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气息在哪
一夜好眠。
沈平安醒时，她卧室内的梅花已经换了新的，上头还沾着露水，娇艳欲滴，生机勃勃。
王后已经醒了，听了焕春的通报之后，被两个宫人扶着来瞧沈平安。
她荆钗布裙，身上并无什么首饰，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又易碎。
这么一对比，沈平安看起来都比她更像王后一些。
“沈姑娘是想在此处用早膳，还是与我一起？”
王后面色苍白的看着沈平安。
她的唇色微微泛紫，那是失去了血色之后才会呈现出来的模样，这让她看起来更加的病弱。
说不准一阵风就给她吹走了。
“王后安排就好。”
听到沈平安这么说，王后柔柔的笑了。
楚国国君事务繁忙，就把招待沈平安的事交给了王后。
王后虽然身子骨不爽利，还是强撑着亲力亲为，带沈平安在国都内游玩。
如今正是秋日，风沙极大，王后的身子在风中轻轻摇晃，好似随时要倒下去似的。
沈平安看着王后，便想到了瓶内的梅花。
“王后和国主真是感情甚笃呢。”
二人午间选了个做楚国菜很地道的酒楼，楚国国君得了空，也从王宫中溜了出来，与王后一起吃饭。
王后靠在楚国国君肩膀上，露出个苍白的笑容来。
“让沈姑娘见笑了，我与夫君年少相识，到如今已经携手二十余年了。”
楚国国君也笑，“能遇梓潼，我之幸也。”
“二十余年？王后如今年岁几何？”
沈平安挑眉。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失礼了，毕竟如此直白的问一个女子她的年龄，这件事本身就是十分冒犯的。
但是王后和楚国国君都有一副好脾气，哪怕沈平安问的这么直白，他俩也没有生气，而是耐着性子回答沈平安的问题。
“我如今已经有三十一岁了。”
王后笑了笑。
她二十岁那年生了太子，只不过她身子骨不好，太子都是在教养嬷嬷那里的，并不在她身边。
三十一岁……
沈平安略微讶异，那岂不是说，王后最多只有四年好活了？
毕竟楚国的国君和王后似乎也没有超过三十五岁的。
而且就看王后这个身子，能不能够活到三十五岁还是个问题呢。
“王后是自小身子便如此么？”
王后又咳了几声，“是，我打娘胎里出来便是这样，还不会吃饭便先学会了吃药，年少时父母也曾经四下寻访名医，只是怎么也不见好，如今也只能用药维持着。”
“我对医术略有涉猎，不知王后可否让我把把脉，或许能够找到症结。”
沈平安定定的看着王后。
王后慢吞吞的伸出手，将袖子微微往上挽了挽，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
她的手腕极细，似乎只剩下一把骨头了，沈平安两指搭在王后手腕上，表面上是在号脉，实则探查着王后的身体。
天生体弱，肺部有损。
王后没有说谎。
她心下的疑惑更深，面上却是不显，片刻之后，沈平安收回了手。
“沈姑娘，如何？”
楚国国君紧张的看着沈平安，他一只手揽着王后的肩膀，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王后体弱，但是也不是不能够救治。”
沈平安抬手，立刻有有眼色的宫人送了纸笔来。
“按照这个药方抓药，虽然不能够根治，但是王后的身子能够好受些。”
楚国国君颤抖着拿过药方，一双眼里有泪花闪现。
王后是个娇弱的女人，听沈平安说完，已经伏在楚国国君胸膛，哭泣起来。
她的哭声也是娇娇弱弱的，像是黄鹂鸟一样，不光是楚国国君，就连沈平安，她的心都跟着软了。
因为得了药方，楚国国君和王后对于沈平安更加敬重，足足带着沈平安在楚国游玩了几个月，说是走遍了楚国的每一个角落也不为过。
而吃了沈平安开的药之后，王后的身子也爽利了不少，虽然说依旧是弱柳扶风的样子，但是咳嗽的时候却是见少了。
王后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真是多亏了沈姑娘了，沈姑娘乃当世华佗也。”
王后看着沈平安，颇为真心实意的夸赞。
她三十一岁了，按照楚国人的寿命来说，她已经和暮年的老人无异，说一句风烛残年并不为过。
缠绵病榻三十一年，在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得了良药，让她能够痛痛快快的看山河万里，王后觉得，自己这一生也不算白来。
沈平安神色复杂的看着王后，她和王后朝夕相处了几个月，并没有发现王后身上的任何异常。
怎么看，王后都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病人。
而这几个月他们在近处的时候，楚国国君也会趁着闲暇时候和他们同游，沈平安趁机仔细探查了楚国国君。
楚国国君，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那么他身上沈恒空的气息是从哪里来的？
沈平安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几个月的时间，国都内又死了许多人，所有楚国人的人生就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一样。
他们过了十五岁便开始结婚生子，基本都在二十岁前完成了结婚生子的使命，将孩子抚养到十几岁的时候，他们三十多岁的年纪，便必然在三十五岁之前溘然长逝。
唯一一个异类，便是王后。
王后二十岁产子，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已经很早了，但是对于楚国人来说，是晚育的典型了。
不过令沈平安感到奇怪的是，这么久了，她只从王后嘴里听她提过有关太子的三言两语，太子其人，她是一次都没有见到过。
甚至楚国国君也从来未曾提及。
跟着二人回宫之后，沈平安主动提出了想要见见太子的要求。
她给的理由也十分充分。
“王后这体质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若是太子遗传到了王后的病灶，及时干预的话，说不定还能够减少些太子的痛苦，国主王后如此款待我，我没什么能够报答你们的，只有这一手医术尚且看得过去。”
“这……”
王后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她的面色已经比之沈平安一开始见到的时候好了许多，不再是随时可能倒下的模样。
就连嘴唇都不是泛紫的颜色，而是略微有了几分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