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情劫(上)

  若论相貌,尤三姐在十二钗中都能排到前列。
  所以,早已许下愿望要娶一绝色女子为妻的柳湘莲瞬间就沦陷了。
  贾蔷见此,立即趁热打铁的道:“柳二哥,如何?可堪配你之为人?”
  柳湘莲难得有些害羞的道:“哪里话,只要姑娘愿意,我莫敢不从。”
  “哈哈,既如此,那此事就定下了。”
  柳湘莲恭敬的道:“任凭裁夺。”
  贾蔷微一沉吟,又道:“不过,空口无凭,你须得留一定礼,我才好与人说道。”
  柳湘莲闻言,不由急道:“大丈夫岂有失信之理?再说,我素系寒贫,况且客中,又如何能拿得出定礼?”
  贾蔷笑道:“不用金帛之物,只需你亲身自有之物即可,无论贵贱。”
  柳湘莲听罢,微一沉吟,便看向一旁的佩剑道:“既然如此,我别无他物,就以随身之剑吧。”
  “此剑防身不能解下。”说着的同时,又拿起囊中另一剑道:“这把鸳鸯剑,乃吾家传代之宝,我也不敢擅用,只随身收藏而已。你拿去为定,我纵系水流花落之性,亦断不舍此剑者。”
  “好。”贾蔷很满意,因为柳湘莲不拿出这把鸳鸯剑,他也会想办法开口索要。
  待将鸳鸯剑交到贾蔷手上后,柳湘莲拿着手中的相片笑着道:“此画像可否赠与我?”
  贾蔷调侃道:“都要是你的人了,还在意一张画像?”
  虽如此说,但还是将相片送给了他。
  柳湘莲喜不自禁,因为他的心已经完全被画中的绝色女子吸引,一时不见,如隔三秋。
  贾蔷也不多待,结了账后就迅速打道回府。
  宁国府正堂,尤三姐看着手中的鸳鸯剑,上面龙吞夔护,珠宝晶荧,果然是一把好剑。
  她将靶一掣,里面却是两把剑合体的。一把上面錾着一个“鸳”字,另一把上面錾着一个“鸯”字,冷飕飕,明亮亮,如同两痕秋水一般。
  尤三姐喜出望外,连忙收了,回到房里,挂在自己的绣床上。望着剑,自笑终身有靠。
  但是,贾蔷却不急了,没有再去找柳湘莲。
  翌日,酒醒之后,柳湘莲就有些回过味来,思忖一番后,便悄悄来到荣府找到贾宝玉。
  大脸宝正好奇贾蔷找柳湘莲所为何事,便追问起来,柳湘莲也不隐瞒,直接将昨天的事情讲了出来。
  “哦?是哪家女孩?”大脸宝急切的问道。
  柳湘莲有些惭愧的道:“只知姓尤,其余一时忘形,没有细问。”
  “不过,这有画像。”
  说罢,从怀中摸出了相片。
  大脸宝接过,刚看一眼就不由感叹道:“果然是一绝色好女孩,这画怎和真人一般,真是匪夷所思。”
  随即便一惊:“咦?怎么是她?”
  柳湘莲也跟着一惊,问道:“你认识她?”
  大脸宝随口道:“当然,她是珍大嫂子的继母带来的两位小姨。因珍大哥的事,我在那里和她们混了一个月,怎么会不知?真真一对尤物,可巧她又姓尤。”
  柳湘莲瞬间脸色大变:“大事不好,这亲断乎做不得了。你们东府里,除了门口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我不做这剩忘八!”
  说着的同时,心中也是气急,怪道那贾蔷这般好心呢,那般绝色的女子,他自己视而不见,却要说与我柳湘莲,原来有这等隐情。
  可是,东西两府一脉相承,被柳湘莲骂得这么难听,大脸宝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柳湘莲自知失言,连忙作揖道:“我该死胡说!你好歹告诉我,她品行如何?”
  大脸宝道:“你既深知,又来问我作甚?岂非连我也未必干净了。”
  柳湘莲忙道:“原是我自己一时忘情,好歹别多心。”
  大脸宝笑道:“何必再提,这倒似有心了。”
  了解清楚后,柳湘莲也无心多待,随即便告辞出来,但他没有离开,而是在荣宁街一角思索起来。
  稍一会儿之后,他打定主意,然后直往宁国府而来。
  会芳园丛绿堂,贾蔷独自一人悠闲的磕着瓜子,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红匆匆而来。
  “二爷,那柳二爷来了,按你的吩咐,已经将他带至内厅。”
  原来,贾蔷早算到了柳湘莲会来,因为他对鸳鸯剑非常看重,就算是想悔婚,也势必要拿回这把传家宝。
  贾蔷拍了拍手,对小红道:“去告诉三姨,就说柳二郎来了,让她暗中观察一二,看是否合意。”
  “好嘞。”小红应令而去。
  贾蔷没有立即到内厅,而是先来到内厅后面的内三门,等了一会儿,看到小红和尤三姐一起从穿堂出来,这才绕到内厅的右边来。
  再等了一会儿,算定尤三姐应该到了后,这才绕到内厅正门。
  柳湘莲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看到贾蔷进来后,便直接道:“昨天事出仓促,谁知家姑母于一月前已经为我订好了一门亲事,使我无言可回,若从了你而背了姑母,似非合理。”
  “若金帛之订,我不敢来索取,但鸳鸯剑系祖父所遗,请仍赐回,感激不尽。”
  正在帘后偷听的尤三姐听了这话,顿时脸色一变,神情也随之黯然了下来。
  她知道,应是这柳二郎知道了自己的过往,不屑为妻,才找此借口,顿时心如刀绞。
  贾蔷知道这是柳湘莲胡诌的说辞,但还是很不悦的道:“定者,定也,原是怕反悔,所以为定。你昨日还信誓旦旦的说‘大丈夫岂有失信之理?’才过一天就如此反复,岂有这等道理?”
  柳湘莲有些尴尬,但还是坚决的道:“虽如此说,我愿领罪领罚,但此事断不敢从命。”
  贾蔷气急,拍桌而起:“都说伱柳二郎冷面冷心,果然不假。婚姻大事,如同儿戏,简直岂有此理。”
  而另一边,尤三姐已经默默的退出了内厅,然后飞快的冲到自己房间,从床头上取下鸳鸯剑,又快速回到内厅。
  此时,贾蔷还在与柳湘莲争论不休,尤三姐再不躲避,直接从帘后走出,却已经将雌剑隐藏在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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