
假若是在家乡，一个落单佣兵闯入了乡村酒馆，绝对没有人敢当面挑衅他，因为他的斧盾会告诉你，挑衅的代价是什么。
可当一个农民摇身一变成为军团士兵，哪怕是最低等的征召兵，也许仍有清醒的人知道自己惹不起别人，可还是有少部分愚蠢的家伙真以为自己就此成为了军团锐士，连带着瞧不起被当做炮灰的佣兵团们。
西蒙科听着耳边明显就是这么个蠢货家伙的言语，默默收回步伐，作为突袭队队长，他的遭遇完美符合这个士兵说的所有话。
西蒙科心里没有愤怒，而是有些悲哀的想着：就连北境的农夫都看穿了白色佣兵团真实情况，而兰顿团长和尼泽泽尔，却仍执迷不悟....
“你这家伙，脑子有病吗？我说让伱让开！”
为首的征召兵见西蒙科不仅不走反而退回一步，顿时恼怒万分，抽出短剑就要像刚刚教训少年一样给西蒙科一个教训！
他不傻，明显看出西蒙科伤势，因此胆气十足。
西蒙科斜了他一眼，淡淡道：“脾气挺大啊。”
西蒙科脚步不动，右臂快速拔剑，一剑格住对方短刃，在征召兵惊讶的眼神里，剑身下挑，利刃划开血肉声响起，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霎时凸显在士兵手臂！
在征召兵痛苦的惨叫中，西蒙科一剑斩断他整条臂膀！
“可惜，本事不大。”
西蒙科近战是不强，尤其受了伤后，可那得看和谁比，与其他佣兵和罗伯尔军团是私兵比，确实远远不如，可你一个普通的农夫，也敢来碰瓷？
真当老子是那个半大少年了？
见为首的征召兵捂着不断冒血的伤口在雪地上翻来覆去的哀嚎，撕心裂肺的声音让其他三个征召兵脸色瞬间苍白。
一旁的温妮倒还好，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西蒙科的左臂，害怕伤口崩裂。
而站在西蒙科身后的少年则呆呆的望着西蒙科背影，一动不动...
...这么简单？
少年双眼放空，那个杀了自己父母的恶魔这么简单的就被击败了？...
少年攥紧拳头，想到刚刚怎么都打不过对方，报不了父母的仇，也救不了姐姐，只能像一个懦夫逃跑的自己...眼眶再次泛红
——这个人好强...不，是自己太弱小了！
...如果我也能像他一样，父亲母亲怎么可能会被杀害...
三个征召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来就是罗伯尔军团用来充当炮灰的他们，当然没有多少血勇，以多欺少持强凌弱才是他们的本色，一看西蒙科是个硬茬，立马像受惊的野兔，撒开腿就往后跑去！
躺在地上的士兵，三个人看都不看一眼，倒是还记得带上坐在雪地的少女...
少女也很激灵，见他们过来急忙想起身逃跑，见少女想逃，其中一个眼睛细长的征召兵眼神一狠，一把短剑瞬间捅进少女胸膛，在少女错愕的脸色中，剑都不拔，转身就跑！
“不！！”
少年手脚冰凉地的望向姐姐的身影，痛苦的大喊，泪水夺眶而出，颤颤巍巍地冲上去扶住奄奄一息的姐姐。
少女躺在少年怀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庞，眼中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有对弟弟还活着的欣喜，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少年近乎崩溃的哭声中，西蒙科眯着眼望向三个征召兵逃去的方向
....人性的恶有时候会超出想象的卑劣。
西蒙科深呼吸一口气，结束这不大不小的闹剧后，带着温妮准备真正离开。
这时，只见少年颤颤巍巍的起身，他睁着通红的眼眶，面无表情的捡起为首征召兵的短剑，一脚踩住犹在打滚的征召兵，在对方惊恐的眼神里一剑砍向了喉咙...
在不知攮了多少下后，这个少年突然朝着西蒙科扑通跪下，他对西蒙科嘶喊道：
“请您务必收下我，务必收下我！”
少年声音隐隐带着哭腔：“求求您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