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天清化炁作無形
，衡华
清气如龙，在剑仙洲外鸟鸟升空，形成一道环带。
锦衣玉带的圆脸少年悠然现身，望着剑气冲霄的步仙洲，伏衡华轻叹：“旁人靠不住，只能自己上了。”
他手腕套着三个金环，清气萦绕，不见半点邪氛。
刚启出三宝如意环剑时，虽然只在“万幻魔城”搁置几日，但天邪剑气的邪念已暴增三成，凶狠无比，还妄图斩杀伏衡华这位主人。
幸好伏衡华这几日在玄微派阅书，最先寻找的道法秘术，便是克制天邪剑气的手段。
往天央赶路时，他借着玄微派记载的一门“九天清空气”，采练九天清霄之上的清灵气注入金环。
随后，他运转三环内的洞真印、洞玄印和洞神印，将清灵气化作玉清气、上清气、太清气。
三印三气，凝成三尊道人虚影，再度把天邪剑气的邪念压制。
最后在三环打入九千枚清心符、宁神符，彻底锁住天邪剑气。
如今在悟空化身手中，宛如一口无形无质，没有剑身剑刃，唯有三道金环为鞘的奇门兵器。
他正大光明登陆剑仙洲。
迎仙门处，段巽跟两个师弟负责接引。
“这几日来人，是不是太多了点？”
“还不是那个赤渊传人害得？区区一场比斗，需要那么张扬吗？”
剑仙洲每日切磋斗剑不下千场，杨岱的邀战着实提不起剑修们的兴致。
突然，三人身上的剑器隐隐震动。
段巽率先看向空中，见圆脸少年笑嘻嘻现身。
“在下悟空，乃菩提道人门下。这次来步仙洲，想讨建一处剑阁以便修行。”
伏衡华从空中飞下，三道金环在身边飞舞。
好奇怪的剑器！
段巽打量三洞金环。
金环透出阵阵剑气，显然是剑道之物。
他暗忖：虽说剑道之中多有奇门兵器，但都是珠、刺、刃、针之流。环形的剑，我还是第一次见。对了，悟空这个名字，好像在极光城听过。
“道友去过极光城？”
圆脸少年彬彬有礼：“奉师命，去极光城伏兽。”
他再度问及剑阁之事。
段巽颇通情达理。
“剑阁，需道友自行建造。或花钱向主城购买。或参见斗剑大会，争夺一处剑阁。”
剑仙洲上，一切以剑说话。
此处虽是木善生所建，却包容天下一应剑修。有许多并非木善生门徒的金丹剑仙，也会在此建立剑阁。甚至不愿意参加斗剑，还能花钱购买一处剑阁。
只不过，他们所依托的灵脉分支，和木善生嫡系所占据的主脉，并非一类。
“自是参加斗剑。”
心猿化身本就承载伏衡华暴虐、好战的一面。加上他囊中羞涩，钱财都用来制作“玉鼎假丹”，买不起剑阁。
因此，他只剩一个选择。
“现在就参加？还是先去某处落脚，回头再去天剑阁办手续？”
“若这里能办好，自然最佳。”
段巽身后一位同门前去安排，而他请伏衡华来到三丈外，在一块丈许高的青石碑写下名讳。
看到青石碑，伏衡华陷入沉思。
“怎么，道友可有不便？”
段巽的手按在丹阳玄火剑上。
问剑碑乃剑圣亲手削制，其材料是步仙洲灵脉中心的地心石。凡名讳刻录其上，便要接受木善生的剑意感应。
“不，只是亲眼看到这传说中的‘问剑碑’，有些好奇罢了。”
伏衡华催动三环，在问剑碑拘谨地写下三个方正字体。
霎时，剑意携天地浩然之正气罩下。
伏衡华不慌不忙，任由剑意检查。
这是剑仙洲防备妖魔的手段。
凡妖魔之流被剑意笼罩，当场戳穿身份，受万剑戮身之刑。
但除此之外，剑意无法察觉化身、伪名、易容等手段。
加之伏衡华将天邪剑气封印，以三洞金环模拟剑道之宝。浑不担心剑意针对自己。
只是在剑意笼罩时，伏衡华感知到自己和这个名字，以及剑仙洲产生某种感应。
如果自己在剑仙洲胡闹，剑圣可以通过这个名字感应到自己。当然，一切仅限于剑仙洲上。
自己离开剑仙洲，抹去名字后，便不再受到此中压制。
伏衡华想道：这并非劫仙手段，而是步仙洲之主的权限？未来我们四瑞洲，也可以尝试这种法子。
剑意收敛，段巽见“悟空”并非妖魔之辈，颔首道。
“稍后等通行令牌送来，道友可前去剑阁地址。”
伏衡华不急着离开，打量青石碑：“道友，可否让我观摩木前辈遗留的剑意？”
“可以，道友自便。”
段巽刚说完，就见少年盘膝而坐，参悟问剑碑上的剑意。
没办法，伏衡华在剑仙洲上的限制太多了。
伏家蟠龙岛一系传承的剑道统统不能用。自创的五行、八卦剑意不能施展。
天邪剑气、天魔斩念剑都不能动用。
他只能从三洞三清、无形剑气着手。
在白玱时，他曾研究过《太清无形剑法》。又有伏丹维秘授无形剑法。如今他独创一部“天清无形剑道”。
而问剑碑遗留的剑意，蕴含浩然正气，乃天道乾极之正。恰好可以充作伏衡华的磨刀石，将天清无形剑意打磨到一个更加圆满的层次。
段巽三人继续迎接八方来客。
每当同道前来，都会看向石碑前悟道参剑的圆脸少年。
三日后，三人中午歇息时，坐在石碑前的少年气息凭空消失。
段巽迅速起身，神识全开。
可观察半响，也不见悟空少年踪迹。
就在他疑惑时，悟空突然又在石碑处现身。
“天清无影，大道无形。原来这就是无形剑法的真谛。”
伏衡华心中欢喜。通过研究模拟剑圣遗留的剑意烙印，伏衡华把“天清无形剑”打磨至金丹层次。
手中三道金环震动，环内浮现一道无形无相的天清剑气。
类比曾经剑冢内的天邪剑气，有剑意、剑意，成就剑魄之体。只要伏衡华法力催动，就会形成一口介乎虚实之间，剑动之时有天清气漫卷九天的怪异神兵。
天邪剑气虽被封印，但也感知到伏衡华炼成一门对自己威胁极大的剑法，并再度缔造一个和自己相类的同类。
剑气震怒，邪气不断冲击三洞封印。
伏衡华冷笑，不理会天邪剑气的反抗。
天邪剑气想要弑主？我还瞧不上你呢！
正是怀着这种心思，他才利用三洞金环和三清之气，重炼一道天清剑气。
天邪、天清，合在一起便是天道的正邪两面。
待二剑合一，就可以打造一口蕴含天道本源的无上道剑。
而这，正是伏衡华构想之中的佩剑。
“恭喜道友。”
段巽上前贺喜，并送来一卷山河图纸。
“道友参与剑阁斗剑，我们已挑选相应的灵地。就在这里，车迟山，天剑灵脉之第四十五号支脉。”
剑仙洲下的灵脉名曰“天剑”，这条灵脉位列中等二品，有孕养剑器、培养剑元的妙处。同时，这道灵脉也是木善生孕养的“仙剑”。
灵脉分主脉、支脉。
主脉乃木善生门徒所用，而支脉则由外界散修居住。
伏衡华打量图纸，皱眉道：“车迟山有十八山岭，岭下各有一处剑池，可供剑修吞吐剑气。但想要打造剑阁，区区一座剑池可不够。需将十八处剑池统合，才能打造剑阁根基。”
段巽笑道：“正是如此。筑基剑修争夺十八剑池后，胜利者才有资格入驻剑阁。车迟山的剑阁都是现成的，只需从十八剑池取得钥匙即可。”
伏衡华沉吟：“车迟剑阁，有资格参与剑阁之间的排名战吗？”
“剑阁排名？”段巽上下打量伏衡华，“道友尚未结丹吧？”
“未曾。”
“剑阁大比，是诸位金丹剑仙争夺剑阁排位。原是我天剑阁一脉独享的盛事，仅在主脉各剑阁举行。后来规模渐大，剑仙洲其他前辈剑仙也参与进来，争夺互换福地。但大体上，仍分为两个区域。”
主脉是剑圣亲传们竞争。明光剑阁、凌云剑阁的争斗，皆在此地。
而其他散修剑仙争夺支脉，且是二十号支脉之后的那些剑阁位置。
伏衡华听明白了。
就算自己或者东墨阳成为剑阁主人，也无法和六姑姑她们站在同一擂台上。他们这些外来人士虽然可以借剑阁修炼，但只能在支脉。
段巽继续道：“筑基修士虽然也能争夺剑阁，但只有三个名额。四十四、四十五、四十六号支脉，各立有一处剑阁。理论上，争夺成功后也可以参与和其他剑仙斗法。但实力上……”
他说话委婉，伏衡华却明白了。
这三个剑阁，是剑仙洲奖励筑基剑修，扩大斗剑规模的诱饵。谁也不会指望，筑基修士能赢过金丹。
伏衡华不再言语，等手续办完，取走段巽给予的剑池令牌，直奔车迟山。
车迟山十八岭绵延险峻，宛如十八口插入剑架的利剑。
“天剑灵脉有支脉七十六道，依灵脉品质排序。这四十五号灵脉，也有下等二品的品质。而且，快升级为一品了。堪比伏家白榆堂当初的灵脉。”
伏衡华想到这，不仅有些感叹。
下等二品的灵脉，在延龙之地是修真家族争抢的宝地，可以打造回风屿，供养一个小家族数百年。
如果祖父未能顺利化婴，五叔没有及时结丹。那么自家就要去这样的回风屿生活了。
但在步仙洲，这样的灵脉只是供养一处剑阁，让筑基修士得以炼法的灵穴福地。
伏衡华手中令牌隐隐放光，他借助令牌感应，来到第九岭。
岭上生长红花绿树，剑池灵穴周围有一片梁木回廊。
伏衡华走过去。
回廊简单朴素，门口嵌着一个摆放令牌的凹槽。
叮——
令牌自动飞入凹槽，上书“悟空”二字。
“这样的玩法吗？”
衡华眺望诸岭。
或为草庐，或为楼阁，每一山岭都有一处修行之地。而在十八岭之下，最大的那处灵脉核心地升腾茫茫云雾。
以伏衡华的眼力，自然看出那里隐藏有一处剑阁。
只要能夺走十八块令牌，就能开启剑阁，拥有车迟山道场。
呼啦——呼啦——
伏衡华刚准备进屋，霎时天地昏暗，飞沙走石。黝黑笨拙的玄铁重剑从天空上方砸向伏衡华。
“我还没歇息，这就要开始了？”
悟空化身战意瞬起，三环催生天清剑气，整个人从天地间消失。
“人呢？”
季广纯站在云头，打量回廊四周。
“我的《元风九剑》效果没这么好吧？连一招‘风卷残云’只用七成力——”
蓦地，他心生警兆，重剑回手对身后狠狠一噼。
“风雨如晦！”
狂风骤雨间，天地昏暗一片。无数道狂暴剑气如狂风在身后反不断绞杀。
但没有半点成果。
“元风九剑？这套大众化的剑经能修炼到这一步，也算不俗。”
青光闪过，季广纯脖颈突然一凉，领口被一道澹若无形的剑气割掉。
“道友，承让了。”
腰间锦囊一空，他的剑池令牌已经失踪。
等收起剑式，季广纯看到不远处的圆脸少年。
无形剑？
季广纯冷着脸，拱拱手便打算离去。
“且慢——”
伏衡华将他拦下：“我孤身一人修行，剑阁内的剑元用不完。如果道友愿意，可随我一起修行。我外出时，能帮我看守剑阁就最好了。”
看守剑阁？
“我此来，只是跟师尊吵架，过来弄一处别府落脚。过些日子便要回去。剑阁若无人看守，必生乱子。所以……”
“所以，你希望我当管事？”
“你修炼的元风九剑，我恰好知道更上一层修行法，可以助你修行。”
元风九剑是一套玄级通用剑经，乃剑仙洲流传在外的剑经，木善生所创。
季广纯修炼这部剑经，三百年已达到火侠之境，内生真火。他特意赶来剑仙洲拜师。但剑圣只收金丹真传，他便如舒天赐等人一样，在剑仙洲修行。这次为了谋求剑阁加速修行，特意来车迟山参与斗剑。
“你确定，未来会经常不在这里？”
“你暂时可以不相信。这几日，随我一起迎战其他同道。见见我的修为再说。”
说话间，一道青色剑光从伏衡华手中射出。
“道友，你的令牌也拿来吧。”
空中云光渺渺，黄色剑光迎向清气大龙。
伏衡华面色不改，仅用七招便把云光中的剑修击败，第三块剑池令牌得手。
虽然不能展露伏家手段，但他观看祖父教导傅玄星，早已把剑招门窍学得七七八八。
以无形剑施展，更多几分神秘玄奥之感。
接下来，又有两个剑修持令牌而来。
一个撑过八招，一个仅支撑三招。
季广纯在剑仙洲修行五十年，对剑道也有更高一重理解。见悟空的无形剑如此利落果决，心中有了定计。