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谁杀谁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滚石擂木疯狂泻下，接二连三佣兵在半空中击落，非死即伤。
流矢在耳边呼啸而过，西蒙科顶着的盾牌不堪重负，马上就要彻底破碎。
“不要前冲了！弓箭手展开反击！分梯队前进！！”
尼泽泽尔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名指挥官，短暂慌乱后迅速恢复了理智，在他号令下，剩余的佣兵开始归拢，在尼泽泽尔怒吼声中，一排排弓箭手开始向城头攒射。
精兵与庸兵的差距并非是普通人眼中军人的个人勇武谁更高强，而是提现在纪律是否严明。
是否可以令行禁止，在顺境中不喧哗，逆境中不崩溃。
眼前的百名佣兵被突袭之下立死一成，受伤两成，这种情况还能组织反击，精兵之称并非吹嘘。
此刻，黑斯廷斯城头上靠着突然袭击才略胜一筹的农民弱点开始暴露，未经训练的他们，在与佣兵对射中，无论是记录还有武艺都差之甚远，不一会儿就被压的抬不起头。
不断的惨叫和尸体从城头传来或落下，尼泽泽尔咬着牙，拍了拍特意留着的西蒙科指向投石车处，狠声道：
“兄弟！看到哪没有？发挥你的优势！把投石手给我干掉！”
“记住，你当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见到一个投石手就给我杀一个投石手！让投石车周边的区域给我变成空地！”
“其他的事你不管用！”
“只要战场上听不到投石车的声音，此战不管结果如何，战后我都给你记功！”
尼泽泽尔快速说完，一把推出西蒙科，然后指了指西蒙科身边一直发颤的科恩狞声道：“给老子护好你的主子，他如果有闪失，老子先砍了你！”
尼泽泽尔说完就消失在原地，汇入再次攻城的梯队！
兰顿团长撤退命令还没到，意味着攻城还要继续，他的身手最好！最适合充当开道斧！
西蒙科自从被科恩拉了一把后，全身心都是紧绷状态，大脑飞速旋转，尼泽泽尔被他一字不落的听清，被推出的一刹那二话不说，一个翻身躲过几只羽箭，弓着腰向一处隐蔽点缓坡迅速前进！
在他们后面，科恩心一横，也闷着头紧紧跟上来。
几步奔至缓坡地，西蒙科就看见投石车已经装好鹅卵石，巨锅般大小的投石勺牢牢对准了城下的弓箭手，一個戴着兜帽的士兵正拉着纤绳，即将发起进攻！
西蒙科望手心吐了一口唾沫，迅速半蹲，从后腰取出一只弓矢缓缓搭在长弓之上。
整片大陆，骑兵当属玫瑰王国为最，海战步战北境首屈一指，自由城邦擅长山地作战、守城防御，而要说弓箭之道谁最玩的出神入化，就是远在东北方的罗斯格兰了。
擅长弓箭的罗斯格兰国内，又属长弓手独占魁首。
就是从一位来自罗斯格兰老兵处买来这把长弓的西蒙科，胳膊发力张开这把上百磅的硬弓，西蒙科屏气凝神：
“风速东南...风速偏柔...湿度%....温度零下二十一.....”
西蒙科默默感受着神奇的体验，被伯特号称为上帝之力的强大存在，在西蒙科身上好似一个感应器。
西蒙科眼睛紧紧盯住投石手，重箭锐铁划破寒风，在对方双臂下摆，就要拉动投石机时，西蒙科臂膀往左下微微移动半寸，心中暗道：
“就是现在！！”
然后只听弓弦振动，高大的投石手痛叫一声，应声而倒！
“有弓箭手！！！”
城上投石车旁边的另一名士兵瞬间嚎叫着下蹲，却被另一个头头打扮的士兵一脚蹬翻在地！
“喊什么喊！咱们这里这么高，对方是瞎猫碰见死耗子，你怕个屁！”
该士兵痛骂一声孬种，扯过死去士兵手里的投石绳，就要继续拉扯。
嗖——
突然一阵破空声响起，这个刚刚还在叫嚣的头头猛地愣在原地，在嚎叫的士兵眼中，缓缓瘫倒。
夜色下，一只箭矢稳稳插在他的眉心！
蹲在地上的士兵看到还在颤抖的羽箭忍不住脸色苍白，连续目睹两个投石手阵亡，让这位前一刻还是农民都士兵情绪彻底崩溃，张开大嘴惨叫起来。
下一刻，一只同样的重箭从他的口中贯入，噗嗤一声，将两眼圆睁的他整个人订在车辕之上。
嗖！嗖！嗖！
随着这支箭矢，其他羽箭就像得到了信号，接连不断的射来，眨眼间就将投石机旁所有人全部射杀！
鲜血淌了木黄的投石机满身。
“还有十七支箭。”
西蒙科摸了摸箭囊，缓缓开口。
……
在西蒙科如死神般收割投石手时，尼泽泽也与十多位壮汉再度攀上云梯。
尼泽泽尔不愧是高手，无数的滚石擂木在他身前如同无物，几个闪身就灵活闪过，甚至还有空余回射两箭。
再次躲过一个滚石，眼见离城头不过几米，这位艺高人胆大的猛人居然仍有闲心聆听了一下城下的声音。
没有听见投石机的执扭声和大片的惨叫声，尼泽泽尔心中大喜，好小子，真办成了！
旋即，一把飞斧狠狠劈来，尼泽泽尔侧头闪过，看到一位披坚执锐的壮汉正隔着城墙与自己冷冽对视！
尼泽泽尔眯起眼睛，城头的指挥官？
……
将投机车旁屠戮一空后，又将几个试图启动投石机的士兵射到，西蒙科抱着剩余的十四支箭与一直提着盾牌给西蒙科打掩护的科恩迅速转移到另一处阵地。
小跑到全新的隐蔽缓坡，西蒙科再度张开弓矢，将其中一支重箭插在面前的雪地上，又搭起一支，继续盯梢再也没有人敢前去的投石车周边。
西蒙科不知，在他的射术下，短短功夫内，城头诸人已将此地俨然视为必死之域！
“老爷，您真是威武！”
科恩举着盾牌，这位自从提醒了西蒙科就一直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出声的老兵，在此刻终于活泼起来。
他两眼放光，心里不断感慨，怎么西蒙科当初在蒙图桑就没有表现出这一手箭术呢？
如果早早展示，自己肯定不会与对方产生冲突，相反，说不准会成为好友，那么现在不就和温妮一样，和西蒙科友好相处了吗？
何必像现在一样，唯唯诺诺？
西蒙科没有理他，继续搭弓紧盯，眼睛一刻不离投石机。
没有尼泽泽尔那么大的神经，生死战场上，西蒙科可不敢掉以轻心。
科恩似乎并没意识到这一点，继续嘀咕着：“老爷，你刚刚咔咔咔那么一顿射，看把城头那帮杂碎杀的，一个个都成缩头乌龟！一点胆色没有！”
“也亏了老爷的箭术，咱们现在的处境可太安全了，不用顶着石头烫油冲锋陷阵，还有功夫在这唠嗑，哈哈哈，说不准回去后还能借老爷光得到些赏钱呢！”
科恩美滋滋的想着战后，耳畔传来一声急呼，
“趴下！”
科恩一愣，陷入幻想的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整个人被一股巨力猛拽，扑通一下摔倒在地，脑袋被坚硬的冻土磕的眼冒金星！
等到科恩回过神来，只见西蒙科整个身子都贴在地上，眼神从未有过的严肃！
科恩咽了一口唾沫，微微回首，霎时亡灵大作
——只见一支比西蒙科的重箭还要大上一圈的箭矢牢牢插在自己刚刚站立的土地上，两英寸长的箭身入土半截！
科恩的盾牌也碎成两半，散落在此箭两边。
也就是说，这一箭是在射爆铁盾后，又穿进土中一英寸！
黑斯廷斯一处城角，望着城下黑漆漆的密林，米歇尔骑士冷笑一声，缓缓搭起第二支重箭。
作为黑斯廷斯仅存的骑士、兼顾城头指挥官的他森然开口：
“弓弩使者？巧了，我也是。”
他眼神冷冽，“正好试一试，谁先杀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