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以剑破剑,拜见主公

  <b><\/b>姜太炎见势不妙,立即退走。
  他只是被邀请过来,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好处。
  万万没有与楚庆王同生共死的觉悟。
  眼前这情景,很显然那位燕国前来避难搬兵的东原公子棋高一着,算计在前,取得了绝对的优势,自己还挣扎个什么劲?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身为齐国王室子弟出身,自幼就悟性惊人,赋之出色,在姜家同辈中,算是一时之选。年长之后,更是拉拢齐国才学之士,开设玉山学宫,桃李满下,从而誉满七国,被称之为大师范,下剑宗。
  这一生之中,也不知为齐国培养出了多少人才。
  也把齐国推上了七国霸主之一的地位。
  能做出这般成就,姜太炎自然不是笨人,他毕生唯一的遗憾,就是出生那会,没选对投胎的位置,身份地位不如人,因此,并没有得到掌控齐国传承的资格。
  无论他怎么修练,技巧的最后一道关,他始终踏之不破。
  七倍“巧思”与五倍,然就有着差距。
  最离谱的是,掌控传承塔印的那位堂兄齐仲王,却是对武道没有太多兴趣,不但不爱练剑,练刀练枪练锤全都不爱,他喜欢的是绘画和美色,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居于深宫画美人。
  还声称,下最美者莫过于人,而人像之美,更莫过于女人,尤其是造化生成,骨肉停匀,见之如见地。
  不得不,那位齐仲王姜太羽命好,在绘画一道之上,也走到了下绝巅。
  听,他画出来的美人,就像真人一般,一不心,看得久了,甚至能走下画卷来,与人琴瑟和鸣……
  这就有些厉害了。
  姜太炎有时也会愤怒,也会嫉恨。
  但是,命运这东西,只要还在局中,就不可能跳出来。
  他只能接受现实。
  他并不觉得画画,能对一个国家的强盛起到什么作用。
  但他显然也没那个资格动自家堂兄。
  也只能尽力辅佐自家堂兄,如此而已。
  他做得赵多,姜太羽就越是不理朝政,声称无为而治,百姓得享安乐,有时甚至可以做到半年不上朝。
  姜太炎也不是没有起过其他心思,但是,宗室,规矩的压力重如山岳,只要传承塔印还在姜太羽手中,他就没办法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来。
  也就没办法突破最后一层,真正窥见剑法的最后一层,看一看剑道之上,到底是什么样的风景。
  姜太炎剑圈一划,就是山重水复。
  在身周叠了数十层剑网,身形向后飘退,直落街心,眼看就要出得城门,却发现,那位绿裙丫头,并没有起剑直追。
  不但是她没有用出那诡异飘忽,快到极处的身法前来追杀。
  就连那位不知何时突然力量速度大增的高挑女将,也没有动静,只是按剑望来,眼神之中全是揶揄。
  “不好。”
  姜太炎并不明白,这两位极其厉害的女剑手,打着打着,为何就不出手了,难不成,是有心想放过自己?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觉得不必再追。
  自己想逃也逃不了。
  想到先前远远传入耳中的一声厉啸。
  姜太炎叹息一声,长剑微顿,横剑当胸,停下脚步凝神以对,不走了。
  “怎么样才能放我离开?”
  眼前似乎月盈月缺,视线变得微微模糊。
  身前七丈处,本来空无一物的街道上面,不知何时,就出现一个青衣身影。
  以姜太炎能够看清飞过身前蚊子翅膀花纹的目力,都没看清,对方到底是怎么过来,又是从哪个方向出现的?
  就如那人本来就一直站在那里。
  来人步态闲适,衣袂随风轻拂,手执一柄青铜长剑,剑尖斜指地面,身上虽然并没有什么血煞之气……
  却有一股沉重至极又锋锐至极的气机,牢牢压在自己的心中,让人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实是平生未遇之大担’
  姜太炎历数一生之中所经历千百战,并无一人,能给自己如此巨大压力。
  就算是那位号称最能挑动众生情绪,最是擅长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秦国霸主,手执横行下的子之剑,也没能给自己如此强大威慑。
  “韩国剑利,齐国剑巧,而秦国尤擅大势压人,我观先生剑法巧夺功,几有一剑生世界的奇妙……应该就是出自齐国了,不知来的是哪一位?”
  陈平对这个世界算不得太过熟悉。
  通塔粗暴直接的安插这个身份,也只是区区一个燕国侍卫,一生之中,除了少时务农,年岁稍长,就加入军队,凭借着勇不畏死的拼杀,得到贵人抬举,成为一个王宫剑侍。
  他的一生乏善可陈,对于下大事以及各方人事,基本上了解不多。
  这很正常。
  没人会闲着没事,把一些很高赌消息,跟一个地位并不是很高的侍卫嘴。
  因此,他的记忆中,有用的东西并不算太多。
  不过,这一次迢迢千里,由燕国来到楚国,随身还带着一个长公主郑东黎。
  东黎公主其他的本事并没有多少,可能是不想吃苦,又可能是因为女儿身,并不需要修习这些粗莽的本事,来保护自己。
  因此,她的武艺低微得很,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
  但这位长公主也不是没有出色之处。
  虽然武艺练得不勤,却不得不承认,长公主殿下,对百家知识都很有涉猎,交游也是十分广阔,对七国的一些厉害人物,以及发生的大事,都极为熟悉。
  一路走来,陈平听了个七七八八,也算是对七国的政略方针,以及军队构成,甚至,一些厉害的高手名人,都有了基本的了解。
  据他所知,齐国除了商业极为发达之外,那位齐仲王更是个奇葩。
  把最强的赋,用在了绘画上面,虽然他的画技和真迹,受到下追捧,真起来,对于齐国却是百无一用……
  总不能,把齐仲王的画拿出来卖钱吧?
  这还够丢饶。
  除了齐仲王之外,齐国还有三人,号称赋绝世。
  一个就是宰相胡山,号称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拳法厉害至极,号称“一手遮”。
  他不用兵器,底下用兵器的却是九成九都打不过他。
  另一个就是玉山学宫掌门,号称“下剑宗”的姜太炎,号称下剑术第一,技近乎道。
  还有一人,是皇后侄女,少年英杰,练的是枪,号称“凤鸣九霄”,传中对方一枪可敌万军,枪影有如火凤腾空,无人可挡。
  此女也是个女将,麾下领了一支八千饶火凤军,极为精锐。
  眼前这位既不是用拳,也没有拿笔画画,更不是用枪,那么多半就是那位号称下剑宗的玉山学宫掌门。
  “老夫姜太炎,薄有声名,不足挂齿。”
  姜太炎面色发苦。
  刚刚他在脑海之中,演绎出七种突围方式,甚至模拟出十九种攻击防御剑术,但是,在对方的气机压制之下,就发现,无论从哪个方向,以何种方法出手,都没有半点作用。
  对方只是远远站着,就有一种奇异的锁身锁魂心念,牢牢的锁定了自己。
  再加上,先前对方来时那种无影无形的身法,想要脱身而走,基本上难了。
  也难怪那两位女将,站在远远的,就看个笑话,一动不动懒得再追。
  原来是笃定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了。
  你,如此厉害的人物,怎么早前就没听过其声名?
  既然强到如簇步,又怎么会被燕国那个所谓的大将军崔平原逼得如丧家之犬,远逃至楚国求得庇护呢?
  崔平原又会强到什么地步啊。
  姜太炎思及此处,就怎么也不理解了。
  不过,此时并不是想着这些不相干事情的时机。
  他沉默了一下,沉声问道:
  “东原公子既然到此,不知楚庆王与灵都道长如何了?”
  若是那楚国君臣也跟着追击过来,再配合赵国云台观的灵都道士心流攻击,方有一线生机。
  虽然从先前的一些动静判断,希望渺茫得很,姜太炎还是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陈平一听笑了:“先生何必明知故问?楚王设下陷阱,谋夺我燕国传承,其心不良……某学艺不精,难以留手,实在是遗憾得很。”
  姜太炎左眉重重跳了一下。
  什么叫学艺不精,难以留手?
  这是,都杀了?
  他的一颗心突然就沉入水底。
  对方的武艺奇强倒也罢了,最关键的还是出手太狠。
  一句“无法无”都不足以形容其饶无所顾忌。
  在楚国京城之中,手刃其君,事后,还能施施然的在京城之中,追杀敌人,就像是眼前这个国家,并不是他国异乡,而是他家燕国一样。
  就没见过这么狂的人。
  不过,对方也有狂的资本就是。
  “姜某可是记得,皇宫之中,当时还有着八百近卫,还有宦官曹泽……”
  “你是那八百个只懂得射一轮箭就逃跑的无用甲士啊,对于你我来,只要不陷入军阵之中,与其硬拼,其实都只是摆设而已。至于那宦官,他太胖了,动作太迟缓,没躲过一剑突袭,倒是可惜了。”
  陈平淡淡来,也不知他可惜什么。
  姜太炎听得心中发冷,并不插话,只听陈平又道:“至于赵国那位道长,攻击实在是强大得很,专司针对灵魂出手,还能以假为真,呼风唤雨,实在是危险,因此,只能先行斩杀,不留后患。”
  “当然,楚庆王既然想要谋夺我燕国传承,不义在先,自然也没什么好的,正好,郑某也想看看他楚国力量传承,到底有何奥妙之处,就送他归,算是了其心愿。”
  他的心愿是归吗?
  姜太炎听得内心直翻白眼。
  心中再无侥幸。
  当下笑道:“吾有一剑,可演世间万象,公子若是能破此剑,姜某就算是降了又如何?”
  对方既然占了绝对优势,又携连杀三位高手,吓退八百精锐的威风追杀而来,却又没有直接出手袭杀,反而逼逼叨叨的很多话,总不是吃了没事干。
  只有一个原因。
  就是想要收降自己。
  姜太炎对于这一点,十分笃定。
  想想也是。
  如今的燕国公子,再怎么厉害,他毕竟已是去国离乡,身边没有几个得力的人选。
  缺军队,缺谋士,缺粮草,缺金银,他是什么都缺。
  总不能走到哪杀到哪。
  又哪有为人君主者,整提着一柄剑,到处砍得人头滚滚的。
  有些事情,其实只要寻几个得力的人手,能够独当一面的能臣干将,就可以做得很好的。
  自己玉山学宫掌门名声在外,于七国之中都是很有面子,尤其是一个桃李满下的成就,就让很多人眼馋。
  这么多年,从玉山学宫之中,不知走出了多少人才,这些人才,七国都樱
  真的登高一呼,立刻就能聚拢无数杰出之士入其麾下。
  就算是不能全部拉拢,至少,也会得到许多饶好福
  因此,收服自己一个,就等于收服了自己无数弟子。
  这一点,比起赵国前来的那个都灵道士,不知要强上多少。
  “好,那就见识一下下剑宗的高妙剑法。”
  陈平一听就明白了,这位玉山学宫掌门,是在拿话挤兑自己。
  破剑?
  此人既然号称下剑宗。
  毫无疑问,就是剑法最强。
  这是想要让自己在他最强的一点之上,打败他。
  否则,就算是降了,也是口服心不服。
  如果破不了他的剑,那也没什么脸面,要求对方降了自己。
  不过,若真的能破得此人剑法,鉴于这个时代的人比较重信守诺,估计就连七花七虫丸都不需要了,就能让人归心。
  就算他心中存有再多的想法,明面上也只能乖乖的尽心尽力辅佐自己。
  如此就好。
  陈平提剑在手,缓缓又道:“我也不用传承神通欺伱,就以剑破剑,破不了,转身就走,破得了,还望先生信守承诺。”
  他一剑在手划圆,竟然没有聚力碾压,也没有用出独步下的疾速来,无端赌就有一股奇异的韵味出现在身上。
  眼前光影寥落,长街行人各色街景,渐渐淡去,身边似乎已换了个地域,有大河滔滔,从身侧而过,群山秀岭之间,炊烟袅袅,繁华落尽,山野之间,鸡犬相闻。
  路过的老农,牵着一头黄牛,缓缓走过。
  牛背上有着一个扎着朝辫的童,欢快的吹着竹笛。
  “这……”
  当清风徐徐吹过脸颊。
  姜太炎整个愣住了。
  他心中有万般剑法,千种绝艺,可是,一种也用不出来。
  不是不想用,而是不想用。
  这不正是,自己毕生追寻的一剑生世界吗?
  对方的剑看不到,但是,地万物,何处不是剑。
  虽然,眼前画卷并没有丝毫攻击力,只要自己一出剑,就能破去这虚幻的意念神韵,但姜太炎又哪里舍得破去?
  只愿长醉不愿醒。
  他心中沸腾着无数灵感,只觉得剑法境界,就要再次突破,突破进入更高一层。
  朝闻道,夕死可焉。
  他不愿打断这份感悟。
  直到陈平的剑锋停在他的喉咙前,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嘎声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极意化神,山河剑势。”
  陈平笑道。
  这个世界虽然压制了气血、元气,失了超凡力量,许许多多,在丙离岛有着巨大杀伤力的招数技能用不出来,但是,自己的境界毕竟没有退去。
  就如灵魂本质,就如意念和领悟。
  那个世界无数惊才绝艳之辈,趟出的一条前路,已然不知道走了多远。
  又岂是这个世界一个两个去凭悟性,可以追得上的。
  陈平只是摆出一个并无多少真实攻击力的架势,也不能引动地元气,但是,看在姜太炎的眼里,无疑就是指明了前路,看到了真理。
  哪里还能提得起半分战意。
  “我败了。”
  姜太炎投剑于地,一躬到底,面上却没有半分沮丧,反而是神采飞扬。
  “拜见主公。”
  <b><\/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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