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搏斗
西蒙科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让他自己来回答，无外乎善良、老实等正面词汇。
可实际上，在和谐文明下没人可以轻易发现另外一个人骨子里隐藏的性格。
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来到这里不过三天，西蒙科骨子自带的“劣性”显露无遗。
西蒙科带领伯特往马厩移动，背对着伯特，眼睛被夜色染上浓黑，一股阴冷感流泻而出。
但伯特是什么样的人，西蒙科却太清楚不过了！
他肚子想的什么，西蒙科岂能不知？
无非是狡兔死走狗烹那一套而已。
西蒙科郁闷的是，不过几十分钟，自己就重走了一遍盖特主教的路线...
“你最好快一点走，我的耐心很有限！”
伯特倒提十字剑，剑刃并不对准西蒙科，他有信心在西蒙科异动之前就干掉对方。
他的双眼已不再猩红，身躯恢复了正常大小。
在西蒙科看不见的地方，一枚十字架吊坠在伯特手腕摇摇摆摆。
“我已经走到最快了大人...您要体谅一位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的人...”
伯特身躯逐渐变小那一刻就下意识捏住这枚十字吊坠，吊坠雪白如昼，听到西蒙科的回答，冷笑道：“你还需要吃饭吗？”
“是人就需要吃饭，大人。”
“你是人？”
“...”
见西蒙科不语，伯特嗤笑一声。
“领民就像野草一般，没了自己也会快速长出！”
玫瑰王国哈比斯尔伯爵这句传世已久的名言让伯特深以为然，这些肮脏胆小的领民，吃不吃饭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西蒙科深吸一口气，早已习惯肉食者鄙的他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事：
刚刚自己是如何躲过伯特匕首的？
……
西蒙科表情肃穆，这个问题看似没有什么答案，因为完全可以靠一句生死一瞬爆发的潜能就能解释。
但西蒙科低头望着自己瘦弱的身躯。
直到现在为止，就像西蒙科所言，没有进食没有休息的自己也不过杀了一个侏儒、威胁了一枚少女和一位老人罢了...
别说伯特，正常体型的男人都可以毫无悬念的击败自己，这就是长久营养不良外加数日冰冻下的后遗症。
可他就在刚刚那一刻，他躲过了飞刃、躲过了伯特爆种后，连精锐佣兵都躲不掉的杀机...
西蒙科皱起眉头，仔细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就在他趴下那一瞬间，似乎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慢了...
那种变慢不是真正意义的世界迟缓，而是自身的感受所带来的参照体变化...
那一刻，寒风好像在偏西北吹，风速也并不大...
飞刃在空中的声音细小却清晰，被风吹过的剑刃，弹起的微波仿佛于耳边缠绕...
西蒙科不自觉眯起眼睛，
为什么自己对这些东西变得如此敏感？
……
西蒙科和伯特各怀心思往前走，谁也不知道，一双碧绿的瞳孔正隔着厚厚的墙壁，紧紧注视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于夜色中...
瞳孔的主人咬紧嘴唇，表情茫然无措....
……
同一片夜色下，那只曾出现在伯特眼中的飞鸽在空中盘旋一阵，扑扇扑扇翅膀，落入一位男子手中。
飞鸽蹦蹦跳跳啄了啄男子手心的鸽食，脚掌捆绑的信件被男子顺势抽出。
几個五大三粗的佣兵正在收敛队友尸体，尼泽泽尔仍站在屋顶，打开了这只独属于团长、只有特殊情况才会递出的飞鸽。
“看来又发生重要的事情了。”
尼泽泽尔感叹一声，今夜攻城看似简单，但自己可是经历了一波三折。
尼泽泽尔快速扫起纸条：
“尼泽泽尔，当你看到这个纸条时，我命令你不惜代价给我留下伯特！无论死活！”
“记住，留下他后，从他身上找到一个疑似十字吊坠的东西！把它带回来！”
尼泽泽尔看着这一命令表情无动于衷，兰顿·莱伯隆是他见过所有人里面最有能力的一个人，他毫不怀疑兰顿的判断，兰顿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突然改变了主意。
只是当看见下一条信息后，顿时脸色大变：
“还有，当拿回十字吊坠后！即刻以最快的速度撤回来！到蒙图桑北边的峡谷集合！我得到了可靠消息，黑斯廷斯那边已经派出了援兵！”
尼泽泽尔看到了最后一句话，上面写道：“我怀疑，我们内部出来了叛徒...”
....尼泽泽尔全部读完，沉默地将纸张揉成一团。
尼泽泽尔望向伯特逃跑的地方，忽然看见了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蹑手蹑脚往这边走来。
“什么人！”
屋下，一名与伯特战斗过的佣兵同样发现了对方，咔的一声扣好弓弦，就要对着身影处射上一箭。
这个动作吓得身影猛的一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白鹰佣兵团至上！！..不...不要杀我！”
身影双臂抱头，尖细的嗓音蹦出几个字眼，瞬间让弓弩手动作停滞。
尼泽泽尔更是愣了一下，然后直接跳下房屋，快步向少女走去。
……
“就是这儿吗”
伯特看着一处被两个房屋紧紧夹紧的窄巷，对前方数步外的西蒙科问道。
窄巷长甬，两侧作为城堡附庸而建的土屋将这个小巷宽度逼的只有一人肩膀宽。
西蒙科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道：“没错，盖特主教就是将财宝藏到了这儿，这里足够隐蔽....”
西蒙科的声音逐渐拉远，伯特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走在前面的西蒙科疑惑的声音传来：“大人，您怎么了？”
“....西蒙科，你个杂碎，居然敢骗我...”
伯特脸色阴沉，他抬起自己的长剑，语气说不出的愤怒：“你当我不知道这里？！这是我经常巡查的地方！！杂种，你居然敢欺骗一名贵族！！”
被佣兵追杀也没有不曾愤怒的伯特说完怒吼一声，就要举起长剑给眼前这个杂碎一个教训！
但还没等伯特动手，前面的西蒙科早就在伯特出声的第一时间就飞快转身，然后抽出一只弓矢，将一只垮在肩上的短弓拉到满弦！
伯特瞳孔收紧，他一直没把西蒙科放在眼里过，连带着对方肩上挎着的力道不足的短弓也一并没当回事。
但当箭矢对准自己时，伯特才惊醒到就算再疲软的短弓，距离近了，也能要人命！
想到这，他立马举剑防卫，可下一刻，狭窄的陋巷却卡住了他的长剑！
伯特又捏住十字吊坠，又猛然想起那股力量的短板之一：
当每次使用后，需要间隔一个小时....
西蒙科面对已经扔下长剑，用胳膊盔甲护住脸喉的伯特，眼神逐渐发狠——
自己现在是连一个正常男性都打不过，但让他坐以待毙，却也做不到！
一路上，他已经盘算了很多种可能性，但面对强壮伯特来说，都不是好的办法...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过弱小，让一些逃生计划根本无力施展...
所以，西蒙科能做的，只是殊死一搏。
他用瘦弱的胳膊拉弓如满月，嗖的放出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