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累了

  白芷想着事,于是转过身急匆匆的往外走着,边走边刷着手机。
  有信息跳出来,说是不仅仅有关于萧歌的负面消息,还跳出来一则新的信息,是关于他的绯闻,和柳菲儿的,绯闻传得有鼻子有眼,她有些疑惑的转过头,看着对方的眼睛。
  对方竟然有些眼神躲躲闪闪。
  白芷皱着眉头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
  她想了想,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柳菲儿买的水军,一副勇敢认爱的姿态,一些粉丝开始磕生磕死。
  白芷有些诧异,但是还是犹疑的转过身,想要离开。
  奇怪的是,萧歌此刻大步流星的走到她身边,一副坚贞不屈的样子,斜瞥了她一眼,眼睛里竟然有了很多挑衅的味道。
  白芷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个棒打鸳鸯的恶女人。
  明明是出轨、明明是始乱终弃、明明是享用了别人的好起死回生之后抛弃对方不带走一片云彩,居然被美化成冲破世俗障碍,为爱视死如归的一对小情侣的样子。
  而他,也突然开始变得很刚,她想起来,之前他维护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只不过,目前他换了维护的对象。
  柳菲儿他们,还是有点东西的。
  白芷一时惊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叹了口气,在他面前说,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可是我真的累了。我这个人,你知道的,我很难喜欢上什么人,不过,既然你......我也实在不想棒打鸳鸯。虽然其他有人乐于这么做,可我真的不想强迫别人。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们先冷静一下吧。”
  说着,她忍着眼里的泪光,扭头跑了出去。
  她的人生剧本,总是重复又重复。
  她几乎可以肯定,柳菲儿并不是真的爱他的,但是这个时候她强势出现,一次次试图破坏他们,也只是为了破坏他们的联盟而已。
  她很累了。
  心很累,但身形很矫捷。
  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狂奔到艺术馆的大门口,上午的阳光开始散出了一些和煦的光束,只不过在她眼里,不过是一片白花花的灿白。
  在暗处呆了很久,突然这样一道光束,反而让她的眼睛变得不自在起来。
  她不自觉眯了眯眼睛,只见得门口赫然站着一个人的背影。
  背着手,修长的身形,一看就是韩安瑞。
  他怎么会……白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身边的neil,“他不是刚刚还在里面?”
  Neil也一脸迷惑,“这......”
  突然,他一拍头,想起来什么一样,“你走不了了。”
  为啥?
  白芷有点儿哭笑不得,现在门口没有岗哨,没有黑衣人保安,就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现在这儿,他还能拦住我不成?何况我们还两个人,白芷上下打量了一下身边这个男人,就武力值来讲,对方未必是对手吧?
  neil笑了笑,你看看你的手机。
  白芷抬起手,手机果然...诡异的锁了起来,屏幕上出现一块让人匪夷所思的各种色块、版块组成的类似二维码的东西。
  这是?白芷居然徒劳的摇了摇手机的手机,有点无奈得苦笑了笑。
  “你确实是自由的,但其实又不是1——你想一想,你去那里可以少得了手机?现在你去任何地方,无论是商场、大厦、餐厅还是哪儿,密布在上空的电子眼都会把你识别出来,阻止你进入。事实上,你已经被反向囚禁了。”
  为什么是我?那你呢?
  我?
  neil标志性的摇头晃脑一番,“我哪里会.......”话音未落,他突然跳起来“我的手机也出现了这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白芷叹了口气,她走了几步,上前来到这个深色背影旁边,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张了嘴。
  有些事情不容逃避,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你知道吗?之前那件事......对我而言,影响是毁灭性的。”
  她看对方没有反应,只好又挪动脚步,跨到他的年前,抬起头,看着那张让她波澜起伏、汹涌澎湃,但又似乎握紧拳头都打不出去的脸。
  一脸平静,甚至略微带着一丝丝隐隐的笑意,似乎能溶解冰川的春风一般的,淡淡的说:
  “你可能不能理解。
  你可能不能理解这种内心秩序被摧毁的感觉。
  没关系的。不需要你也来理解和感同身受。
  记得曾经有个台湾的女作家,写过一本书,叫《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她提到了这种系统性背叛的创伤。
  当有人破坏了秩序,她感到不平,从而一次次的去向外界求助,试图恢复到内心秩序的本初,却一次次遭到拒绝,她的父母、朋友、老师......所以最后......
  多年来,惭愧的说,我的精神世界是一片废墟,那是因为我觉得遭遇了系统性的背叛。
  不止一般的情感上的背叛,是系统性和体系性的。
  我之前一直错误的以为,你会是那个重建废墟,让一切变得恢复到原本秩序,至少是能抵抗住这种继续摧毁的那个人。
  事实证明我错了。
  我不应该把重建内心秩序这样的事情寄托在外人身上。
  你是对的,你没有责任和义务去做这件事。
  你可以不必做英雄,你可以不必铁肩担道义,你可以不必引领、不必对抗什么、不必嫉恶如仇、你也可以……
  对我的呼救…视而不见。
  你本就可以做任何你想成为的人。
  所以后来,我也让你的内心秩序遭到了毁灭,这种滋味不好受是吧?
  我知道,因为我就是亲历者。
  对不起。
  我不是在说气话,也不是在说反话,我是真的觉得,
  抱歉了。
  有人愿意帮助恢复内心秩序这种事情,本就应该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她的声音开始发涩,眼睛里也有了一丝丝的湿润。
  不过她强行止住了自己的话语,咽下了眼里的湿气,清了清嗓子。
  “你是对的,你不应该承担这些。原本这些是和你没有关系的。你不必做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人,你不必成为超人、成为蜘蛛侠,你也不必去做那些违背你心意的那些…譬如说“森林卫士”、“环保旗手”这样的人,可以不必关心地球、关心气候,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装一装,装成个关心这些的善良的好人,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不装,这没关系的。
  这些年里,特别是当初和我并肩作战的时刻,让我误认为我们是同类人的年岁里,
  你辛苦了。
  你也不必认为我就是对的,你想要做什么样的人,原本就是你的自由。”
  多年后,她终于第一次看到韩安瑞万年冰封的脸上,终于有了消融的迹象。
  “你做什么样的人,你喜欢谁,你对自我的认知和对自己未来人生的打算,全部都是你的自由。
  没有人有资格指责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人有资格责怪你不见义勇为、见死不救。
  任何人,包括我——特别是我都完全不应该干涉。”
  白芷突然想了想,想起一件小事,她突然说:“就好比当初,你问我,你是应该去赴美读研,还是留下来工作一样?我自认为没有资格和权利帮你做选择一样,你的任何人生选择,你的任何思想的动作,我真的都无权置喙。”
  “总之的总之,我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干涉你的人生,甚至左右和影响你的想法。”
  “harry,”白芷顿了顿,“我不是为了重获自由这么说,我确实意识到了,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不会试图干涉你任何,哪怕是精神和思想。”
  “我...”韩安瑞似乎急着要说什么。
  “不,”白芷急忙抬起手挡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你不用解释你并不算‘凉薄’。”
  白芷叹了口气,眼睛看向别处,这个问题吵了很多年,她实在有着疲惫了。
  “你是不是凉薄,这不重要了。真的,真的不再重要。”
  她笑了一笑,“而且,我怎么想,我怎么看待这个事情,对你而言,也不重要不是吗?何必解释,你也不必在乎。不光是我,任何旁观者怎么评价这个事情,也都不重要,对你而言。”
  “反正,反正这个世界又没有天堂,或者是地狱。”她低声嘀咕了句,以她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甚至都没有现世报,所以,何必呢。”
  空气中难得一片沉寂,良久,似乎才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一个模糊不清的字:
  “嗯。”
  她闪了闪眼睛,抬起头,“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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