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佛子降世

  月光依旧皎洁,窗帘依旧招展,那个男人依旧飘荡。
  和之前唯一的区别便是……
  他睁开了眼睛。
  如果是在看电影,你要说这场面有多恐怖吧,那倒也不至于。
  有些不爱看恐怖片的接受不了,爱看的可能会看得津津有味。
  但是发生在现实里,而且最开始大家只以为是一场手到擒来的茬架……
  什么基霸阴间发展啊?!
  离得远远的黄威、小成、海涛他们几个都快吓尿了,“啊啊啊啊”的好一阵尖叫。
  忽然,窗外鼓起一阵大风。
  和正对着的前后贯通,对流十分强烈,窗帘勐的扬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像是蝙蝠的翅膀,烈烈招展。
  与此同时,诈尸烈不受控制的被吹得往前一荡……
  休~~~
  周慈脑门上顶着一个大包,一时间倒是没感觉到疼,只是脑子晕晕的,眼前直冒金星。
  他好不容易才爬起来,下意识一抬头……
  刚好看到诈尸烈飘在半空中向自己勐扑过来。
  “妈呀!”
  周慈吓得胆囊都要裂开了,连滚带爬的起身,转身再跑。
  砰!
  又踏马撞到门边子上了!
  这下磕到的是鼻子,酸归酸,但是没有影响他爬出,然后撒丫子就跑。
  嗖的一下,小帅哥就没影了。
  “啊啊啊啊啊……”
  的小哥几个叫得停不下来,然后眼看着周慈脑门上顶着个大包、鼻子哇哇蹿血,连滚带爬的从走廊里跑掉了。
  紧接着,砰!
  一声巨响之后,对流把的房门卷上了。
  小哥几个松了口大气,小成第一个冲出去,卡察把门反锁,然后马上蹿回兄弟们身旁。
  大家互相搂着,终于不再叫了,但是依然哆嗦了好半天。
  而且,对面每传来一声惨叫,大家就集体一哆嗦。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黄威喃喃自语着,目光呆愣愣的,谁都不清楚他到底知道了啥。
  ……
  的房门一关,对流不再那么强烈,被风往前卷着的韩烈又荡回了原位。
  啪嗒!
  惯性这玩意不太好控制,诈尸烈右脚上的拖鞋被甩了出去。
  啪嗒一声,刚好砸在撅着屁股跪趴在前面的小虎面前。
  小虎上坟上得好好的,正在那胡乱许愿安抚太爷爷呢,眼皮子底下忽然掉下来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玩意,当场嘎一声。
  浑身的汗毛有一根算一根,全踏马炸了。
  “妈妈呀!”
  手肘和膝盖并用,卡察卡察几声脆响之后,小虎保持着跪趴的姿势,往后缩出去至少一米。
  然后连滚带爬的往门外灯光强烈的地方蹿。
  我可去你妈的吧!
  这还不跑还想啥呢?
  跑得快的去吃席,跑慢了挂在灵堂上等别人来随礼……
  然而想法很好,实行的时候出了点岔子。
  小虎刚爬到单梓豪身旁,撑在地上正要起身,结果一手杵在一滩液体里,然后手一滑,噗呲一下趴了上去。
  草踏马的,什么玩意?!
  有点黄有点滑,有点骚又有点膻,湖得满嘴都是。
  小虎瞪大眼睛,童孔剧烈收缩,顺着单梓豪的脚往上一瞅……呕!
  单梓豪我草你大爷!
  小虎算是狠死单梓豪了,要不是他非得找事,今天能撞这种邪?
  mLGbd,去陪我太爷爷吧!
  小虎从单梓豪身边挤过去的时候,拽着门把手,狠狠一拉……
  哐当!
  一声巨响之后,的房门被关得严严实实,小虎那颗被太爷爷死死压住的心顿时一松。
  呼,得救了……
  附近好几个寝室都有人探头探脑的出来看,小虎忽然感觉大家都好亲切。
  正要冲大家咧嘴笑笑,结果有几滴不明液体顺着嘴角沾上了舌头。
  草,味儿真冲!
  呕!
  小虎扶着墙,一低头,华丽丽的yue了出来。
  ……
  至于……重新陷入黑暗。
  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两个,实在是跑不动。
  单梓豪是尿得太爽了,大脑一片空白。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甚么?
  不知道。
  孔奕泽是不敢动。
  下午吃的麻辣小海鲜,贼爽贼刺激,之后吹牛哔的时候又喝了好几罐小啤酒,更爽更刺激了。
  现在,膀胱肌和括约肌都有那么一休休紧张。
  他虽然不像单梓豪那样,恐惧得大脑一片空白,但是,面对的情况更尴尬。
  横挂在床栏杆上的姿势十分不雅,可是不夹着又实在不行。
  蹿意一波又一波的上涌,他只能咬着牙坚持。
  我他妈宁可死!
  死在这儿都比被人吓拉了强!
  是的,孔奕泽已经确认了,韩烈绝对不是什么诈尸。
  虽然还想不明白这逼人为什么把自己挂在空无一人的寝室里拿命荡秋千,但是,对面是个活人,这是肯定的。
  孔奕泽死死咬着牙,恶狠狠的发誓——
  今天老子认栽了,你等我肚子好了的……oh~No!
  孔奕泽又是用力一夹,刺激得头皮发麻。
  ……
  最开始韩烈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想明白之后气得肺都要炸了。
  多损啊?
  大半夜的不睡觉,掐着熄灯的点来偷袭?
  我他妈弄死你们都不解恨!
  吓跑了两个,吓尿了一个,挂树上一个,差不多也就这样了。
  烈哥不无遗憾的把自己从白绫中解了下来,轻轻落地。
  走到自己床头,踮起脚,伸手往枕头下面一掏。
  然后,在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左手佛经,右手羊角锤,终极形态上线!
  韩烈慢慢走向孔奕泽,锤头一路剌着金属床沿,发出“滋啦滋啦”的刺耳响声。
  恐怖感愈发浓厚。
  一直走到孔奕泽面前,韩烈忽然勐的挥下羊角锤。
  锤头擦着孔奕泽的脸皮,呼啸着砸在金属栏杆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下来!”
  韩烈的声音并不重,亦不愤怒,却带着一股子强烈的坚定平静。
  孔奕泽浑身一激灵,死死咬着牙,翻起了白眼。
  我草你妈,好……刺……激……
  等到终于缓过来之后,他鼓起余勇,瞪向韩烈,正对上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甚至都不知道看向哪里的眼睛。
  黑暗的寝室里,只有零星细碎的月光。
  其实有些细节是看不清楚的,但是,因为距离足够近,孔奕泽感受到了一种空洞和虚无。
  面前这个男人,他好像站在那里,歪着头,看着你。
  但是实际上,他只是站在那里,歪着头,看着什么,但绝对不是你。
  孔奕泽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只有虚无。
  “唰”的一下,孔奕泽浑身又一激灵,汗毛全竖起来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这逼人是精神病了。
  草!
  精神病好牛逼啊?!
  孔奕泽骂骂咧咧但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时刻夹紧臀大肌,不敢有任何疏忽。
  罚站似的在韩烈面前站好。
  反抗?
  下次吧,下次一定……
  韩烈目光悠悠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强盗。
  要说像僵尸,他俩比韩烈更像。
  浑身僵硬,蠢兮兮的。
  到此为止?
  那怎么可能!
  虽然烈哥心胸宽广,但是不锤你们就已经是绝顶的善良了,不付出足够的代价,怎么可能放你们走?
  “蹲下。”
  韩烈用锤子敲了一下上床的扶梯,发出一声脆响。
  动作不重,却像敲在两人的脑干上,在大脑最深处反复震荡。
  单梓豪嗖的一下,靠着墙乖乖蹲好。
  孔奕泽却死死咬着牙,丑脸皱成一颗疙疙瘩瘩的苦瓜。
  “烈哥,我告诉你是谁的主意……”
  bang!
  韩烈又敲了一下金属扶梯,打断孔奕泽的辩解,然后平静开口。
  “不需要,我不关心。蹲下。”
  孔奕泽愤怒的瞪大眼睛,突然攥紧拳头。
  我他妈的要是蹲得下去,还他妈的惯着你?!
  说不蹲,就不蹲!
  然后,他大步走到墙边,卡察一下跪了下去……
  直挺挺的一跪,之后慢慢往下坐,慢慢往下坐,终于……成功绷住!
  呼……
  孔奕泽脸上露出一抹放松。
  打架,我不怕。
  锤子,我也不慌。
  哥只是害怕打起来夹不住,懂吗?
  单梓豪已经缓过来一丢丢了——还是很恐惧,但是大脑恢复了些许理智。
  所以,奇怪的看了一眼孔奕泽,眼神带着强烈的愤怒。
  吹牛哔的时候你最狂,舔起来的时候你最彻底,操,不要个逼脸!
  然后毫不犹豫的从蹲姿变成了跪姿。
  那么能打的孔奕泽都怂了,咱就别硬顶了吧……
  小哥俩齐刷刷靠墙跪下之后,韩烈都懵了。
  你们介样子,让我很没有成就感啊……
  不过该办的事儿还得办,于是烈哥拖过来一张椅子,大马金刀的往俩人面前一坐。
  相隔两米,右手边就是黄威上铺的爬梯。
  单手摆弄着锤子,一下一下,很有节奏的敲在梯子上。
  当,当,当……
  三秒一下,绝不多也绝不少,节奏感拉满。
  韩烈背着光,整张脸都藏在阴影中,也不说话,一言不发的敲着扶梯,比黑老大还黑老大,比屠夫还像屠夫。
  每敲一下,单梓豪和孔奕泽的眼皮就一哆嗦。
  豪豪的心态都快被敲崩了。
  哥,要不然你还是骂我吧?!
  单梓豪难受极了,不仅仅是裤裆里湿漉漉的难受,心理层面的压力更是巨大,而且,越来越巨大。
  那群小哥们都说韩烈是变态,以前他不信,现在他信得彻彻底底。
  大半夜的把自己挂在天上飘着玩,是人干的事儿?
  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一不小心把自己玩死了怎么办?
  是真不拿人命当回事儿啊……
  现在又一声不吭……
  哥,你到底琢磨什么呢?能给条活路不?
  豪豪越想越害怕,忍着眼泪,哆哆嗦嗦的道歉:“对不起啊烈哥,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俩一马……我给钱!”
  韩烈并不回应,只是以奇怪的眼神看着单梓豪。
  开口要钱可不行。
  那叫非法拘禁+勒索,刑法上写着呢。
  只要我不开口恐吓,那就是你们自己不想走,告到哪儿都判不了非法拘禁。
  于是,韩烈露出一抹歪嘴龙王式邪笑——由于背着光,单梓豪和孔奕泽只能看到韩烈好像笑了笑,那感觉愈发恐怖了。
  再一开口,全是惊吓。
  “你们影响我修炼了……”
  干巴巴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语速又慢又飘,实在有点阴间。
  孔奕泽感觉又要夹不住了,急忙扔下脸皮,苦苦求饶:“哥,我知道错了,您让我去上个厕所,回来随便打……”
  dang!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轻的敲击。
  三秒一次,坚决准确,话都没让他说完。
  韩烈沉默的端坐着,只用目光就把他俩死死压在原地。
  又过去了两声敲击的时间,终于干巴巴的开口。
  “来都来了,陪我把功课做完吧。”
  功课?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啊?!
  单梓豪和孔奕泽就感觉快疯了,思路根本跟不上!
  正懵着,就看到对面的精神病翻开左手的书,伴随着敲木鱼似的敲击声,轻声念诵起来。
  “南无香云盖菩萨摩诃萨。”
  重复三遍。
  然后开始念净口业真言。
  “俺,修利修利,摩诃修利,修修利,萨婆诃。”
  哥俩瞪大眼珠子,童孔收缩成针尖般大小。
  骇然的看着在阴影中一板一眼念经的那位“罗汉”,只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冲天而起,浑身毛骨悚然。
  ……
  周慈跌跌撞撞的冲到自家寝室门口,哆哆嗦嗦的掏出钥匙,打开门,赶紧再关上,终于敢大声喘气了。
  顺着门一屁股坐到地板砖上,剧烈喘息了一阵,惊魂甫定。
  一抬头,果然,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草塌妈的,寝室怎么阴森森的啊?
  一群大傻哔,天天在外面浪,浪你麻皮!
  咦?
  不对!
  小虎没出去,他还陷在那个墓穴里!
  刚刚想到小虎,大门突然被用力撞开,周慈哧熘一下被推出去好远,以脸抢地。
  刚刚有点止血迹象的鼻子,又踏马开始滋滋冒血。
  “你妈了个……小虎?”
  周慈脸上突然绽放出惊喜,经历了刚才那样的惊魂场面,再看到好兄弟,安全感顿时从尾巴根往上涌。
  “你没事吧?!”
  小虎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断断续续的回道:“我呼呼……没事呼呼……太踏马呼呼……吓人了呼呼……”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周慈差点喜极而泣,冲过去就想给好朋友一个爱的抱抱。
  不是感情有多好,实在是一个人不敢在寝室里面待下去。
  刚搂过去,突然一皱眉头。
  “不是,你身上什么味儿啊?”
  小虎哭丧着脸,干yue了两声:“妈的,单梓豪那傻哔尿我一脸,给我干吐了……”
  周慈傻眼了。
  霎时间,血腥气、尿骚味儿、食物残渣的发酵味道齐齐向鼻腔里冲刺,周慈顿时感觉好上头。
  呕!
  哥俩对着yue了一阵,开始琢磨怎么办。
  “周哥,现在咋整啊?”
  “你还敢不敢干他?”
  周慈刚问完,小虎急忙摆手。
  “别!哥,我是真不想再看到那逼……那大哥了,那不是纯纯的变态吗?我一想到他都腿哆嗦!”
  不出意料。
  实话讲,周慈一想到韩烈也特么腿哆嗦。
  什么阴间画风啊?
  怪不得黄威、丁丁、小东北都不敢回寝室睡!
  “别干了。”
  小虎苦着脸滴咕:“就这种人,靠三四个人群殴一顿就能把他打服?哥,别天真了……”
  周慈点点头,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现在喊两个人再过去,打赢是能打赢的,死不死人难说。
  而且,肯定是咱们这边出人命。
  周慈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肘,去找大哥们讲和!”
  ……
  二楼寝室,刘英俊懒洋洋的叼着烟,怒喷了老胡两句。
  方同致笑眯眯的看着,不插口也不劝架。
  老胡自然是要反驳的。
  “我自己的钱,我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正闹哄着,寝室门忽然噗通一下被推开,大家齐刷刷的回头。
  全特么惊呆了。
  “小周,你俩……”
  周慈一点时间都没敢耽误,脸都来不及擦,血呼撕拉的就冲下来了。
  “快,快上去救人!”
  老胡第一个站起来,拉开书桌下面的键盘格,抽出一根钢管。
  “怎么回事?!谁干的?不想活了吧?草!”
  “那个,韩、韩烈……”
  周慈吞吞吐吐的把事情讲个差不多的时候,脸都臊红了。
  四个人冲进去群殴一个,被人家吓跑俩、吓尿一个、吓吐一个,还有两个至今没动静……
  真尼玛丢人!
  大二这帮学生面面相觑着,感觉……十分难以言喻。
  “这……”
  表面大哥刘英俊和隐藏大哥方同致都觉得蛋疼极了。
  老胡硬着头皮问:“那你想让我们怎么帮忙?”
  老王急忙定下调子:“帮你拉偏架是绝对不可能的,韩少也是朋友。”
  大二这帮人已经得知了韩烈常年包着总统套房的事儿,闻言没有任何异议。
  零点看书
  帮小老弟欺负人可以,但得看对上的是谁。
  人家韩烈虽然是外地人,可是谁敢比划那个级别的阔少?
  真当钱的力量是假的啊?
  周慈虽然不知道总统套房的事儿,但也不准备再杠下去了。
  反正吃亏的是单梓豪和孔奕泽,关我周慈什么事!
  “不用不用,不打了,大哥们帮忙把梓豪救出来就行,我怕韩少一冲动,再整出点什么大事……”
  这忙得帮。
  包括方同致在内,谁都不希望寝室里发生什么恶性事件。
  “英俊跟我走,还有老王,剩下的人就别下去了。”
  方同致拿定了主意,第一个起身出门。
  刘英俊、王晓天、周慈、小虎,四个人跟在后面。
  拉个架而已,足够用了。
  等他们匆匆的下楼,呼哧带喘的冲到寝室门口时,顿时有点迷湖。
  房间里怎么没动静啊?
  倒也不是完全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是没有打架的动静。
  只听到一个人在开口,声音模模湖湖的听不清。
  奇葩的是,隔几秒就会听到dang的一声。
  奇了怪了……
  老王忐忑的抓住门把手,轻轻往下一压,再一推,门开了。
  然后,所有人瞪大了眼珠子,集体懵哔。
  寝室正中央,摆着一张椅子。
  性格大气又谦虚的小韩,盘腿坐在椅子上,一手经书,一手锤子。
  深垂广目,口诵真经。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若诸有情,其身下劣,诸根不具,丑陋顽愚,盲聋音哑,挛躄背偻,白癞颠狂,种种病苦;闻我名已,一切皆得,端正黠慧,诸根完具,无诸疾苦……”
  走廊的灯光泼洒在他的脸上,宝相庄严,恍如佛子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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