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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暗淡下来,人也逐渐散去,杨慕名整理摆放衣物,收拾着地上乱仍的塑料垃圾。杨大顺搬了把凳子靠近鲍赟坐下,大顺说:“鲍处长,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这本事不大,就挣点辛苦钱,有事你就直接问吧。”鲍赟说:“赵迪和周一全的恩怨瓜葛听说是你给摆平的?”杨大顺笑着说:“鲍处长,你这从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我杨大顺哪有这个本领呢!”鲍赟摆摆手轻声说:“你杨大顺的本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光脑子灵光,社会上的复杂关系你也捋的明明白白,不是吗?”大顺说:“鲍处长这是高看我了,我这个粗人只会经营些生意买卖,至于社会上的那些也是马马虎虎。”
  鲍赟见杨大顺在兜圈子,他站起身来郑重其事的说:“杨老板,咱们和李明发之间也都关系不错,今天我来就是要问赵迪和周一全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境况?你给中间协调的如何?”杨大顺见周转不过,就打开窗子说亮话。大顺说:“赵迪他们的确找过我,由于磨不开面子答应他们中间斡旋,前几日在前进大酒店摆开宴席,赵迪和周一全之间的误会也就一笔勾销了。”鲍赟听此心里有了底,怪不得赵迪急急忙忙半夜借钱,原来是处理这档子事。鲍赟再问下去已无意义,于是辞别大顺转战第二目的地。街边的路灯昏黄惨淡,路上行人来去匆匆。前进大酒店的霓虹灯格外耀眼,几位服务生上前问鲍赟说:“欢迎光临,请问先生预定的哪个雅间?”鲍赟礼貌的回应说:“没有雅间,只向前台打问个事而已。”服务生没再吱声,引领鲍赟来到吧台,餐饮主管逐个雅间检查去了,只留一名服务员结账值勤。鲍赟说:“我想查阅一下赵迪近日在这里的消费记录?”服务员说:“先生,请拿出证件,需本人查询才行。”鲍赟在学校强势惯了,什么都是他在指手画脚的,今天碰了一鼻子灰让他心里不咋痛快。鲍赟说:“麻烦工作人员查询一下,我有急事要办。”服务员耐心地说:“实在对不起,先生,消费记录属于个人隐私,你无权限查询。”这下把鲍赟气的够呛,在学校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出来说话倒不好使了。
  鲍赟也有一股子犟劲,不到目的誓不罢休,他就要找前台主管问话。餐饮主管回来一眼就认出了“矮地炮”,他两步并做一步来到吧台说:“鲍老师,你还认得我吗?”鲍赟管理着学校几千人,要么特别优秀的人,要么捣乱操蛋的人他或许记得,中间力量的人早就忘掉九霄云外去了。鲍赟上下打量一番说:“熟悉、熟悉,只是一时叫不上名字来了?”餐饮主管说:“老师记不住我也正常,只是当年我成绩平平,没做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来,但是鲍老师在我心里可是永生难忘,我曾经翻越墙头被你追撵,崴了脚,一个多月还未好利索。”鲍赟笑着说:“追躖(duan)学生是我的强项啊,这些调皮捣蛋的学生把我锻炼成百米冠军了啊。”鲍赟自嘲,惹的酒店大堂里的工作人员哄堂大笑,尴尬局面霎时被冲淡。
  餐饮主管赶紧介绍自己,他说:“我叫王明之,二十三级七班的学生。那年高考班级全军覆没,一大半学生都背着书包回家务农了,后来上的职业学校学的酒店管理专业,现在酒店负责餐饮混口饭吃,鲍老师来酒店所为何事?”鲍赟带着气把查阅赵迪来酒店消费的事又重新说了一遍,王明之淡然一笑说:“鲍老师,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这点小事你给我言语一声就是了,何必给他们生气啊,我现在就让给你查询。”两笔消费记录打印出来了,第一笔是付的全款,第二笔是挂账还未结账。王明之说:“鲍老师咋这么关注赵迪这个人,最近连着两次在酒店吃饭,杨大顺、周一全都在场,真想不到这些穷学生还是个大款,大把大把钞票往酒店送。”鲍赟没有答话,拿过条子仔细地看每一笔消费记录,结账总额确实让他吓了一跳,一顿饭干出去上千元,这是吃的龙虾鲍鱼吗?鲍赟对着王明之说:“赵迪每次过来吃饭有啥异常吗?”王明之说:“没啥异常,每次都喝的醉醺醺的,第一次账现金结清,不过第二次我印象深刻,他们酒后散场看到结账账单时,赵迪无比恼火,嘴里骂着周一全王八蛋。”
  鲍赟从王明之的话里听出了端倪,他不动声色的说:“明之,你把赵迪第二笔账转到我的名下吧,我明天来给你结账,你看可以吗?”王明之说:“酒店是以营利为目的,谁结账都无所谓,不过当时没给打折,如果鲍老师结账,我给你打个八折。”鲍赟见王明之给足面子,笑着感谢道别。鲍赟用了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捋了个清楚,心里自责起来,反思自己的不足,我这个教务处长真的没有做到位,学生有难不来找我,自己从社会上找杨大顺、李明发斡旋,难道我是一尊“瘟神”?学生见到我都躲的远远的,我有那么可怕吗?鲍赟越想越有点发火,有点埋怨起赵迪来,学校的职能职责就是为你们撑起一片蓝天,展开知识画卷任由驰骋抒写未来明天。然而,本不属于你们这个年龄段考虑解决的问题,却让你们背负着精神和经济的重大负担。鲍赟决定将赵迪和周一全之间的瓜葛写成报告呈薄楚轩书记、李博文校长批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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